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威離開“藏浴火療宮”,給葉萍打了個電話,說馬上到她家去。

葉萍住在火車站邊上一個開放的小區,那裏行人熙熙攘攘,雖說有些吵鬧也經常有住戶失竊,但對秦威來說卻十分方便有利。他想葉萍要是住單位宿舍樓,大家彼此都熟悉,他才不敢明目張膽地到她家去呢。要是遇上她同事串門發現了,還不鬧得滿城風雨、盡人皆知?即便去,也隻能半夜三更悄悄地去,進去或出來都是麻煩事,而且車也沒處停,老是停在小區裏就會被人發現。現在機關裏嚼舌頭的人多,或者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被一些好事的人捅到報上去,必定是頭條。

秦威在站前廣場泊好車,心想即便是有人認識他的車,他也可以說是到車站接人。他戴上那頂在美國考察時買的西部牛仔帽,臉上罩個大墨鏡,提著父親秦保國給他的那隻翡翠玉佛往小區裏走去。

5幢301室,這裏他已經非常熟悉了,當他按響門鈴,防盜門上開了個小孔,葉萍半邊臉露了出來,她確認是他時連忙打開了門。

她摟住了他,雙唇貼上了他的嘴唇。“我預感你要來,每次有這種預感時,你就來了。”

秦威笑了笑,心想這女人真會說話。預感一次兩次可以,怎麽可能次次那麽靈驗呢?我還預感過當上美國總統呢,可現實嘛?不過,縱使葉萍言不由衷,終究是討人喜歡。

秦威想起梁海的故事,這個家夥不愧是文人騷客,拿網絡時髦的話說就是個“花心大蝦”,談過的女朋友都很漂亮,也跟人家上過床,可就是不結婚。一天在政研室同事的聚會上,梁海宣布“從良”,打算娶一個不漂亮的“美女”。大家筷子夾住正往口中送的菜不約而同地掉在麵前的盤子裏,知道他的前女友漂亮迷人,讓人見了熱血沸騰不說,還對他死心塌地,每次聽到她膩乎乎的那聲“老公”,都會刮得讓人感覺毛孔進風。尤其是梁海與這個溫順的女友“類夫妻”生活糾纏了一年有餘,這已經破了他曾經的戀愛時長紀錄。同事們都曾懷疑他會不會哪天把這美女娶了,可平日懶散隨興的他聽聞後卻難得的正經嚴肅:“這不是我想娶的女人。”梁海前女友實在是個糟糕的美女,就差沒在腦門上貼出“送貨上門”的招貼了。秦威想要喚起一個男人的興趣,要讓他來電,絕不需要“性感總動員”。他在婚前就能輕鬆得到的,又何必靠費心費力的結婚去爭取?梁海宣布娶的這個女人讓同事們大跌眼鏡,拿一句流行語來說“醜女無敵”,她名叫張咪咪,五官不端正不說,有時在飯桌上還當眾剃牙,拿餐巾紙擦眼屎。可這個女人很聰明,也很暴力,把梁海治得服服帖帖。她讓他明白,她絕不是一個能讓他隨便怠慢的侍從奴婢。梁海想要過美女癮,隻好到那些聲色犬馬的場所去“買春”。

而葉萍不同,她綜合了梁海前女友的漂亮和現女友的聰明,既真實灑脫,又像一個精靈一樣神秘莫測,她有時善解人意體貼入微,有時又孩子氣的撒嬌,興奮的時候粉拳亂晃,尤其是在性事時,她的無窮動讓秦威沉迷不已。

秦威一把將葉萍抱在懷裏,他為自己能遇上這麽一位執著而有思想的姑娘而感到無比的欣慰和自豪,他倍加珍惜地撫摸著葉萍的長發,體味著分別幾天來的溫情和戀意。

美妙的幾分鍾過後,秦威說:“我給你帶來了一樣東西,你看這是什麽?”

葉萍仔細打量秦威手中擎著的一尊翡翠塑像,隻見一位俊美的力士,正小心翼翼地攬抱著一位極為俊美嬌小的女人,兩人緊緊擁在一起,仿佛地老天荒一般渾然一體。讓人看上去,通體上下都會洋溢著一種令人熱淚盈眶的愛戀之情,男人憐惜地把愛人捧在胸前,柔和的眼光久久地落在她的臉龐上,充滿著愛慕,充滿著依戀;女人則熱烈地依附在他的懷裏,一對美目在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對方,仿佛回遞著更深的愛意。四目相對,兩廂傳情,旁若無人,世界獨我,使愛情的完美完全達到了一種神聖的、超俗的、經典的、感人的大境界之中。便好奇地問:“是工藝品吧?很精美的。從造型上看上去又像是佛像,不過佛像又沒有男女相擁的。”

秦威笑了笑說:“你說得沾了點邊,它還真是佛像。你知道藏傳佛教嗎?”

葉萍搖了搖頭。秦威說:“這是藏傳佛教中的歡喜佛,相傳它本是藏傳佛教密宗供奉的一種佛像,原為印度古代傳說中的神,即歡喜王,後來形成歡喜佛。歡喜佛梵名‘俄那缽底’,意為‘歡喜’,漢語的意思是‘無礙’……”然後他給葉萍講了歡喜佛的來曆。

葉萍一邊靜靜地聽著,一邊注視著眼前的這尊美佛,它顯得是那樣的獨特、迷人、聖潔而讓人敬仰和感到幸福,不僅使自己想起了敦煌飛天的婀娜外形,還想到了梁山伯與祝英台以及簡·愛與羅切斯特們的內心**。此時,葉萍感到,在歡喜佛的內心世界裏,也一定有著人間那種最堅貞最典範而已被演繹成為千古榜樣的動人愛情故事。也許正是因為他們那種生在一起,死在一起的忘我境界,才使葉萍真正體驗到了什麽是“生生死死”、什麽是“至真至愛”這個詞。她想如今“生生死死”這個詞,似乎已屬於那古典的過去歲月,在今天這個日益商業化、金錢化、交易化的世俗社會裏,它已是幾乎看不見的稀世珍寶了。

秦威見葉萍正專注地凝視著佛像,輕聲問道:“喜歡嗎?佛是講修行的,歡喜佛似乎是象征著人世間最聖潔的愛情。”

葉萍點了點頭,說:“喜歡。”

秦威將佛像遞到葉萍手裏,說:“我特地送你的,作為我們聖潔愛情的見證吧。”

葉萍也喃喃地說道:“隻要我們彼此心中有愛,世間難道還有比這更有說服力的東西嗎!?歡喜佛不也如此嗎?…………”

秦威緊緊地把葉萍抱在懷裏,全身的烈火頓時燃燒起來,嘴唇輕輕貼在了她火熱的額頭上。當葉萍把熱唇漸漸移動到他那**的唇邊時,秦威猛然將她的雙唇緊緊吸住,想把一腔熱情都侵入她心中。

霎時,秦威深深地感到了葉萍在自己懷裏的分量和意義,他似乎在用心的跳動來表示他對葉萍的那份真情。他那如此熱烈而沸騰的胸膛,要把她融化了。在他們的情感世界裏,沒有一絲的雜念和汙濁,沒有任何的利益與交換的成份,更沒有那種獸性般的滿足與背叛。有的隻是純淨和高尚、真摯和愛戴,就如同雪山清泉裏剛剛冒出的水花——它甜美而甘爽。

“萍,我愛你,今生今世……”秦威還從沒有向一個女人如此真心告白過。

“威哥,我也是……跟你在一起好幸福……”葉萍渾身震顫,繾綣地閉上了眼睛。

一切是那樣的熱烈、奔放,無拘無羈,兩個人像兩片渴望相吸的磁鐵,緊緊地融為一體。

當**消退,葉萍擁著秦威,把頭埋在他懷裏說:“威哥,那錢你還是還給你那朋友吧。放在我這裏,我始終覺得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整天提心吊膽,也睡不好覺。我不圖你錢,隻要你對我好就行,隻要我們兩個人平平安安地彼此守望,哪怕過得再清貧,我也願意。”

秦威想這真是個膽小的女人,傻得可愛,而這更讓她覺得葉萍不是那種功利的女人,為了愛情可以犧牲一切,與她相比,自己倒顯得卑微而渺小了。

“你真好,我聽你的。”

葉萍起身把那本《金瓶梅》和銀行卡一起交給秦威。

“書你留著吧,我答應送給你的。”

葉萍說:“書我看完了,裏麵不外乎**的肉欲,讓人想入非非,而你又不在身邊,留著就沒有什麽意義了,你還是一道還給他吧,裝作你不知道錢的事。”

秦威想葉萍考慮還真周到,便笑著說:“肉欲?我每次到你這都長幾斤肉,現在這多長出的十多斤肉算不算肉欲?你可想入非非了?”

葉萍揮舞粉拳,輕輕地捶著秦威的肚皮說:“你壞,是你說的,那我要把你這十多斤‘肉欲’消化掉。”

兩個人又滾作一團。

秦威從葉萍那出來,暮色漸漸深了,悄然掩蓋了一切。

他鑽進車裏,正要考慮回家找兒子談談時,手機響了,是梁海打來的。梁海問他玩得開不開心,並說“大老板”找他是整理材料,李書記下個星期可能要走了。

這句話提醒了秦威,覺得有必要馬上到“大老板”那去一趟,向他匯報一下“思想”。在官場浸**多年的他,知道不管成與不成都要這樣做。因為你不把心裏的想法讓領導知道,領導怎麽可能會考慮到你頭上,還以為你對這個職位沒興趣呢。機關裏許多默默無聞的老實人吃虧就在這上麵,一味地埋頭幹事,要麽與提拔沾不上邊要麽就提拔得慢。他們以為領導會關注自己的,哪知恰恰相反,現在的一些領導總在琢磨著向上走,眼睛隻會往上看,哪裏會注意下麵,你下麵不說不叫、不跑不送,他就會注意不到你,注意不到你也就提拔不了你,你怪不了別人,隻能怪自己。

秦威知道歐陽健的兒子在英國讀書,花銷很大,送錢給他是最合適的。他最初聽到梁海透露的信息時,就想讓黃兵準備錢,根本沒想到葉萍會把這錢還給他,現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場了。

秦威驅車來到市委家屬院,將車開到距歐陽健房子約半裏遠的一處林蔭小道,高大的灌木叢正好遮蓋住他的車身。憑著他對這裏的熟悉,每次來都把車停在這裏,可以觀察周圍的環境而別人看不見他。

秦威知道南山班子調整的小道消息早就傳了很久,大家都猜測歐陽健要到省政府當副省長。這次省委組織部長到南山來,這也是南山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名義上說是調研黨建工作,實際上的目的凡是在官場呆的人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從梁海那裏得到的消息卻是李副書記要調動,這令秦威沒有想到。

班子就像一盤棋,移動哪一個棋子就會牽一發而影響全局。李副書記一挪窩,他的那個位置要有人去填補,填補的人上去了,自己的位置又空了,需要其他的人再去填補,這樣就給不同資曆不同崗位的人帶來了希望,每個人心中都掂量去填補哪一個位置,於是乎平靜的水麵下麵總有暗流湧動,大家都在鬥智鬥勇,都想著去“爭先占位”。

秦威想樓部長這一來,南山官場又會“熱鬧”起來。對於“大老板”的歐陽健來說,晚上到他這“串門子”的人決少不了。秦威知道這些人和他都有著相同的目的,無非是想占個更高的位置。一般情況下秦威每次來都會選擇呆在車裏觀察幾分鍾,然後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屋裏有沒人,特別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候,要是遇到熟人就顯得尷尬。領導們也很注意,他們說話的語氣就能告訴你答案,表明對你的拜訪是歡迎還是不歡迎。如果說“到我辦公室說吧”那就擺明不歡迎你到他家去;如果說“我現在不方便,改日吧”說明家裏有人,讓你回頭再過去;如果說“我現在有空,你過來吧”,那就是讓你趕快過去。

小樓裏亮著燈光,在四周漆黑的世界裏顯得特別的光明,秦威每每看到這燈光,就仿佛像進港的船舶看到指導航向的燈塔一樣,心裏感到特別的踏實。他見四周一片靜謐,暫時沒見有人來,就給歐陽健發了條短信:“書記,我是小秦,我在你家門口,想向您匯報一下工作,隻耽誤您五分鍾就行。”

信息發過去後,秦威就耐心地等電話,他知道像歐陽健這種級別的幹部是不會給人回信息的。果然還沒到一分鍾,秦威的手機就響了,歐陽健在電話裏說:“小秦啊,來了趕快進來呀,我也想和你聊聊呢。”

秦威橫越過灌木叢,一路小跑過去,畢竟不是年輕時候,沒跑幾步就有些喘氣。好在路不多,一分鍾後他就到了,他平靜了一下情緒,按響了門鈴。門開了,歐陽健家的小保姆站在門口,笑著說:“秦書記,請進。”

秦威也滿臉堆笑說了聲“你好”,他知道這小保姆可不能得罪。關於這小保姆還有一段傳聞呢:歐陽健的兒子到國外讀書後,他老婆過去陪讀,一年隻回來一次。秦威那時在向陽當縣長,認為歐陽健肯定開銷不小,平時到他這來都送點現金,有時也送美元,前後不下十萬元,楊賢培告訴他毛致用要給他讓位時,他又到歐陽健這來,一次就送了十萬,後來果然被任命為縣委書記。秦威經常到歐陽健家來,直到有一天他家的保姆從一個中年婦女換成一個漂亮的女護士時,秦威才意識到在歐陽健照顧上也存在著“機會”,可這個“機會”被葉海龍抓住了,那時葉海龍還是龍山縣委書記,他給歐陽健換了這個保姆後不到一年,就提拔為南山市副市長。圈子裏的人都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一些知道更詳細內情的人還說這個小保姆至今還由龍山縣委接待處發工資呢。

“小秦,來,坐,最近工作還好吧?”歐陽健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看見了他,招呼說。

秦威過去麵對著歐陽健坐下,說:“謝謝書記關心,一切都還好。”

歐陽健放下報紙,摘下老花鏡,湊近秦威說:“我看報上最近又對你們向陽炒作得厲害,這方麵可大意不得啊。”

秦威說:“書記知道,媒體這幾年對向陽‘熱情過份’,一些記者帶有某種目的肆意攻擊、歪曲,我們防不勝防,隻有以事實說話,不爭論,多做事,相信時間會說明一切。”

歐陽健用讚許的眼光看著秦威,樂嗬嗬地說:“對,我們不要和他們打口水仗,如果把時間和精力花在這上麵,就會失去眼前大好的發展機遇,得不償失啊。”

這時,小保姆過來給秦威泡上茶,秦威用眼角的餘光瞥了她一眼,隻見得她麵色紅潤,胸部雙峰高聳,屁股肥大,感覺與初見時大不相同,也就心知肚明了。

“我和秦書記談點事,你先回房間休息。”歐陽健對她說。

小保姆撅著屁股走了,秦威感覺歐陽健似乎又向自己靠近了些,便也屈著身子迎向他。

“小秦啊,這次省委樓部長來雖說是調研黨建,實際上還帶著任務來的,南山的班子要局部微調一下。”

秦威其實知道這些,他裝作不知情地問道:“書記是不是要榮升了,您榮升了我們也跟著沾光。”

歐陽健說:“不是我,是李書記要調走,到省環保局任局長。”

秦威“哦”了一聲,說:“李副書記原來就是省環保局的副局長下來鍛煉的,這次回去能扶正也算是修成正果。”

歐陽健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隻是用慈愛的眼光看著秦威。

秦威知道歐陽健在等著自己提想法呢,便故意問道:“李副書記調走,上麵不會再安排人來吧?這幾年我們南山的幹部都沒怎麽用,這方麵您可要拿主導意見啊。”

歐陽健喝了一口茶,說:“我已跟樓部長交換過意見了,這次不再調人過來,副書記就從我們南山的幹部中產生。”

秦威想副書記自己不夠格,也不切實際,自己隻是想再前進一步。“書記,我是您一手培養的,您對我也一直很關愛,到時還請您給我壓擔子,我保證做好工作,給您增光。”

歐陽健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秦威向他表忠心就是證明他是自己的人,自己的人不關照那關照誰?“小秦,上次杜部長來還請我多關照你,我也答應了。你年輕,好好幹,前途一片光明。”

秦威口袋裏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震動起來,他想幸虧調了震動,要是在歐陽書記這樣的領導麵前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不僅顯得不禮貌、不尊重,而且接與不接都很尷尬。他急忙用手按住,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異樣,還是那種招牌式微笑。“謝謝書記提攜!”

這時,歐陽健沙發邊上的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他伸手拿起了聽筒:“我在家呢,你過來吧。”

秦威知道歐陽健家馬上要來人,自己是該告辭的時候了,今天歐陽健精神煥發,或許這次人事調整又是他發財的良機,秦威記得平時他可沒說過這麽多話,而一旦他不說話便是催你走,今天算是給足自己薄麵了,便站起來說:“書記,我給您帶了一本書來,你記住一定要看。”說完便把那套《金瓶梅》放在邊上的書桌上。

歐陽健會意了,知道秦威的用意,笑著說:“我一定看,我一定看。春香,幫我送送秦書記。”

秦威飛快地離開這幢小樓,再次橫越那灌木叢,這次可沒剛才走運,腳踝處被伸出的枯枝劃拉了一下,感覺鑽心的疼痛。他顧不了許多,急忙鑽進車裏。

秦威想不能急於離開,如果現在離開或許就與進來的車打照麵,人家就會知道他來找過“大老板”了,而且秦威更想知道剛才那個打電話的人是誰?

果然不出秦威意料,一輛黑色的轎車開進來了,在歐陽健門前停下,市長助理許思全走下車,手裏拎著個黑皮包,他匆匆上樓,那輛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開走了。

秦威知道這個許思全一定是和自己競爭副市長的,是一個不可小視的對手,便有心留意看他東西有沒有送掉。

很快,許思全就下樓了,手裏還是拎著那個黑皮包,隻是看上去他拿得更輕巧了。他邊走邊打電話:“你在門口等著,我走過去。”

秦威正準備離開,這時又一輛黑色轎車開過來停在歐陽健門口,常務副市長劉伯成下了車,他彎腰對司機說:“你先回去,等我叫你來時你再過來。”

秦威一看時間,此時正是九點鍾,這個時候領導都還沒睡,是下級“拜訪”領導的黃金時間。秦威想從剛才許思全進去到出來的時間推算,前後僅僅兩分多鍾,這說明要來看歐陽健的幹部們正在排著隊候著,時間隻會越來越短。

果然,秦威將車駛出林蔭道上主路時,劉伯成從歐陽健家出來了,與此同時,一輛黑色的本田快速地從秦威車前開過,差點將他的車撞了,秦威一看車屁股後麵的牌號,是副市長何衝的座駕。

路兩邊的樹蔭裏不時傳出汽車發動機的聲響,秦威想不知還有多少車輛在等著排隊“晉見”呢,於是加大馬力飛快地駛出市委家屬院。

街燈璀璨,火樹銀花,川流不息的車流匯成一條銀色的河流。

秦威駛上主車道,他大功告成般地如釋重負,想要慶祝一番,下意識地往葉萍房子的方向駛去。

突然,口袋裏的手機又震動起來,他一看是黃兵打來的,便接通了,黃兵在那頭說:“老大,我打你幾個電話都沒接,不好了,出事了。”

秦威這才知道他在歐陽健家裏時,原來是黃兵這家夥在不停地撥他電話,本想臭他一頓,但聽他說“出事了”,心裏便一驚,一個公安局長如此慌張,看來事情決小不了。便急忙問道:“慌什麽,到底出了什麽事,你說呀?”

黃兵說:“葉誌到北京去了,是坐72次特快走的。”

秦威罵道:“蠢貨,連個人都看不住,你到向陽春苑那等我。”

秦威掛斷電話,調轉車頭駛向星南高速。在高速公路上,他一手駕車,一手拿著手機撥通了萬承疇的電話。

“老板,又是要我安排夜宵嗎?”萬承疇問道。

“有急事咱們合計一下,你到向陽春苑等我。”秦威掛斷手機,將車速開到一百八十碼,奧迪轎車像離弦之箭直射向陽城。

半小時後,秦威將車開進向陽春苑時,萬承疇和黃兵已經在那等候了。他一言不發地上樓,兩個人默默跟在他身後。

進到包廂,秦威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黃兵和萬承疇佇立兩側,黃兵檢討說:“書記,這件事我有責任。”

秦威氣不打一處來,連珠炮般地說:“有責任?你有什麽責任?你負得了這個責任嗎?平時你幹什麽去了?我一再叫你看住人,就這麽點事你都幹不好,你讓我怎麽看你?”

黃兵有些委屈,辯解說:“我一連觀察了許多天,每天見他早上出來買些早點、小菜,然後一整天都呆在家裏,沒想到這老賊乘晚班的火車溜了。”

秦威見他辯解,火氣更大了:“你真是蠢得可愛,你觀察他他就不能觀察你嗎?你越是在明處觀察越給了他機會,大搖大擺地乘火車走了,現在火車可能已過濟南,你就是開飛機追也來不及了,再過四個小時,他就到北京城裏了,你看怎麽辦?我找你要人,你現在就把人給我,你能給得了嗎?”

黃兵沒有再出聲,也不敢再出聲,他知道與秦威這樣性格的領導說話,在他高興的時候可以多說幾句,一旦他不高興,選擇沉默是最佳的方式。因為領導的火頭上來了,你越頂撞他隻會把的火煽得越旺,到時的後果可想而知。

秦威見黃兵不吱聲了,有些意外,便問:“你倒是說話呀,怎麽一下子啞了?”

黃兵低頭認罪說:“我錯了。”

萬承疇見秦威火也發了,黃兵錯也認了,便打圓場說:“老板,事已至此,咱們得想辦法補救。”

秦威想黃兵還算忠心耿耿,這樣的下屬批評他時隻需點到為止,或許此刻他心裏比自己更難受呢,批評得越過隻會顯得自己沒度量、也沒水平。見萬承疇打圓場,也就勢“下台階”,說:“算了,你們倆看怎麽辦?”

萬承疇說:“我猜葉誌到北京決不是去玩,他要麽是繼續舉報,要麽是去上訪,隻有這兩種。”

秦威麵朝黃兵問道:“北京的那兩個記者最近可與他電話聯係了?”

黃兵說:“我查了電信局的記錄,沒發現他們聯係。”

萬承疇說:“上次搞出那麽大動作,他們肯定有所發現,定然不會再用電話聯係了,或許他們之間還有其他的聯係方式。現在信息發達,或許用郵件聯係可能性更大。”

秦威點了點頭,說:“上次我們把那兩個記者惹毛了,他們一定在背後鼓動葉誌繼續舉報,這次到北京葉誌必定會和他們聯係。”

萬承疇說:“我與北京聯絡處的郭主任聯係一下,讓他親自到車站截住葉誌,做做他思想工作,萬一不行,就派人跟蹤他,一旦發現他越級上訪,就可以派公安把他抓回來,拘留他幾天,畢竟他也是黨員領導幹部。”

黃兵見萬承疇這樣說,馬上主動請纓:“讓我去吧,我一定饒不了他。”

秦威點了點頭,思索了一會,對萬承疇說:“上次我就打算整點材料把他弄進去,老爺子反對,你也反對,現在這個葉誌不依不饒,我看還是整點材料把他弄進去呆幾年,等我離開向陽他也就莫奈我何。”

萬承疇見秦威提起這事,也後悔當初說了那話,這次可再不能犯同樣的錯誤了,一切要以領導的意見為主,錯了自然有領導來負責,要是這次葉誌在北京弄出大的動靜,秦威一定會與自己沒完。便說:“這件事我來辦,孫主任那你打個招呼就行。”

孫主任就是接替葉誌任開發區常務副主任的孫曉春,也是秦威一手提上來的,對他很忠心。秦威知道這事一定要繞開吳常師,不能讓他知道半點風聲,便對萬承疇說:“好的,這件事一定要秘密進行,曉春那我會對他說的,讓他抓緊點時間,這一次我一定要讓葉誌好看,我們之間的賬要一點一點地清算。”

秦威回到寓所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多鍾了,他剛進門不久,潘月蓮過來,臉上掛著笑意。

“怎麽還沒睡?”秦威問道。

“我今晚上學了,想把這消息告訴你,就邊看書邊等你回來。”

秦威“哦”了一聲,想起那天贏的一萬多塊錢,便從拎包裏拿出來,遞給潘月蓮說:“給,替你弟弟交學費吧。”

“你上次給我的錢已經夠了,我不能再要你的錢。”

“拿著,算我給你買衣服的,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穿上漂亮衣服你一定顯得更漂亮,我不能陪你買,你就自己去買好了。”秦威把錢塞到她手上。

潘月蓮一看比上次還多,心裏早已樂開了花,高興地說:“書記,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秦威點了點頭,很快潘月蓮就放好了洗澡水,對他說:“好了,你去泡澡吧,多泡一會,可以減輕疲勞。”

秦威進去躺在大浴池中,正當他閉上眼睛想好好享受一下時,突然聽見推拉門響,抬眼一看,隻見潘月蓮進來,對他說:“書記,我來給你搓背。”

秦威心想這小姑娘變化真快,還沒兩天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便默不作聲,想看她怎麽表現。潘月蓮也不待秦威同意,就用兩隻細嫩的小手在他肩背部揉搓起來。

“你的肚子很大,我幫你揉下肚子。”潘月蓮一邊說一邊手往下移,在秦威的“福肚”上摩挲起來。

秦威近距離地打量著她,隻見自從那晚之後,這小姑娘水色變鮮豔起來,皮膚更加光潔,透過低胸的吊帶裙,一對雪白的乳鴿正躍躍欲飛。秦威覺得全身的血液突然沸騰起來,下身有了強烈的變化,他突然一把抱住潘月蓮,把她整個人拉進浴缸裏,弄得她全身濡濕。

潘月蓮臉色緋紅,似嗔帶羞,說:“你把人家全身都弄濕了,呆會怎麽出門?”

秦威愈發喜歡,說:“那你就不出門了,今晚陪我。”

潘月蓮說:“你壞,要是知道你安著壞心眼,我就不來給你搓背了。”

秦威就在浴池中把她的衣服扒掉,把她按在了身下……

第二天秦威醒來時,潘月蓮已不在**,他感覺昨晚特別的快活,那個麵帶羞澀的女孩有了第一次之後,居然脫胎換骨,變得那樣的熱烈和貪婪。

秦威會心地笑了笑,這時手機響了,他一看時間才七點鍾,誰會這麽早給他打電話呢?他迷迷糊糊起床,拿到手機一看號碼是郭一平的,馬上接通了。

郭一平說:“書記,打攪你休息了,你昨晚上說葉誌乘T72次列車到北京來,火車早到站了,我一大早就到車站守候可連他的人影都沒看到,您的信息準嗎?”

難道葉誌沒上這趟火車,還是葉誌根本就沒走?這個黃兵到底是怎麽搞的,這點線索都搞不準,害自己虛驚一場?想到這,秦威說:“郭主任,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等我了解清楚再跟你通話。”

郭一平謙虛地說:“書記,為您分憂是我應該做的,我隨時聽候您的吩咐。”

秦威心想郭一平還算懂事,又勉勵他兩句掛了電話。接著,他把電話打給了黃兵,質問道:“你說葉誌坐T72次列車到北京了,怎麽郭一平說沒見到人?”

黃兵聽秦威的口氣,又是在責怪自己,便說:“我可以確定他上了這趟車。”

秦威見他說話的語氣十分肯定,便問道:“是你親眼所見?”

黃兵說:“是我一個手下親眼所見,他去火車站接人,看見葉誌在火車站售票窗口買票,他因為要接人就沒多想這事,晚上我們在一起吃飯時,他提起這事,說葉主任鬼鬼祟祟的像賊一樣。我就問他是怎麽一回事,他說看見葉誌在火車站買票不知要上哪裏去?我問他是不是看錯了人?他說葉主任,那也是名人,以前常和秦書記在電視上露麵的,就是化成灰也能認出。我連忙趕到火車站,詢問售票員是否有一個瘦高個戴近視眼鏡年約六旬的男人來買過票,那售票員說有,買了一張到北京的硬臥。”

秦威告訴他郭一平在北京站沒看到葉誌出站,現在關鍵問題是葉誌是否上了那班火車?

黃兵又一次肯定地說:“昨晚上我們見麵後,我不放心這事,怕手下認錯人,便讓居委會劉書記打電話給葉誌,以下棋為由約他出來,因為他們兩人以前常在一起下棋,這樣不引起懷疑。是葉誌老伴王開英接的電話,她說葉誌不在家,到北京旅遊去了。我懷疑要麽是葉誌讓她這麽說的,要麽她根本不知情。以旅遊為幌子,就是想分散我們的注意力。現在我正在葉誌家對麵的早點鋪裏,以前他每天早上必來這家早點鋪買早點,今天到現在還沒來。綜合種種情況,我可以斷定葉誌上了北京,而且現在就在北京城裏。”

秦威還是很欣賞黃兵的能力,他認為一個人尤其是領導幹部的水平高低、能力強弱不是靠說得多好聽,關鍵是應對複雜局麵時的判斷力和執行力。

秦威陷入了沉思,葉誌果真是到北京去旅遊還是去舉報?如果是去旅遊,自己這樣做豈不是適得其反?他想起慧空大師的話“施主當三思而行”,這老和尚的話裏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玄機?

秦威雖說和葉誌撕破臉麵,發誓再不理他,但這種關鍵時候,隻有自己出馬才能了解他到北京的真實意圖。如果葉誌說是旅遊,自己可以安排讓郭一平陪同,如果葉誌推辭這說明他旅遊是假、舉報是真;這時候自己就打點“矮樁”,說些好話讓他回來也就不追究了;如果他不回來執意與自己過不去,那時就可以派黃兵帶人到北京把他抓回來。

秦威考慮妥當,撥打葉誌的手機,哪知語音提示“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上午他又連續撥打了兩次,還是關機。

葉誌到底在北京做什麽?這在秦威心頭烙上了大大的問號,他第一次感覺自己很無助,馬上就要國慶節了,這個時候如果出了上訪的事情也是政治問題,何況南山市的人事醞釀也在關鍵時期,千萬不能有絲毫疏忽、出絲毫差錯。秦威在心裏咬牙切齒地說:“葉誌,你如果壞我好事,我要把你碎屍萬斷,決不會輕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