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碩沒應,也沒給過她一個眼神。

仿佛把“四大皆空”四個字印在了骨子裏。

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冷漠,疏離。

可能隻是針對她。

換成霍明珠,不曉得他還能否這樣冷靜自持。

“紀先生,再見。希望,我會很快遺忘你。”

……

紀清陽等在門口,見她出來,愣了一下。

眼神本能地掃了一眼後,立即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

這一刻,他莫名緊張,手腳都有些無錯。

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還好嗎。”

霍之遙沒應,隻是捂著臉,抽泣著快速跑開。

“這特麽地叫什麽事啊。”紀清陽煩躁地揉了揉頭發。

半個小時後,紀清碩剛洗完澡出來,門忽然被敲響。

打開門,一個外賣員將一個藥袋子遞給他,裏麵有解酒藥和頭疼藥。

他猜到是誰買的,接過來,隨意扔在門口的鑰匙櫃上,沒再理會。

次日大早,霍之遙臨時訂了回北城的機票。

她在機場接到紀清陽的電話。

“紀清碩要帶我去程震家,這狗玩意兒一臉的問心無愧。真是氣死我了。”

霍之遙很明事理,“你哥做得很對,換我,我也會忘,你身為旁觀者,記得它做什麽。”

“那你幹嘛急著回北城?”紀清陽反駁。

她找借口,“有事要處理。”

紀清陽沉默少傾,說:“你當真喜歡我哥嗎?”

這次換她沉默,聽他又說:“能不能不要喜歡他?”

她沉默少傾,以開玩笑的口吻道:“不喜歡他,喜歡你。”

“那我可當真了。”

她心頭忽地一悶。覺得哪怕開玩笑,也不能做到坦坦****。

最終,她跟自己妥協,“假的,我就喜歡你哥。喜歡得不得了。”

紀清陽問:“他有什麽好?”

“可能他曾救我於水火之中,曾為我安排進了一個好大學。如果不是他,我這輩子都完了。如果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成為霍家二小姐。”她語氣聽著很惆悵。

是他將她帶來了北城,帶她進了北城富豪圈,讓她有機會認祖歸宗,從此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她時常想,也許自己該感恩,也許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已經夠多了。

可以了,收手吧。

可是……

她能收手嗎?

那些迫害、髒水,不是她收手就沒了的。

隻會隨著她退縮,更加變本加厲地加諸在她身上。

她要將屬於自己的,完完整整地攥在自己手裏。

安全感,是自己給的。

“如果早一點認識你,我也能幫你。”紀清陽語氣不無遺憾。

霍之遙搖了搖頭。

有些人,生來就在黑暗泥淖裏,深陷不可自拔。

有些人,生來就在璀璨明華中,一生衣食無憂。

她希望,陽光的人永遠也接觸不到黑暗,永遠保持著那份純真。

紀清陽是她心裏的光,她希望他能永遠不知道她接觸到的有多黑暗,從而厭棄遠離她。

“謝謝你。認識你,我已經很開心了。對了,你見過程江年了嗎?”

紀清陽道:“沒啊。”

他話音剛落,霍之遙忽然聽見一道女聲,“紀清陽。我叫程江年。”

她心頭湧起一陣酸澀,腦海中,紀清陽與程江年初次相遇的畫麵是在秋雨淅瀝中,黑紅雨傘下。

兩人一見鍾情,而後互道衷腸……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想探聽更多,最終還是掛了電話。

從此,紀清陽的生活,再無她插足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