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這是懷孕了嗎?她的腦袋嗡的一下,就變成了一片空白,心亂如麻,不知所措。
她不會這麽衰吧?顧予濃心中不斷地祈禱,她不會懷孕的!一定是她太累了,才會出現那些不適的反應,她要鎮定,也許睡一覺就沒事了。
可偏偏總是事與願違,她根本就睡不著,胃口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讓她痛苦不堪。
她隻得硬著頭皮來到醫院,先是掛了一個腸胃科,可醫生問了沒兩句,就問,“你上一次例假是什麽時候來的?”
她的心髒咯噔一下,隻能如實回答,“上個月八號。”
“去化驗一下吧,你這例假都推遲十幾天了,你怎麽也不來醫院檢查一下?”那女醫生皺了皺眉毛,卻見她一臉的緊張,隻好又柔聲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擔心,不會有太大問題的!去吧。”
顧予濃心慌意亂的驗了尿,她坐在醫院的長椅上,身體冷得發抖,阮廷羽,我該怎麽辦?你到底在哪?難道你都忘記了曾經的諾言?
“12號,顧予濃!”隻聽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的化驗結果已經出來了,顧予濃的心髒更是如擂鼓一般狂跳不止。
“恭喜你,你懷孕了!”隻聽那女醫生拿著她的化驗單,笑眯眯的遞到她麵前。
恭喜?這真的是值得恭喜的事嗎?
顧予濃茫然無措的看著女醫生,“醫生,我……不想要這個孩子,請你幫我拿掉它!”
那天夜裏,她又一次失眠,輾轉反側,她真的要殺死那個孩子嗎?她這個決定對嗎?
她反反複複的問自己同樣的問題,可每一次答案都不一樣。
她告訴自己:這個決定是正確了,阮廷羽已經拋棄了你,違背了他的諾言,如今你又為何要給他生孩子?將來孩子長大,你又如何告訴他,他的父親根本就不要他!
可她心中又有個聲音在呐喊:這個孩子是無辜的,他還那麽小,連生命的存在感都沒體會過就要被扼殺在她的腹中,你是不是太殘忍了?你無情的剝奪了他的生命,你和汪海倫有什麽區別?你就是個殺人犯!冷血無情的殺人犯!
顧予濃陷在兩難境地,她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小時候,那時她的母親有了小三,父親也有了情人,兩人幹脆離了婚,她是在沒有母愛的環境下長大,孤獨寂寞的生活鑄造了她孤僻乖張的個性,甚至有些憤世嫉俗,她真的好怕自己的孩子也經曆自己的童年,她不要他也有一個殘缺的記憶,與其那樣,不如就讓他不要來到這個世界!
她終於做出了抉擇。
對不起,寶貝!也許你本就不該來這世上走一遭。
三天後的一個午後,顧予濃終於如約躺到了手術台上。
“顧予濃,你想好了嗎?這個手術將把你的孩子徹底拿出你的身體,他將失去活下去的機會,你真的要這麽做嗎?”
為顧予濃做手術的女醫生又一次耐心詢問道。看著那醫生拿著那明晃晃、冰冷冷的手術鉗,顧予濃隻覺一陣眩暈,她要嗎?她真的要嗎?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她的心湖驀地就炸開了驚濤駭浪,她倏然睜開雙眼,“不!醫生!我不要!”
她發了瘋一般跳下手術床,穿好衣服就往外跑,仿佛生怕被醫生捉回到手術台上。
她不要!她真的舍不得!
回到家的顧予濃,用手掌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皮,雖然它依舊還癟的隻有兩層皮似的,可她還是能感受到那裏麵正有個幼小的生命正在生長,孜孜不倦。
她突然就想通了,不管阮廷羽如何對待她,這個孩子都將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她不僅要他活下來,更要他健康快樂的長大,她要給他全部的愛,來彌補他缺失的父愛。
想到此,她的心如同撥開迷霧見青天一般,漸漸清明起來。
三年後……
Y城,常平公園。
“媽媽……媽媽……”一個隻有兩歲左右的小女孩,一扭一扭的朝顧予濃跑過來。
顧予濃急忙轉身,蹲下身子,將她的小身子抱個滿懷,“怎麽了?丫丫?”
“媽媽,你看,我給你做了一個戒指,你看好看嗎?”
顧予濃低頭一看,她那隻小肉手裏正攥著一隻用小野花編成的指環,指環很粗糙,卻異常可愛。
“呀!是我家丫丫編的啊?好漂亮!媽媽好喜歡!”顧予濃的臉上不覺噙滿笑意,心滿意足的親了親孩子的臉蛋。
隻見丫丫將眼睛擠成了兩彎小月牙,舉著那隻野花指環,說,“媽媽,我給你戴上吧!”
顧予濃開心的點了點頭,便伸出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丫丫便小心翼翼的將那枚指環戴在了她的手指上。
丫丫忍不住拍著巴掌,在她身旁又唱又跳起來,“哦哦哦!好棒!媽媽戴著指環好漂亮!”
予濃笑著剛想起身,隻覺腦頂籠過來一片陰影,顯然那應該是個高大威猛的男人。
她的心跳驀然一停,難道是他回來了嗎?
顧予濃的眼前頓時一片模糊,她猛然間轉過身,一把就抓住了那人的袖子,她真的好怕他又會突然消失,可在見到那人的一瞬間,失望又一次奪走了她的希冀。
“陶大哥!”她失落的鬆開陶啟的衣袖,嘴角溢出一抹尷尬的微笑,陶啟卻是不以為的笑了笑,這麽些年,他早已經習慣了顧予濃這樣的表情,他又豈會不知她的心事?
“我剛剛路過城南的‘歡喜來’,想起丫丫曾經說過,她最喜歡那家的蛋糕,就買了一些給你們。”
陶啟一把將丫丫抱了起來,丫丫也不認生,摟著他的脖子,奶聲奶氣的喊道,“哈哈哈!太好了!我最喜歡他們家的蛋糕了!”
“就知道你喜歡!小饞貓!跟幹爹回家吃蛋糕去!”陶啟點了點丫丫的小鼻子,無比親昵的抱著她就上了車,顧予濃沒說什麽,也跟著上了車,這些年,要不是有陶啟在幫她,她還真不知怎麽度過這些難熬的日子。
“莎莎還好嗎?”予濃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悠悠的看向車窗外,碧綠遮天的法國梧桐樹飛快的閃過眼前。
“她很好,就是……脾氣依舊很臭!”
陶啟聳了聳肩、半開玩笑的回答,這些年,杜莎莎依然不肯接受自己,這讓他著實有些煩惱,好在杜莎莎離開他還真的什麽人都不見,這倒是讓他放心不少,至少……她不會因為認識其他男人而幹脆把他甩了,想到這些,他竟然有些心酸,想他陶啟風流倜儻馳騁在Y城也十幾年了,如今竟會為了一個小女生而把自己搞得焦頭爛額,還無從下手。
“陶大哥,謝謝你!”顧予濃突然就冒出這麽一句,倒是把陶啟嚇了一跳,“你謝我做什麽?我對杜莎莎好,是因為我喜歡她,你謝做什麽!”
“不是的,陶大哥,我謝你,是因為你對丫丫的好,這些年,你就想父親一樣的愛著丫丫,給了她完整的父愛,要不是你,丫丫的童年恐怕就會和我小時候一樣殘破不堪了。”她下意識的從後視鏡看向自己的女兒,隻見小家夥正坐在兒童座椅上,懷裏抱著娃娃,玩的不亦樂乎。
陶啟也順勢瞟了一眼自己的幹女兒,看著孩子紅撲撲的小臉蛋上,不覺心滿意足的就笑了出來,“你又說錯了,這麽漂亮的寶貝,你說我能不把她當成自己的閨女疼愛嗎?等哪天廷羽要是回來了……”
予濃的臉刷的一下就變得慘白,臉上的笑頓時就消失殆盡,“你別說了,陶大哥,請你以後不要再我麵前再提起那個人!他就算回來,也和我們母女沒有任何關係了!”
是的!他就算是回來,也再也和她們母女沒有任何關係了!這個狠心的男人一去就是三年,竟然杳無音訊,她不知他是如何做到能如此漠然的對待自己曾經愛過的女人,或許,他根本就沒愛過自己的吧!
陶啟無奈,兩人一時陷入沉默,予濃的手機突然發出一連串的蜂鳴,她急忙掏出手機一看,不覺擰眉,“陶大哥,警局呼叫我,估計有任務,我不能陪你和丫丫吃蛋糕了,丫丫就拜托你了,好嗎?”
陶啟急忙點點頭,“好,沒關係,你要回警局嗎?我送你去吧!”
不過半個小時,顧予濃就趕到了一家店鋪門前,因為有人報警,這裏有人本想搶劫,卻因為害怕挾持了店主,那人情緒激動,將刀子架在店主的脖子上,手指都在發顫。
“情況怎麽樣?”顧予濃走到同事蔣毅身旁,隻見他拿著一個喇叭,正準備對著裏麵的搶劫犯說話,他一見是顧予濃出現,立刻放下了喇叭,低聲回答,“我覺得他堅持不了多久了,那人貌似有糖尿病,他已經五個小時沒吃過東西了,估計很快就會就犯!”
予濃點了點頭,她灼灼的盯著店鋪裏的人,裏麵的劫匪身體果然開始發抖,就連刀子都拿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