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中,沈綰笛同剛剛被大石稱為穆大哥的男子坐在廳堂中。大石向穆大哥解釋了自己同沈綰笛留在老宅中的原因,並非是被扣押。
男子向沈綰笛道歉:“鄙人穆天陽,在此向申大夫道歉,是我之前沒有調查清楚,誤會了申大夫,還望申大夫不要放在心上。”
“無事。”沈綰笛擺擺手,本就是個誤會,這穆天陽看著也不像是個不懂事理之人,能解開矛盾自然最好。
看見雙方和好,其中最高興地莫過於大石:“穆大哥,我告訴你,昨天我在山林中被石頭刺穿了腳,申大夫兩下就給我包紮好傷口,一點也不痛,可厲害了,申大夫就是最厲害的大夫!”
說完他又扭頭,向沈綰笛介紹:“申大夫,這是穆大哥,我們是逃難路上認識的,當時有別的逃難的人想欺負我們,是穆大哥出手保護了我們,後麵大家就都跟著穆大哥了。”
這樣聽起來,這穆天陽,像是汴梁城外的流民群的領頭人。
沈綰笛心中隱隱有了一個想法,她裝作不經意地問道:“穆公子,你們流民群大概有多少人?”
穆天陽沉吟片刻,說道:“現在有近百人,不過大概有三分之一都是手無寸鐵之力的婦孺老人。”他停頓一下,自嘲笑道:“我原以為我救得了所有人,可現如今,不少老人和小孩都已經餓得沒辦法走路,我卻想不到半點關於糧食的辦法。倘若不是跟了我,也許他們的逃難生活會比這個好得多。”
沈綰笛:“穆公子此言差矣,能在亂世之中救下與自己毫無幹係的人,此等俠者胸襟令在下佩服。穆公子是有大俠風範之人,不可妄自菲薄。”
聽到沈綰笛的讚揚,穆天陽也隻是苦澀笑笑,一時間廳堂陷入安靜中。
半晌,穆天陽站起身來:“知道大石沒事,我就放心了。”他看了眼在旁邊站著,穿著合身衣衫和鞋襪,與之前在流民群中完全不一樣的大石,說道:“申大夫仁心,就讓大石留在這裏。在下先告辭了,流民群的人還等著我回去。”
“好的。”沈綰笛站起身來送別穆天陽:“對了,倘若我要是想尋穆公子的話,該去何處呢?”
“尋我?”穆天陽驚訝挑眉,隨即笑道,顯出幾分**不羈:“如果真有用得著鄙人的地方,申大夫就讓大石來尋我吧,他知道在哪能找到我。”
送走穆天陽之後,胡大發嘀嘀咕咕:“那小子最後裝什麽啊?幹爹就是隨便跟他客氣兩句,他不會真以為幹爹還有事要用得上他吧?哼。”
“你別說。”沈綰笛若有所思:“說不定到時候還真有事要他幫忙。”
“啊?”在胡大發傻眼的表情中,沈綰笛喚上站在門口守衛的王虎:“虎子,你跟我走一趟,我們去找褚昀降。”
來到城門處,王虎朝守城士兵耳語了兩句,他們便一路放行,來到了褚昀降駐紮的帳篷外。
帳中,褚昀降還在思索如何解決城門外日益囤積不散的流民群,就聽聞鳳涅堂的申大夫來找他。
“怎麽了?”褚昀降看著風塵仆仆趕來的沈綰笛:“可是碰上了什麽麻煩?”
“不是。”沈綰笛問道:“關於流民群,你可有什麽想好的法子?”
聽她說沒事,褚昀降稍微安下心來:“還未,如今外麵洪水肆虐,民不聊生,讓他們散去別處,他們肯定不願;若是放進汴梁城,城內的百姓又會有意見,我暫時也沒有想到什麽好辦法。”
“那如果說,就讓他們自己在城外做些事情呢?”
“自己在城外做事,做什麽事?”沈綰笛的話讓褚昀降有些疑惑。
“是這樣的。”沈綰笛將褚昀降牽至桌旁坐下,將心中所想細細說出:“現在幾乎汴梁城內所有的疫病病人都已經被遷至城外老宅,那麽多人那麽多嘴巴,光是糧食和藥材,一天就得耗上不少。鳳涅堂中的夥計就那麽一個,一邊忙著照顧病人一邊還要從城中采購糧食運到老宅處,實在忙不過來。倘若我隻留一兩個夥計,負責在城中每日采購所需物品運送至城門口,然後讓流民從城門口運至老宅,這樣就能節省不少人力和時間。至於流民的報酬,我可以用糧食來同他們交換。這樣既給流民找了事做,不讓他們閑著,又解決了流民的糧食問題。你認為,怎麽樣?”
褚昀降思索著沈綰笛說的話,越想越覺得行得通,解決流民當前所需,用勞動換取糧食,又不會引起城中百姓的不滿,確實是個好主意。
“確實是個好主意,但還有一個問題。”褚昀降說道:“那麽多的流民,該將他們安置何處?”
是的了,還有住宿問題。總不能讓別人白天辛苦幹活,晚上還沒有地方睡覺,換誰誰樂意?
沈綰笛眉頭緊皺,顯然也是被這個問題難住,
褚昀降看著比起前幾日明顯消瘦幾分的沈綰笛,心裏止不住地心疼:“好了,你就好好操心你疫病之事,別為我的事情再皺眉頭了。”
帳外,一士兵前來通報:“報,祁王殿下,有一男子求見,說可解流民之困。”
褚昀降和沈綰笛對視一眼,而後褚昀降說道:“將人帶進來。”
帳門被拉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外麵走了進來,沈綰笛一看那張胡子拉碴的臉,就驚得出了聲:“蕭元豐?”
進來這人,不正是之前在醫館治病,後麵又同自家四姐在河邊柳樹下私會的蕭元豐嗎?他怎麽會來?
蕭元豐剛進來,想著好歹是見個王爺,剛打算勉強行個平日自己都看不上的禮節,但聽見桌上有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抬頭看去,那坐在祁王身邊,又瘦又小還背著個醫藥箱的男人,怎麽越看越眼熟。
“鳳涅堂的那個庸醫?”蕭元豐腦海中的記憶一閃而過,當下也顧不上禮節,同樣震驚。
聽到這個稱呼,沈綰笛就咬牙切齒:“你才是庸醫呢!”要不是看在她四姐喜歡的份上,這樣的男人早被她下藥扔到河裏麵去了。
旁邊的褚昀降見兩人似乎相識,挑挑眉,對蕭元豐的態度莫名冷淡許多:“你就是說能解流民之困的人?”
“當然!”
“可是。”褚昀降冷冷地看著蕭元豐:“若本王沒記錯的話,你,應當是汴梁城外占山為王的山匪吧?”
“此次隻身前來,就不怕本王直接將你關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