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距離不知不覺越來越近, 薑魚近乎能感受到戚寒川身上從浴室帶出來的溫熱潮濕氣息、沐浴露的清香、黑發未幹的濕潤水汽,連帶著整個房間的溫度都越來越高。
薑魚恍若置身蒸籠之中,雙頰緋紅得不像樣。
手指無力地蜷縮, 剛想要推開那隻炙燙的大手, 後者動作微微一重, 一股熱意從小腹湧上, 薑魚呼吸一滯,用力貼緊了身後的大門,試圖與身前的男人離遠一些。
他聲音都微微變了調, 神色窘迫又驚慌, 磕磕絆絆地說:“不用了, 我、我回去擦,謝謝戚先生,我還有事, 先走了。”
“是嗎?”戚寒川望著他慌張的模樣, 唇角彎出淺淡的笑意, 冷硬沉穩的眉目軟化,透出點點輕柔寵溺, 猶如風過湖麵泛起的波瀾漣漪, 雖小,卻能輕易察覺。
他善心大發地收回了手, 嗓音低醇:“那就快去吧。”
薑魚卻沒來得及細看男人此刻的神色, 揣著怦怦直跳的心, 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戚寒川低眸看了眼手中濕潤了的紙巾, 丟入垃圾桶。
這次一番將計就計的試探, 薑魚各種細微的表情與動作他收入眼底, 可以肯定, 薑魚動了心,最後的情動完全可以佐證。
看中的小魚無知無覺地逐漸靠近咬鉤,應該很快就能提竿收網。
戚寒川淺淺勾了勾唇,心情很好地拿過毛巾,繼續擦發。
回到房中的薑魚努力幾個深呼吸,總算平複下心情,混亂的腦袋稍稍清醒,意識到一點不對勁。
戚寒川不是說最厭惡投懷送抱的人嗎?
可……薑魚耳廓的紅意蔓延到瑩白如玉的脖頸上,捂著臉想,怎麽完全看不出半點討厭啊!
薑魚沮喪地往後一倒,仰麵躺在柔軟的床被上,頭頂明亮刺目的白熾燈照耀,他隻看一眼就不得不閉上眼,漆黑的眼前,再度浮現男人熟悉的身影。
明明他們沒有見過,僅憑一些照片,為什麽戚寒川那麽喜歡“賈虞”?
如果……戚寒川喜歡的是男生的他就好。
這個想法剛一浮現,薑魚嚇得立刻跳了起來,在房間發出“咚”的一聲沉悶聲響,下一秒屏住呼吸,跟做賊一樣望了眼連著隔壁的白牆,觀察了會兒,發覺對麵沒有任何動靜,這才輕手輕腳地回到床鋪上。
不可能的。薑魚心想,戚寒川不喜歡男人,那一晚隻是好心罷了,不僅對他沒有任何類似好感的舉動,反倒是他扒著人不放。
他們直接甚至還隔著那不該存在的聯姻……
薑魚攥緊了拳頭。
*
接連忙碌了幾日,那塊地總算順順利利地考察完畢,談妥之後告一段落。
與之相對,這幾天薑魚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時不時都忘了維持自己的妖豔人設。
戚寒川思索片刻,帶著薑魚去合作方推薦的地方遊玩散心。
玩了大半天,雖然心情逐漸放鬆,但薑魚再遲鈍也反應了過來,這哪裏像來工作,看向戚寒川的目光糾結不已,半晌,猶豫地輕聲說:“戚先生,你看上我作為女伴的哪一點了?”
他們此刻正在遊湖。
太陽落在地平線末端,漂亮的火燒雲浸染蔚藍色的天幕,水麵倒映著橙紅霞光,波光粼粼,浮光躍金,景色美如一副生動畫卷。
大白鵝小船飄飄****,隨水波起伏不定,一如薑魚的心。
戚寒川說:“你知情識趣,能分辨輕重,長相不錯,性格也很有趣。”
戚寒川輕描淡寫說了許多條,平平淡淡的語調,落在薑魚耳朵裏就變了味,令他心神不穩,臉頰發燙。
“晚上不是還要參加晚宴嗎?要不我們回去準備吧?”薑魚匆匆避開麵前男人的視線,盯著躍動的湖麵,聲如蚊呐。
戚寒川望了一眼薑魚,見他眉目間的鬱結舒緩,輕輕頷首。
薑魚帶了參加晚宴的禮服,戚寒川見了那條吸睛的大露背長裙,眼眸微暗,領著人去商場,換了一身。
新買的禮服很合身,修身的黑色曳地長裙,走動間璀璨群星閃耀奪目,華美又奢麗,隻是款式比那條相對保守,隻在兩腰之間挖了一對月牙形狀的鏤空,顯露出一截瑩白纖細的腰身。
薑魚形貌昳麗,長得雌雄莫辨,腿長而白,連腰也細細的,換上禮服描上紅妝,活脫脫高挑禦姐大美人,一絲異樣都瞧不出來,也不怪當初那些店家把他錯認成女生。
換好禮服,他們便出發去晚宴會場。
這場晚宴由海城一位富商組織,其內不少有能力者,和商界有名人物,還有一些明星模特穿行其間。
這種晚宴每個地方都有,算是給大家牽線搭橋認識的機會,也給有心之人提供一個跳板。
戚寒川會來,是因為他看中的幾人都在,正是一次性篩選的好時機。
南城戚家的名聲在海城大家也有所耳聞,戚寒川掩蓋了身份,以一個普通的投資者前來,但大家好奇的目光依舊投注在他們身上。
原因無他,進來的兩人形貌太過出眾,場上不乏容貌出色的明星模特,可都沒有那種特殊的氣質,相攜走來時宛如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一般。
薑魚挽著身邊穿著正裝、身姿筆挺沉穩的男人的手臂,不可避免地接觸到許多人的目光。
薑家勉強算是圈子裏的一員,這種晚宴他也參加過,但從沒有一次是以這種情況來的。
穿著女裝麵對這麽多人,薑魚挽著戚寒川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幾分,精神時刻緊繃,生怕讓人看出異樣,當著戚寒川的麵戳穿身份。
宴會開場不久,戚寒川感知到他的緊張,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等會你可以去角落坐一坐,辦完事我們就走。”
薑魚乖巧點頭,說:“不著急,戚先生去忙吧。”
戚寒川看著他去拿小甜品吃,隨手端了杯紅酒,準確地朝目標人物走去。
不多時,談妥好一切事宜,戚寒川交換了聯係方式,目光在會場轉了一圈,走向正被人圍著敬酒的薑魚。
看見他走來,薑魚連忙迎上來,喊他:“戚先生忙完了?”
“嗯。”戚寒川應聲,淡淡的目光瞥過那人,那人訕訕笑了笑,識趣地端著酒杯離開。
“戚先生喝酒了?”薑魚鼻尖輕嗅,敏銳地從戚寒川身上察覺到一絲酒氣,繚繞在男人周身。
男人明明沒比他大幾歲,往常那張俊美麵龐總是平和的,仿若曆經世事後沉澱的波瀾不驚,成熟又穩重,極為可靠。
薑魚有時就會覺得奇怪,經常腦補例如學長經曆了很多。
可現在的戚寒川,眼眸依舊幽深,嘴角細微上揚的弧度卻瞞不過薑魚的眼,周身氣息和緩,若說平常的戚寒川古井無波、其下暗藏漩渦的深沉大海,現在便是清風吹拂,泛起粼粼水紋的暖湖。
“喝了一點。”戚寒川風輕雲淡地說,雖然很少喝酒,不過他酒量不錯,剛剛接觸的一個人總是喜歡敬人酒,免不得多喝了幾杯。
幾杯酒罷了,不會喝醉,現在這樣隻是因為心情不錯。
戚寒川看向嘴角還沾著一點奶油的薑魚,本人卻無知無覺,明亮的鳳眸疑惑地望著他。
戚寒川拿出西裝口袋裏裝飾的手帕,擦去那一點。
薑魚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紅了臉。
輕緩的舞樂響起,晚宴中央不少人相約跳起了舞。
“能請你跳一隻舞嗎?”戚寒川伸手,做出邀請的姿態。
薑魚注視著他含笑的眼,鬼使神差地遞了手,“我的榮幸。”
大提琴悠揚,鋼琴聲清越,一串串悅耳的音律傾瀉而出,調動著在場人的情緒。
兩手相扣,兩具軀體一同靠近,一人呼吸都放輕了,一人氣息滾燙,大手炙熱,全權掌控著完美的步調,引領著薑魚。
“明天就要回南城,你有什麽要跟我說嗎?”戚寒川往前進一步,嘴角噙著淺淺的笑,輕聲問道。
薑魚還是第一次湊這麽近看他笑,猶如冰山被徐來的暖風消融,一時看呆了,差點踩到男人的腳,好在及時反應過來,後退了一步,腦袋開始升溫,磕巴地說:“沒、沒有。”
戚寒川語調輕揚:“沒有?”
“可是我有。”
他抬高手,看著薑魚在眼前轉了一圈後攬住他勁瘦的腰身,在他耳畔低聲道:“賈小姐長得真像一個人。”
薑魚一瞬間屏住呼吸,問:“誰?”
戚寒川勾了勾唇,站直後手臂發力,將人拉入懷中,含著一絲酒意的嗓音低醇微啞,輕輕說道:“我喜歡的一個人。”
一舞畢,戚寒川放開懵逼的薑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