這幾日春紅看蘇錦瑟安靜了許多,卻終日待在房中,書也不看,無聊了許多,忍不住問,“主子是不是跟殿下吵架了?”
她搖搖頭,心裏卻對外麵記掛著,那日給蕭煜的還有解藥,可惜沒當麵看他服下,但這藥隻會讓人發熱無力,胡言亂語,症狀是很明顯,卻不損害根本,是個不錯的搗亂手法。
但仔細想就知道蕭煜喝不喝解藥無須擔心,他一來見自己就知道了,隻是第二日,第三日,蘇錦瑟始終沒看見蕭煜,這讓她不免擔心起來,特殊時刻也不能見其他人,不好問,蘇錦瑟到後來幾乎有些茶飯不思的意思。
春紅看著著急,試探著問她要不要派人去找找太子殿下。
蘇錦瑟隻是搖頭,“別去,你也別出去,就在院子裏,有什麽不夠的就暫且忍忍,過幾日就好了。”
春紅點點頭應了,她圍著蘇錦瑟轉,其實很少出去。
但主子都刻意這麽說了,肯定是外麵出事了。
她膽子小,抱著托盤的手都緊了不少。
“奴婢肯定不出去。”
“那就好。”蘇錦瑟還是懨懨的,春紅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了,索性不去管。
節度使姓王,跟皇後一樣。
王大人殺雞給太子妃看,但解藥還是遲遲不來,最近更是離譜,身邊好些下屬來報時經常突然說話不著調。
他一開始暴怒,怒完了發現越來越多,這才叫了大夫來看,說是發熱了。
“什麽病症?”
大夫搖頭不知,王大人這才驚恐起來,把人都趕出去,自己沐浴了兩次不夠還要熏艾草,請法師來做法。
搞了幾種花樣才想起來問首府百姓如何,王大人選擇在厚實的簾幕後見屬下,身邊伺候的人經過那次都換了一遍,王大人還是不放心,帶著麵巾也不嫌娘娘腔了。
屬下來時見這個陣仗都愣住了,心裏開始重新估量這疫病的嚴重程度,反而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直到王大人小心翼翼的催促,下屬才將所見所聞道來。
“一切暫無大礙。”
王大人要他解釋的仔細些,“怎麽個沒大礙法?”
下屬心裏是有些無語的,但也驚訝於王大人好多了的脾氣,若往常這個時候怕是要給一鞭子,消了自己的不滿意再問話。
“百姓有些發熱的,去開了藥便無事,仍舊各司其職。”
王大人在裏麵斟酌,這到底是真話還是瘋話,若是真話,無從印證,若是瘋話……似乎也看不出來。
外麵的下屬也納悶,不說話是怎麽回事?
他想了想才後知後覺,怕是自己被當成瘋了的。
“大人,屬下並未發熱。”我還沒得病呢,不必防著。
王大人咳嗽兩句,“你下去吧,再探再報。”
“是。”
下屬多少是無奈的,這疫病來的奇怪,也不大影響日常,怎麽就值得大人如臨大敵,小心至此了。
不過想歸想,這下屬回去也如法炮製,跟夫人說,“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隻是上行下效,很快就蔓延開來,雖然該幹活還得幹活,這病也不見凶猛,可如此防範到底不方便,還是耗了不少心力。
尤其是王大人,一日後就忍不住了,讓大夫立軍令狀,“若你不能治好又如何?”
“這……大人,小的也並無十成把握,這疫病奇怪,實在是第一次見,須得時間去對症下藥,如今隻能止住暫時的昏聵,發熱還是……”
昏聵就是胡言亂語,王大人還是見過的,也被嚇到過。
他還是急脾氣,聽不得這些,也不想聽,直接讓人趕出去,再換個行的。
但這時候事事小心,換好幾個也不滿意,王大人再想換就沒人了。
“沒了?”他不可置信,語氣帶著自己都沒注意的恐慌。
下屬們無人回答,便是默認了。
王大人也沉默了,片刻後道,“這小病麻煩,弄得人心惶惶,幹活的也因為這發熱幹不長,就喜歡自己嚇自己,有幾個死了的?嗯?一個都沒有?那怕什麽?”
這話說的時候,眾人都帶著麵巾不說,王大人自己還躲在簾幕後,實在是滑稽。
但無人反駁這話,西疆還不能亂,騎兵營如今都到京城了,想到當初得知消息的傲然,王大人提了一嘴騎兵營,馬上就應者如潮,低沉的氣氛也頓時反轉,人人都難免傲氣的對京城指摘一番。
“京城算個球?不照樣被騎兵營嚇得不敢動作?”諸如此類的話不在少數,王大人聽了欣慰也傲然,卻還是不得不打斷他們,繼續道,“咱們更不能給主子拖後腿,此刻西疆不穩是要請罪的。”
“是。”此刻屋內的人算是難得的上下一心,不止都認同這句話,也都鐵了心要鎮壓下這奇怪的疫病。
蘇錦瑟蔫了好幾天突然被人敲門,她驚喜抬頭卻發現是熟悉的士官,是蕭煜的身邊人。
“怎麽了?”
蘇錦瑟喚春紅沒人應,幹脆自己開門。
“殿下要屬下將首府情況報給娘娘知道,如今首府戒嚴,已經派出人去鎮壓了。”
“鎮壓?”
蘇錦瑟差點笑出來,卻又笑不出來,“這怎麽個鎮壓法?”
“盯著生了病的人,不許曠工,不許休息,藥喝了就得上工。”
“荒謬,這又不是嘩變,哪裏能鎮壓的,更何況人心惶惶,他壓不住。”
蘇錦瑟冷笑,怪不得如今還不找自己求饒,敢情是自己想硬抗。
“娘娘高明,隻是人心惶惶之下也有針對殿下和娘娘的說法。”
“說什麽?無非是說禍從我起,誰在乎,中毒的也不是我。”蘇錦瑟擺擺手不以為然,還是一副慵懶的樣子。
那士官佩服非常,心想娘娘不愧是與太子殿下平分秋色的人,如今一切盡在掌握的氣勢實在是像。
他繼續道,“但說不好節度使那邊還會有人來暗害娘娘,殿下還有幾日才能見您,還請娘娘擅自珍重。”
蘇錦瑟抬起頭看他,笑道,“要不我給你解藥?”
士官後知後覺,慚愧非常,“屬下知錯。”
“始作俑者”怎麽會怕禍及己身?是他想簡單了。
“沒事,你是好意,隻是我想知道他們還能撐多久,我想見你們殿下了,他一個信都不給我,還真是……”
蘇錦瑟沒說下去,哀怨卻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