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看那女的!”

“這哪來的這麽一個娘們啊,這麽瘦瘦小小一個,還麵色蒼白的很。”

沈綰笛和山羊胡來投奔那日清晨,很多山匪都還在睡夢中,之後沈綰笛又一直躺在木屋內,沒有出去過,所以大部分山匪都沒有見過她。

眼下山寨中突然出現這麽一個和周圍格格不入的女子,自然是好奇得緊。

另一個見過沈綰笛的山匪在旁邊搭腔。

“這就是那個,那書生的娘子。”

旁邊的山匪恍然大悟。

“啊,就是大當家看好的那個小白臉嗎?沒想到那小子真有娘子啊。”

“他娘子還怪水靈的哩,不過就這現在這樣的小身板,怕不是要不了兩天就死我們山寨裏了。”

“誒,等等,那小雨怎麽辦?小雨不是昨晚才說喜歡這男的嗎?結果別人娘子還在。”

“那怕啥,你看那小娘子弱不禁風的樣子,能比得上我們小雨?”

另外兩人聽到這人這樣說,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一直跟在褚昀降旁邊、靠他攙扶的沈綰笛,皆有些猶豫。

“可是這小娘子,確實長得好看啊。”

“是……是啊。”

另一個人附和道。

最開始說這話的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我當然知道那小娘子好看!我又不瞎!但是小雨是我們山寨裏的,我們當然要幫小雨說話了!”

“你們兩個怎麽回事,被美色迷了心智是吧!我要去告訴大當家!”

“別別別。”

另外兩人連忙求饒。

當然,這邊幾人的爭論自然沒有引起沈綰笛的注意,她的心思還通通放在觀察周圍的建築分布和地理位置上。

倒是光頭聽清了幾個人的討論,在走過去的時候狠狠地瞪了那幾人一眼。剛剛暗地裏討論的幾人紛紛閉上嘴巴,不敢再說話。

來到空地上,放著一個木桌,上麵已經擺好了一些早膳,雖然比較就簡單,但勝在熱氣騰騰,在深秋的郊外早晨,也能勾起人不小的食欲。

或許是因為帶上了沈綰笛,所以過來的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這時木桌旁邊已經圍聚了不少人。

大當家依舊是坐在木桌的最中間,看見褚昀降過來,臉上露出一個和藹的笑。

“小朱來了?快,用早膳。”

而一旁麵上看著早就迫不及待的姚雨也開了口。

“朱酒哥,過來用膳。”

看得出來姚雨今日也算是細心打扮了一番,不僅頭發不像昨日那般就隨便如個男子般束成一個高馬尾,反倒是用了一根木製的發簪將黑發挽就成利落又不失女子柔美的發髻,而且臉上還擦上了點淡淡的胭脂,在麥黑色的皮膚上尤為明顯。

看到褚昀降和光頭過來後,她眼睛亮了幾分,聲音也比之前大上不少。

光頭看到姚雨那副模樣,原本剛想打招呼的話就卡在嘴邊,直接爆出一句。

“你怎麽打扮成這幅模樣?”

姚雨原本的裝束打扮本就好看,自帶英姿颯爽之美,是別的女子所沒有的,這也正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

可如今光頭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錯了,非得學那些什麽城鎮中的女子,往自己臉上七抹八抹,弄得自己一整張臉跟個調色盤一樣,甚至連最初的韻味都失去了。

“你懂什麽。”

姚雨朝光頭翻了個白眼,在她看來,光頭根本不懂什麽是女子的審美。她想到來到這邊的這段時間,發現這邊的女子都是像這樣的打扮。

倘若她打扮成這樣,那朱酒應當會多喜歡她一點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姚雨含笑看著褚昀降,視線卻在後者身側走出來的一個嬌小身影上停滯不動,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這女子是誰?

從褚昀降身側走出來的沈綰笛,目光先是掃了一眼站在那一動不動的姚雨,在觸及到後者今天的裝束和臉上的妝容時,在心裏微微歎了一口氣。

又是一個為了愛慕之人而失去自我的女子。

明明昨晚在宴席上,隔著那麽遠,沈綰笛都能感受到女子的明媚和英氣,怎麽今日就變得畏畏縮縮,甚至於聲音都變得與之前不太一樣。

看得出來她似乎故意想要模仿這邊女子的模樣和裝扮,就是為了博取褚昀降的喜愛。

但是這卻恰恰相反,完全掩蓋了她身上的光彩。

沈綰笛視線一轉,移到坐在中間一直沒有出聲的大當家身上,大當家此刻也恰好抬起眼眸,同她對視了一眼。

大當家年過半百,眼中卻沒有絲毫上了年紀的渾濁之感,反而一片深邃,讓人怎麽也看不透猜不到。

沈綰笛將視線移開,整個人也仿佛受驚了一般往褚昀降身後躲了躲,似乎是那日大當家下令讓褚昀降刺傷她的陰影還在。

大當家也適時地開口。

“你娘子醒了?身體可還好?”

問的人自然是褚昀降。

褚昀降臉上適時地露出點驚喜的表情,沒有想到大當家居然會關注到自己,而後握住扒在自己手臂上的沈綰笛的手,後怕道。

“是的,身體尚可,隻是還有些虛弱。”

“倘若我娘子要是出了什麽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深情又自責的夫君的人設演繹到了極致。

“那就好。”

大當家稍稍坐直了身體,脖子往褚昀降那個方向靠了靠,像是在同沈綰笛說話。

“朱娘子,希望你也莫怪,畢竟這也是入寨的一個考驗,你夫君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沈綰笛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哪有人的考驗會讓夫君拿著刀子把自己娘子刺一刀的?這不擺明就是變態。

沒想到這樣的人,以前居然還是朝廷命官,屬實難以想象。

沈綰笛又想到從大當家房中偷出來的發簪,心中警惕性又提高了幾分。

想必這大當家肯定也極為擅長偽裝,不能掉以輕心。

所以沈綰笛表現出一副很害怕的模樣,躲在褚昀降的身後,聲若蚊吟地應了一句。

“我知道了,大當家。”

“嗯,用膳吧。”

大當家又恢複了和藹又平易近人的模樣,招呼周圍的人一起用膳。

木桌上。

沈綰笛坐在褚昀降的身邊,小口小口地喝著手裏的白粥,借著端碗的動作,抬眸打探木桌周圍的人。

其實大部分山匪在拿了包子饃饃之後就直接離開,根本沒有在木桌旁落座的機會。現在坐在木桌旁邊的,也隻有沈綰笛、褚昀降、大當家、光頭和那個姚雨。

光頭不用說,大當家的左膀右臂,前兩天就看出來了;而褚昀降是大當家認定的下一任接班人,能坐在這裏倒也正常;沈綰笛自己清楚,她是沾了褚昀降的光才有資格坐在這的。

那至於這個姚雨,又為什麽能坐在木桌旁邊呢?

沈綰笛的腦中閃過千百個猜想,什麽父女、小妾之類的想法統統都想過,但最後還是被她一一否決。

但兩人關係同尋常山匪來說,肯定是要密切許多。

若想弄清楚大當家,或許能從姚雨身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