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魚本就因喝醉染上緋紅的臉更紅了, “嗖”得一下收回手,速度之快好像晚一秒就會被雷劈。
他動作太大,一時間激得胃部又開始翻江倒海, 一手撐著牆, 幹嘔了下。
戚寒川稍微整理被扯亂的衣服, 看見蹲在地上捂著肚子神情痛苦的薑魚, 微微蹙眉。
被攙扶起來,薑魚努力睜著迷蒙的雙眼,直勾勾看著戚寒川, 還在嚴肅澄清, 磕磕絆絆地說道:“剛剛是個意外, 你、你把它忘了。”
“嗯,已經忘了,我送你去醫院。”戚寒川扶著他, 沿著原路返回, 打算去找薑魚的同伴, 順帶給人送醫院看看。
“不用。”薑魚奮力掙紮了下,扶著他的有力手臂紋絲不動, 試了幾次都被壓製地死死的。
“你不是不舒服嗎?”戚寒川語氣平靜地敘述事實:“我現在鬆開你可能會摔倒。”
肚子還在疼, 腳也打飄,疼痛給酒精導致混沌的腦子找回了一絲理智, 認知到男人說得是事實, 薑魚蔫噠噠地放棄了掙紮, 凶巴巴警告道:“你最好說的是真的, 別打什麽壞主意。”
戚寒川瞄了眼一臉虛張聲勢的青年, 無奈說道:“你不是認識我嗎?我不會害你。”
薑魚半眯著眼, 鳳眼朦朧, 原本白淨的臉上也覆上一層淡淡的薄紅,他打了個酒嗝,一臉質疑,含含糊糊地說道:“你爸一把年紀不做人,我聽說你也不是什麽好人,你覺得我會信你?”
戚寒川作勢鬆開手。
薑魚明顯感覺到要摔個臉朝地,下意識拉住身邊男人的手臂,虛弱地說:“我覺得你應該說的是真的,我選擇相信你一次,走吧兒子,咱們去醫院。”
戚寒川虛扶的手收緊,瞥他:“兒子?”
“你聽錯了,是學長。”迎上男人的眼,薑魚義正嚴詞,迅速改口。
戚寒川見他實在難受,額頭都滲出冷汗了,心中歎了口氣,沒有再開玩笑,扶著人往外走。
薑魚見他們果然在沿著原路返回,稍微放下心。
走了幾步,胃部的疼痛稍緩,腦袋又開始昏昏沉沉,薑魚一步一踉蹌,怎麽努力保持清醒都沒用,眼前的景物都是扭曲的,到最後不得不把幾乎全身的重量壓在戚寒川身上。
戚寒川拉過他的手搭在肩膀上,另一隻手攬著薑魚的肩,半扶半抱,穩穩地往前。
薑魚勉強睜開眼瞅了他一眼,不自在地動了一下,眼皮越來越沉重,思維也凝固起來,慢慢的不動了。
肩窩處忽然多了個頭,脖頸發絲輕拂,輕微的癢意不容忽視。
戚寒川垂眸,纖長濃密的烏黑眼睫映入眼簾,連帶的蒼白的唇色,他腳步加快了些。
薑魚原先的卡座正好臨近酒吧出門,戚寒川正打算順帶告知薑魚朋友一聲,卻沒看見人,隻好先帶著不舒服的薑魚出門打車,等他醒了再自己去發消息。
出租車還沒到,肩上的青年半睡不醒,嘴巴裏忽然嘀嘀咕咕的,戚寒川離得近,正好聽見一串讓人某個地方一涼的話,唇角微抽。
薑魚嘀咕還不算,似乎酒意上湧,手腳也開始揮舞起來。
戚寒川本身也難受,此刻頭疼得很,牢牢壓製住不老實的青年,低聲問:“肚子不疼了?”
下一刻薑魚就睜開了眼,戚寒川還以為他醒了,正要鬆一口氣,就見薑魚表情特別不好,捂著嘴著急地拍他:“鬆手!鬆手!”
戚寒川想要鬆手,又在轉瞬間意識到鬆手薑魚就會摔倒,遲疑了一秒。
“哎,叫車的是你們……吧。”
同一時間,出租車到達他們身邊,師傅搖下車窗,正好看見這一幕,倒吸了一口涼氣,迅速關窗,無情地掉頭就走。
戚寒川:“……”
偏偏這會兒,身上的人更醉了,認不出他,拉著他的手喊他好心大哥,憤怒地跟他說自己前言不搭後語的複仇計劃。
“父親棄我母親早亡,家中長輩把我無情岀賣,可以當我爹老男人逼迫我聯姻,給我一把屠龍刀,我將砍九九八十一刀,斬斷七情六欲,無情狠辣地把他們踢……”
“薑、魚。”戚寒川一字一頓,扳著薑魚的肩膀,試圖喚醒他。
薑魚停下,歪頭看戚寒川,明亮的路燈打在他頭頂,雌雄莫辨的漂亮麵容好似在發光。
他看了一會兒戚寒川,戚寒川正欲開口,臉倏然被人雙手捧住,或者是拍住。
薑魚認真凝視他,嚴肅地好像要說什麽重要的話:“這位大哥,我看你長得不差錢,但我很缺錢,想繼續聽我的複仇計劃嗎?隻要……”
戚寒川捂住了他的嘴,心中結結實實地歎了口氣。
他第一次這般狼狽。
還好薑魚現在看起來肚子不疼了,甚至活蹦亂跳。
戚寒川勉強放下心,望著眼前的人,重逢的愉悅都化作滿腔的無奈和哭笑不得。
被捂嘴的薑魚神色委屈,忽然表情一變。
戚寒川心神一凜,撤開手時就聽薑魚雙眼空茫地說:“大哥,不要錢,別攔著我了,我急需解決生理需求,解決了再和你說行嗎?”
戚寒川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們剛剛在洗手間相遇,但現在這樣也不好回酒吧。
正好他也忍不了了。
戚寒川看了眼周遭,選了酒吧旁邊一家最好的酒店,帶著人大步流星地朝那邊走去。
開了房,扶著人進屋時,薑魚的眼睛睜得老大,拚命掙紮,驚恐地說:“大哥你弄錯了,我想解決的不是這種生理需求。”
戚寒川深吸一口氣,把人拎到衛生間門口,抵著牆,問:“需不需要幫忙?”
被抵在牆上,薑魚耳後到脖頸一片白淨的皮膚染上緋紅,暈暈乎乎的腦子遲滯的轉動,小聲道:“雖然你長得很好看,氣質也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也確實有點見色起意、不是,一見鍾情,但是我們才剛認識……”
戚寒川當著他的麵打開了衛生間門。
“嘎吱”一聲。
薑魚朦朧的意識中生理需求占了上風,住了嘴。
他再出來時,明顯乖了一點,眼皮打架不斷重合,茫茫然地轉了一圈,瞄準了床,正打算往上一撲,被戚寒川一把拉住後頸衣領。
薑魚委屈巴巴地回頭看他,軟聲道:“困。”
“換完衣服再上床。”戚寒川把浴袍給他,轉身回避,等人換衣服順帶點了點手機,再轉身時,薑魚已經把自己塞進被窩,舒舒服服地閉眼睡覺了。
戚寒川的目光在他腹部停了一段時間,不知今晚第幾次歎氣,脫下髒衣服丟進垃圾桶,拿了另一件浴袍進洗手間。
一身酒氣被衝刷幹淨。
戚寒川出來時,敲門聲恰好響起。
他接過跑腿小哥代買的衣服和藥品,道了聲謝,關上門轉身,走向**熟睡的人。
在把人叫醒喂藥和讓人繼續睡中沉吟一會兒,戚寒川看了半晌薑魚,見他眉頭舒展,終是沒有打擾,上了一側的另一張床。
戚寒川剛躺下不久,還未睡著,依稀聽見了被魘住的囈語聲。
睜開眼,看見對麵床的薑魚側對著他,麵色慘白,眉頭緊皺,蜷縮成一團,閉著的烏潤眼睫水光閃爍,帶著哭腔呢喃著:“為什麽都不要我……”
戚寒川沉默不語,眸色暗沉。
戚寒川悄無聲息地下了床,到薑魚身邊,指尖拂開額上汗濕的碎發。
為什麽每一世,這個人的命運總是那般悲慘?
他到底是誰?
要收回的手被薑魚冰冷的手握住,薑魚睜開氤氳著水色的眼眸,視線模糊地望著他,“不要走。”
或許是今夜心緒不斷起伏,低眸與那雙淚眼對視時,心中的某一塊忽然塌陷,變得無比柔軟。
戚寒川應聲:“不走。”
他抬手去拿放在床頭櫃上的藥和盛著治愈藥劑的水杯,遞到薑魚唇邊,嗓音放低放輕,似是在哄害怕的小朋友:“吃了藥,我就不走。”
薑魚看著那顆白色的藥丸有點抗拒,指了下那杯水,小心翼翼地問道:“我不吃藥,喝水可以嗎?”
“可以。”戚寒川頷首,喂他喝完,替他擦唇。
薑魚眨巴著眼看他,拍了拍身側的空位,示意戚寒川上來,之後像在說悄悄話一樣小聲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照顧。”
戚寒川躺下後,懷裏忽然多了個冰冷柔韌的軀體,他應了一聲,一下一下撫著薑魚的發,輕聲道:“以後會有很多次。”
薑魚眨了眨眼,抿唇笑了,大膽地扯著戚寒川的手搭在自己腰身上,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大哥你放心,我也會照顧你,還會告訴你我精密的複仇計劃……”
“睡覺。”戚寒川已經不想再聽踢爆兩個字,無情打斷,捏了下還惦記著複仇計劃的青年臉頰,道:“困了。”
“那大哥睡吧。”薑魚滿腔的傾訴欲被堵住,委屈地瞅他一眼,乖巧地捂住嘴巴。
戚寒川忍俊不禁,低聲道:“明天可以說給我聽,隻要你記得。”
“好!”薑魚黯淡的眼睛唰得亮起,心想明天他肯定記得,然後告訴他的好心大哥,讓大哥幫他參謀參謀。
……
記得?什麽記得?!
薑魚恨不得清空腦袋裏全部記憶,拍死昨天喝醉的自己。
他渾身僵硬,努力靜悄悄地把像八爪魚一樣纏著人的四肢收回,屏住呼吸,生怕把旁邊的男人弄醒。
等終於弄下來,薑魚迅速挪遠了,躺在床邊緣,雙目無神地瞅著天花板,內心洶湧澎湃:老天鵝啊,太夭壽了,即將嫁給老男人的他居然跟即將成為他的繼子的男人睡了。
是睡了嗎?
薑魚不確定,腦袋裏關於昨晚的記憶太過零星,隻記得戚寒川說要帶他去醫院,結果來了酒店,戚寒川還把他抵牆上,他還脫了衣服,接著戚寒川去洗澡,出來遞給他一杯水和藥,然後他們睡在了一起……
薑魚麵色驚恐,驟然坐起身,驚慌地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哪裏不對勁,悲憤地發現自己的肚子有點疼,還腰酸背痛。
但某個地方無礙,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難道他才是那個禽……
“在想什麽?”
身邊的男人半坐起身,深邃的眼眸半闔,一條長腿微微屈起,手肘撐在膝蓋,修長有力的手緩慢輕揉額角,純白的浴袍從身上滑落,露出精壯寬厚的胸膛。
怎麽看,剛剛的想法都站不住腳。
薑魚僵硬地看著眼前荷爾蒙爆棚的誘人男色,慢慢捂住了發燙的臉。
戚寒川低頭看了眼,下床整理好被昨晚喝醉的薑魚扯亂的浴袍,拿出衣櫃裏連夜買的衣服,放在不知道為什麽捂著臉的薑魚身邊,剛起的嗓音還有些沙啞低沉,道:“昨天的衣服不能穿,我丟垃圾桶了,這是給你的賠禮。”
衣服?不能穿?
宛如觸發關鍵詞,薑魚倒吸一口涼氣,顫顫巍巍地放下手,看著戚寒川的目光悲憤不已,充斥著對禁丨忌之戀的哀婉痛惜。
戚寒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