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葛夢強一周歲的時候，葛懷忠與江小玫為兒子在江南市華聯大酒店舉辦生日宴會。華聯大酒店二樓的大廳裏，排開了三十桌筵席。葛存禮、江維農與郝蔓滿臉含笑招呼著親親眷眷。葛存禮臉上在笑，心裏卻有一絲隱痛。如果老伴能見上這個場麵那該有多好，唉，她沒有福氣啊！但他心中的陰影隨即就被歡鬧的人聲，孫子葛夢強被人逗得發出";咯咯";的笑聲與這滿室喜慶的氛圍衝得煙消雲散了。
葛懷忠、江小玫抱著兒子葛夢強穿梭於酒席之間，向來賓們敬酒。每到一桌，客人們紛紛起立，說著一些吉祥祝福的話。葛懷忠與江小玫聽後笑逐顏開，頻頻與客人們幹杯。
在一個酒桌上，有人指指不遠處葛懷忠、江小玫的身影，說：";你們發現了沒有，老葛的兒子長得一點也不像他，也不像他媽江小玫。";說這話的是葛懷忠在市委時的部下淩曉峰。
坐在他邊上的市委辦公室主任穀建華說：";你小子酒喝多了？這種話豈能亂說的？這孩子這麽小，怎麽能看出他像誰？";
";就是嘛，我們江南市不是有句老話叫做：不像爹來不像娘，就像隔壁張木匠。孩子小時候是看不出像誰的！你別亂嚼舌頭！";辦公室打字員王大姐幫腔說。
淩曉峰的臉漲得通紅，他仗著酒勁，說：";你們沒有眼力就承認自己沒有眼力，你們看不出他像誰？";
此言一出，倒把一桌子的人都震住了，王大姐問：";小淩，那你說這孩子像誰？";
淩曉峰鼻子裏哼了一聲：";他像誰？他像一號首長，活脫脫是一號首長的翻版！";
一號首長是江南市官場上對市長厲堅的尊稱。一來他轉業回來時職務最高，二來他比市委書記屠學明有魄力、有能力。在江南市基本上是他說了算，人們便在背後叫他一號首長。
淩曉峰這麽一說，大家又吃了一驚。他不說大家還沒想到這孩子像誰，經他這麽一說，大家不由得仔細打量起葛懷忠的兒子來。正好，這時這個小家夥伏在江小玫的肩上，正瞪著大眼睛滴溜溜地往這一桌上的人看呢。僅隔著幾張桌子，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這孩子的嘴巴，眼睛，鼻子跟厲堅真是像極了。厲堅沒來參加葛懷忠兒子的生日宴會，如果他來的話，抱著葛夢強，人家保證說這孩子是他厲堅的兒子，不會說是葛懷忠的兒子！
這個發現使這一桌上的人全都驚呆了。他們突然變成了啞巴，穀建華惱怒地瞪了淩曉峰一眼，低聲對大家說：";這事到此為止，捕風捉影的事豈能亂講？反正我沒聽見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
王大姐立即說：";我也沒聽到。";
桌上的人都是在官場混的人，哪能不知其中的利害關係？他們見穀建華這麽一說，都表態說沒聽見。
淩曉峰這時酒也醒了一半，禍從口出呀！他說：";對不起，我酒喝多了，全是酒話，不算數的。你們沒聽到，我也沒說什麽。";
葛懷忠、江小玫帶著孩子到這桌上敬酒了，其他桌上歡聲笑語，他們這一桌卻死氣沉沉。而且，氣氛似乎有點異樣。淩曉峰在站起來時，匆忙之中把酒杯都打翻了，弄得他手忙腳亂。江小玫說：";穀主任，你們這一桌怎麽這樣安靜呀？感謝你們的光臨，來來，喝酒！";
穀建華說：";我們已酒足飯飽，大家在想你們來敬酒時，我們對小壽星說什麽呢？大家想好了沒有？";
一桌的人都說；";你是領導，你說吧！";
穀建華說：";好！祝我們的小壽星健康成長，鵬程萬裏！";說著，他在葛夢強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葛懷忠與江小玫一邊說：";謝謝！";一邊跟大家碰杯幹了。
江小玫對兒子說：";夢強，快叫伯伯！叔叔！";
葛夢強張著小嘴說：";爸——爸，阿姨——！";江小玫知道兒子隻會喊這兩句，她是故意讓兒子叫的，以調節氣氛，一桌的人果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葛夢強的生日宴會在濃重的夜幕中結束了，但關於他的話題並沒有結束。因為在這次生日宴上，不光是淩曉峰發現葛夢強不像葛懷忠，有幾個專門喜歡對人評頭品足的人也發現了這個秘密：葛夢強不像他的老子葛懷忠。
那天的生日宴，盡管人聲嘈雜，穀建華的鄰桌還是聽到了淩曉峰他們的議論。半個月後，葛夢強像一號首長厲堅這句話，就傳到了葛懷忠的耳裏。
葛懷忠從來沒有懷疑過兒子葛夢強不是自己的。這個兒子當然是他的種，而且是他偷偷摸摸地在江小玫睡著時下的種！要不然，江小玫為什麽在第一時間得知自己懷孕時要做出那河東獅吼狀了！這些日子以來，他是如履薄冰，苦心經營著他們的婚姻。當他聽到別人說他兒子像一號首長厲堅時，心裏就像打翻了一隻醋瓶。他幾乎天天要拿出兒子的照片看看，但越看越寒心。兒子確實一點也不像他，也不像江小玫，真的很像厲堅！
有一天，葛懷忠回到家，保姆在逗著兒子玩。江維農生病了，郝蔓要照看丈夫，江小玫就暫時請了一個保姆照看著兒子。
葛夢強一見到爸爸就張開小手，像隻小企鵝似的搖搖擺擺朝他走來。他竟沒伸手，到兒子跌在地上哇哇大哭時，他才如夢方醒。嘴裏一邊說：";不哭，不哭！";一邊把兒子扶起來。
江小玫聽到兒子的哭聲，從臥室裏走出來，心痛地說：";你怎麽搞的，怎麽讓夢強跌跤的！";
葛懷忠隨機應變地說：";我這是在對他進行挫折教育呢。要讓他從小就知道，不要依賴別人，要自強自立。他摔了幾次就會明白，撲過來隻會摔跤，要多走幾步才不會摔跤呢！";
江小玫說：";孩子才這麽小，他知道什麽呀！";她從丈夫手裏接過孩子哄道：";哦，夢強不哭。乖，爸爸是個壞爸爸，媽跟囝囝玩槍槍。";說著，拿起玩具衝鋒槍，與兒子一起玩起來。
葛懷忠看著妻子與兒子在沙發上玩槍，在心中說：";女人是很會偽裝自己的。她是不是真的與厲堅有一腿？那天我偷偷摸上去她是不是故意假裝睡著了，而且我那麽大的動靜她怎麽還沒醒？當知道妊娠反應時，她用化驗單扔我是不是也在演戲？這太有可能了。而且，小玫扭傷腳後，厲堅還去看她。他一個市長怎麽會去看一個不是他的部下的人？這裏麵真是大有文章！";
但是，葛懷忠再也不敢輕易惹怒江小玫。在他沒有拿到確切的證據前，他隻能懷疑。他開始注意觀察妻子的行為了。
這天，台長羅永達來到葛懷忠辦公室。說：";老葛，市長厲堅要帶團去珠江三角洲去考察。剛才市委宣傳部打電話來，要我們台派兩名記者去。我想讓你夫人江小玫與章勇去，他們這對搭檔在台裏的業務水平最高。";羅永達這是在行使他的職權，他安排誰去珠江三角洲根本用不著對葛懷忠說。他這是尊重葛懷忠，一來江小玫是葛懷忠的老婆，二來葛懷忠以前是市委辦公室副主任，背景比他深。台裏有什麽事跟他通個氣，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葛懷忠聽說厲堅帶團去珠江三角洲，江小玫要隨團去播報新聞，心裏突的一跳。他想：讓江小玫跟厲堅去，這不是在給他們創造機會嗎？可這話他能說得出口嗎？葛懷忠扔給羅永達一支中華煙，笑笑說：";你讓她去就讓她去好了，小玫廣東那邊還沒去過呢，讓她開開眼界！";
羅永達一走，葛懷忠立即打電話給章勇。沒幾分鍾，章勇就來了，說：";葛書記，您找我，是不是為了我和江主任去珠江三角洲的事啊？";
葛懷忠望著這個身高一米八的小夥子，說：";不錯，交給你一個任務，你給我把江主任盯得緊點。廣東那邊雖不像香港是個花花世界，但也是個小香港了。你一定要寸步不離地跟著她，保證她的安全！";
章勇說：";葛書記，您放心吧，市報社也有兩個記者要去，我們會照顧好江主任的！";
第三天，江小玫就跟著市政府考察團從上海浦東國際機場直飛廣州。
考察團到珠海市後，下榻在白雲大酒店。第二天，就開始了為期五天的考察工作。一行人在厲堅的帶領下，東奔西顛，累得夠戧。可厲堅一點也不覺得累，他在黃昆拉的陪同下，今天到佛山，明天到江門，看得不亦樂乎。
江小玫與報社記者屠麗芳住在酒店的718房間，這晚，屠麗芳跟著一幫人出去看珠江的夜景去了。
江小玫沒屠麗芳有福氣。她跟章勇在房間裏看白天厲堅考察的帶子。每天的新聞都要發回台裏，這是厲堅要求的。他說：";要讓江南市人民知道，我厲堅來珠江三角洲不是吃喝玩樂來的，我來一是要讓珠江三角洲的企業家把錢掏出來的，痛痛快快地到江南市投資。二是要讓江南市人民看看人家的城市有多麽的漂亮，再看看自己的城市，這一比不就把不足比出來了嗎？";
這時，她對章勇說：";這新聞發回台裏後，我們也出去看看、轉轉，看看珠海市，看看珠江的夜景。後天就要回去了，再不抓緊時間的話，豈不白來了一趟！";
章勇說：";也沒什麽看頭，你看了電視不也一樣嗎？再說，我們去珠海電視台發新聞不是坐在車裏都看到了嗎？";
江小玫說：";那怎麽一樣呀？我要一步步走到商場，再去公園，去珠江，你陪我去啊！";江小玫一直把章勇當成弟弟看，在他麵前大大咧咧的，她忘了自己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而且，她那少婦成熟的風韻更令章勇著迷。章勇比她小兩歲，人長得高大英俊，又特聰明。兩人在工作上配合得十分默契，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章勇就心領神會了。
江小玫說完這話後，發現章勇在呆呆地盯著她看，眼神還怪怪的。章勇28歲了，還沒女朋友。給他介紹的女朋友已不少了，但他都沒看上人家。他每談一個姑娘，總要把她跟江小玫相比較，從相貌、氣質、談吐、文化水準、甚至生活方麵都比較一番。他用一把尺子來衡量每一個姑娘？他這個不中意，那個不滿意，弄到後來人家都懶得給他介紹對象了。他也不心急，反正每天他都可以跟江小玫在一起。江小玫對他夠意思，他們之間很親熱，也很隨便，隻缺少擁抱與接吻罷了。如果有這兩樣的話，那他們跟一對戀人無異了。他是個攝像師，又是個文字記者，寫得一手好文章。在他看來，鏡頭中的江小玫是美麗的，但從屏幕上走下來的她更美麗。他雖對江小玫有意，卻隻放在心裏。表麵看他很活潑，他其實是個性格內向的人。
江小玫見章勇這麽看著她，忙問：";章勇，你幹什麽這樣看著我啊？";
章勇說：";小玫，你太美了！";
江小玫說錯了一句話，她說：";都說距離產生美感，你天天跟我在一起，看都看厭了，早沒有感覺了，你還說我好看？";
章勇受到她這句話的鼓舞，立即說：";小玫，我越看你越漂亮，我愛你！";
這**裸的表白讓江小玫嚇了一大跳，說：";章勇，你在發高燒，說胡話吧！";
章勇說：";我沒有說胡話，從你一進電視台，我就看上你了，我喜歡你！";說著，他撲上去緊緊抱住江小玫，又騰出一隻手在江小玫的胸脯上**。
";啪！";章勇的臉上著著實實吃了一記耳光。江小玫用力把章勇一推，章勇踉蹌了幾步才站住。江小玫胸脯急速起伏著，大聲說：";章勇，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你卻這樣對待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真是看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