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看向褚宵辰說的方向:“這是汴梁城的申大夫,醫術高明,本宮請他來調理身體的。”
申大夫,調理身體?
褚宵辰想到今日從密探口中聽說,有一民醫在為皇後治病。皇後平日身體健康,氣色紅潤,要說有什麽隱疾,就是那不能生育之病。倘若真被這民醫治好了病,讓皇後懷上了子嗣,那他後麵的計劃,可都泡了湯。
所以在收到民醫又進宮的消息之後,褚宵辰匆匆趕來,就是想看一看這民醫到底何方神聖。
褚宵辰:“轉過身來,讓本王看看。”
聽到褚宵辰的話語,沈綰笛收拾醫藥箱的動作一頓,隨即轉過身,低垂著頭,變著聲調向褚宵辰行禮。
“小人申柳,參見淩王陛下。”
褚宵辰看著麵前身形佝僂,彎腰低頭的人,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褚宵辰一直不說話,沈綰笛也就維持著行禮的動作,整個大殿安靜下來。
“四哥。”褚昀降打破安靜,迎上褚宵辰的目光:“若是沒什麽事的話,就讓申大夫先退下吧。畢竟申大夫還要給皇後娘娘調配藥方,時間耽誤不得。”
沈綰笛拿起藥箱,正準備離開,卻被褚宵辰一把抓住手腕:“等等。”
褚宵辰感受著手裏瘦小的手腕,神情晦澀不明:“兒臣近日身體也有些不適,找了好些大夫都沒用。既然申大夫醫術這麽高明,那不知皇後娘娘可否讓申大夫隨兒臣到府上,替兒臣也診斷診斷身體?”
“這...”皇後遲疑了片刻,鳳眸在褚宵辰和褚昀降之間來回掃視。
“四哥,這可真不巧。”褚昀降用巧勁將沈綰笛的手從褚宵辰手中奪出,並將人往自己身側拉了拉:“我最近身體也有些不適,方才在進宮的路上恰巧碰到了申大夫,申大夫已經答應要先來替我看病。”
“凡事總得講究個先來後到吧?”
沒想到褚昀降會當眾給自己下馬威,褚宵辰臉上的假笑差點繃不住。他盯著褚昀降,一字一句道。
“是嗎?既然九弟你都這樣說了,做哥哥的也不好橫刀奪愛。”
褚昀降沒有搭理褚宵辰,隻是向皇後行禮:“皇後娘娘,既然沒什麽事,那兒臣先同申大夫告退了。”
出了鳳儀殿,沈綰笛小聲同褚昀降說道:“其實沒事的,那褚宵辰想讓我去他府上,我去便是了。橫豎他也不能拿我怎麽樣,畢竟我還是要給皇後娘娘治病的。”
而褚昀降卻不說話,隻是看著沈綰笛。後者以為他不相信,又小聲地保證:“你忘記我那功法了?一個褚宵辰還奈何不了我的。你當場下了他麵子,怕是他又會在心裏記恨你一筆。”
“我知道。”褚昀降說道:“但是我不會讓你身處險境之中,不管是因為什麽。”
沈綰笛愣愣地看著神情認真的褚昀降,在他黝黑的瞳孔中看到了小小的自己,穿著樸素粗糙的長衫,麵色蠟黃,身形佝僂,唇上還粘著兩撇可笑的小胡子,與好看沾不上半分錢關係。
可是褚昀降的眼裏隻有她,不管是往日盛裝打扮的她,還是現在卑微如塵埃的她。
身後傳來人靠近的腳步聲,沈綰笛和褚昀降一起回頭,是在鳳儀殿沒待多久的褚宵辰。
剛剛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視都被褚宵辰看在眼裏,他看向沈綰笛明顯纖細於尋常男子的身材,像是懂了什麽,目光中帶著鄙夷。
與二人擦肩而過時,褚宵辰在褚昀降耳邊落下意味深長的一句話。
“沒想到,九弟你還有這等龍陽之好。”
這日,沈綰笛在府上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沈一。他麵色疲倦,眼下青黑,像是勞累了許久。
見沈綰笛回來,沈一招手:“小六,畫扇回來了,現在正在她的閨房裏,母親也在,你去看看吧。”
大哥把許畫扇救回來了?
沈綰笛挑眉,轉腳去了許畫扇的房間。
讓她看看,許畫扇從宮裏回來之後,到底有沒有長進。
來到許畫扇房外,還沒靠近就聽見許畫扇低低的哭泣聲和沈母的安慰。
“你這孩子,這次可吃了太多苦頭,姨母心裏頭難受啊,讓我怎麽對得起你爹和你娘啊。”
“姨母,你不要這樣說,都是畫扇不好,我當時也不知自己怎麽了,完全不受控製,真真像被那惡鬼附身一樣,做了什麽我都不知道。姨母,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想……”
許畫扇哭訴的話語被沈綰笛推開門的聲音打斷。
“小六,你來了。”沈母將沈綰笛牽至許畫扇床前。看到**的許畫扇,沈綰笛在心裏叫了一聲好。
謔,這麽慘呢!
**的許畫扇頭發如稻草般雜亂堆砌在頭上,嘴唇幹裂,皮膚粗糙,瘦得脫了相,活像包裹著一層人皮的骷髏。衣服未遮掩住的地方交織著紅腫未消的鞭痕,手腳的指甲縫中夾雜不明褐色汙垢,同她之前嬌嫩欲滴的美人模樣大相徑庭。
看到沈綰笛,許畫扇又掛上了兩行淚:“綰笛姐姐,畫扇真的不知為什麽會在祭祀台上做出那樣的舉動,畫扇對不起你,對不起沈家,我願意下跪磕頭給你道歉。”
說著她挪動身體,一副想要爬下床的模樣。
沈綰笛眼睛毒辣,一看知道許畫扇並不是真心想下跪,還沒等沈母說話,她就懶懶開口。
“既然妹妹都這麽說了,那如果我再阻攔,豈不是毀了妹妹誠心想要道歉的心意?那你跪吧。”
“小六!”沈母不讚成地瞥了沈綰笛一眼,剛想阻攔又被沈綰笛勸住。
“母親,畫扇妹妹自己說想要下跪道歉,倘若不讓她這麽做,她內心愧疚不安,反而耽誤治病,這就不好了。”
聽沈綰笛這麽一說,沈母也有些猶豫。許畫扇銀牙緊咬,騎虎難下,恨恨地看著沈綰笛。
她怎麽可能真的想向沈綰笛道歉,在牢裏被關押的每日每夜,許畫扇都恨不得把沈綰笛那張臉狠狠地踩在腳下,讓她隻能哭,隻能痛,隻能向自己求饒。她要將自己所受的所有屈辱都全部還給沈綰笛,她要沈綰笛生不如死!
“怎麽了,畫扇妹妹?”看見許畫扇未動,沈綰笛催促道:“妹妹莫不是不想向我道歉了?”
“怎麽會。”許畫扇慢慢從**爬到地下,每一步都牽扯到身上的傷口,痛入骨髓。她勉強跪好,痛得滿頭大汗。
沈母不落忍,叫春分將許畫扇扶起來。
接著又是好一陣折騰,本來還留著一口氣的許畫扇直接又暈倒過去。
沈綰笛冷冷地看著**的許畫扇。
這就受不了了?
別急,好戲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