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厲堅說:";知恥而後勇。過去的事已成了一塊烙印,不過,這也好,這塊烙印會提醒你好好做人。你在監獄的表現我都知道了,剛才監獄長也向我介紹了你的情況,他很滿意。這說明你確實在悔改,好好改造吧。我還要告訴你的是,所有老戰友聽到你出了事,都為你感到痛心和惋惜,包括我!但是,所有的老戰友都希望你振作起來,跌倒了就爬起來,改造好了,你依然是我厲堅的戰友,你仍然是老戰友中的一員!";
羅洪剛的一雙眼睛一直望著厲堅,厲堅在說話時也一直看著羅洪剛。厲堅的目光是真誠的,溫暖的。誰說他脾氣暴躁,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口就罵人?他這個時候就沒有罵人,羅洪剛向他交代問題時他也沒有罵人。厲堅這真誠溫暖的目光就像是一池熱水,羅洪剛浸泡在裏麵,感覺舒服極了。好久,羅洪剛才說:";老厲,我已丟了一次臉,不會再丟第二次。這兩年的刑期正好給我一個反省自己的機會。我所以犯錯誤乃至犯罪,實際是我太浮躁,太張狂。有了權的人一定要受到上級的監督與約束,特別是一把手。我在局裏是老子天下第一,黨委會、局長會議上都是我說了算。那些人為了保烏紗帽,一個個都唯唯諾諾,從沒有人站出來說反對意見。我說太陽是黑的,他們絕不會說太陽是紅的。這更助長了我的張狂,我也更放鬆了對自己的思想改造,最終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自毀了前程!";
厲堅說:";好,你能反省自己剖析自己,說得很好,這也給我敲響了警鍾。陳毅元帥早就說過:手莫伸,伸手必被捉!你的犯罪也怪我平時對你放得太鬆。是呀,市政府對你們這些人隻看了成績,沒給你們念念緊箍咒,時常敲敲小木魚,缺少約束力與監督,放任自流,我有很大的責任!不說這些了,你出事後,我已采取一些亡羊補牢的辦法,你在獄中努力改造吧。我和老蒯他們等你早日恢複自由!";厲堅說完放下了話筒,羅洪剛也慢慢地放下了話筒。
厲堅問周萌:";你還要不要跟洪剛再說幾句?";
周萌說:";不用了,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就放心了。";
曲萍拿起話筒對羅洪剛說:";洪剛,你回來後我給你包餛飩吃,當初我到部隊探親時你可是最愛吃我包的家鄉餛飩。";
羅洪剛聽了這話,淚水又在他的眼眶裏滾動。
探監的時間到了,羅洪剛被獄警帶走的時候,他一步三回頭,拚命地朝妻女與厲堅夫婦揮手,大滴大滴的淚水掉在了地上。周萌與倩倩抱在一起哭了,厲堅夫婦朝羅洪剛揮揮手,把她們母女往門外推去。邊推邊說:";好了好了,這個樣子弄得大家心裏都難受,走,回家!";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江小玫順產生下了一個男孩,葛懷忠給孩子取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葛強。他對妻子說:";這個強,一層意思讓兒子強強壯壯地成長,另一層意思兒子長大後要比別人強。";
江小玫說:";葛強,這個名字蠻好聽,但加個夢字更好,夢能給人遐想。就叫葛夢強吧。";她本來想給這個男孩取名為夢堅,但這太露骨了,她對厲堅的微妙情愫便埋在了心裏。
兒子是江小玫生的,葛懷忠不好反對。說:";夢強就夢強,名字反正是個符號,叫叫罷了。";葛夢強出生不久,肖素琴沒能實現她的願望,她還是被病魔奪去了生命。但她臨死時說:";我已知足了,終於看到了孫子,知道葛家有後了。";她是含笑走的。
葛懷忠在兒子百日的這天,他單膝跪地,舉著一把玫瑰懇請江小玫回到主臥室,跟他圓房。江小玫從懷孕到生孩子的這段時間裏,葛懷忠像伺候女皇那樣伺候著她。她心裏對葛懷忠的怨恨也一點一點地消散,慢慢地原諒了葛懷忠。兩人和好如初。這天晚上,她答應了葛懷忠浪漫的求愛,她是由葛懷忠抱進臥室的。睡房裏布置一新,還放了許許多多的鮮花。清靜了許多時日的睡房,像一個百花盛開的花園,一下又充滿了蓬勃的生機,充滿了斑斕的色彩。但聽百鳥婉轉啼鳴,時而熱烈,時而頓緩,時而歡唱
如果說江小玫在懷孕時,她心裏想著厲堅,愛著厲堅,還情有可原的話。那麽,她在跟丈夫破鏡重圓後,她就極力想把厲堅從心裏連根拔去。她想如果再想著厲堅的話,那她就是對葛懷忠的背叛,她不能容忍自己的這種背叛。因為她認為自己是個感情專一的女人,不是朝三暮四、輕浮放浪的女人。但是,當葛懷忠剛進入她的身體時,她竟又回到了上次的那個夢境之中。跟她**的人不是丈夫葛懷忠而是那個身強力壯的厲堅!
葛懷忠酣酣地睡去了。江小玫卻沒一點睡意,她為自己剛才的意**嚇呆了。她在心中問自己:";我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難道我真的成了一個**的女人?懷裏擁著一個,腦子裏又想著一個?不,我不能這樣,我怎麽能成這樣的一個女人?";
打這一晚後,江小玫不敢跟丈夫**了,她害怕再把丈夫當做厲堅。每逢葛懷忠提出要求,她就尋找借口。什麽身體不舒服啦、時間太晚啦等,連晚上要給兒子喂奶也成為她拒絕丈夫的理由。葛懷忠滿腹狐疑,以為江小玫又在尋他的碴,故意用夫妻之事來要挾、報複他。可他看看又不像,江小玫對他的態度沒什麽異常。他就納悶了,說:";小玫你這是怎麽啦?你是不是有毛病了?去醫院看看?";
江小玫說:";我沒有病,隻是不想。";
葛懷忠說:";我們正年輕,年輕時就不想**那不是病是什麽?";
江小玫很無奈,晚上早早洗浴後就躺在了**等丈夫。葛懷忠欣喜若狂,立即撲了上去。江小玫在拚命地壓抑自己,又拚命集中思想不去想厲堅。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丈夫的臉,她在心裏千百遍地呼喊:";這是葛懷忠,這是葛懷忠";她的身體變成了一片沙漠
葛懷忠像隻鬥敗的公雞,他垂頭喪氣地問:";玫玫,你變了。我真搞不懂你了,先前你不是這樣的啊。如果你對我有什麽意見,你可以對我說啊。我會改的,會改得讓你滿意!";
江小玫說:";不是,懷忠,你誤會了,你對我很好!是我不行,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把丈夫摟入懷裏,像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的背說:";我想我會好起來的,要不,我們隔一段時間再試試?";
江小玫上班了,兒子葛夢強由她父母帶著。讓他們帶著,江小玫也放心。反正他們退休後也無事可幹,而且他們也十分樂意照看他們的小外孫。
兒子葛夢強在一天天地長大。他會笑了,會坐了,會爬了,會叫阿姨了這些變化都讓江小玫欣喜不已。可是,她很快發現兒子葛夢強長得不像葛懷忠,倒像厲堅。兒子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像厲堅。她驚喜,她也恐慌。她驚喜這兒子是她跟厲堅夢交的結晶,她又恐慌這孩子怎麽長得真像厲堅?有一次,江小玫到北京趁出差的機會,偷偷跑到一所大醫院想問個究竟。她對一個醫生說:";我的一個朋友,跟別人夢交後孩子怎麽不像丈夫而像與她夢交的那個人?她托我來問問。";
醫生聽了,說:";你讓你的朋友來做DNA鑒定。像誰都無關緊要,關鍵隻要父子的DNA相吻合就行。";
江小玫見沒問出個所以然,回到家後,她來到書房打開電腦。她申請了一個QQ郵箱,以網名蝴蝶向一個科研所的人類遺傳學專家阿貝請教。蝴蝶:";會不會有一個男人的元神跟女人**,那個女人生下來的孩子會像那個男人?";
阿貝回話:";氣功中有元神一說,就是有元神的話它也是虛幻的,是不可能跟人**的。雖然說世上沒有兩張相像的樹葉,但相像還是很多的。雙胞胎相像是因為基因基本相同的緣故。除了這個,古月、盧奇等人怎麽像毛澤東,*?這不是基因基本相同,而是基本相似,你說的那個男人與孩子相像就是基因基本相似。";
江小玫下線後,關了電腦。她自言自語地說:";反正我沒跟厲堅有過肉體接觸,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夢強愛像誰就像誰去!";
這晚,葛懷忠一覺醒來,見妻子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嚇了一跳:";玫玫,你怎麽還沒睡?";
江小玫掩飾地說:";不知為什麽,我想睡就是睡不著!";她雖對自己說不再追究兒子為什麽像厲堅,其實,這個謎一樣的問題仍舊縈繞在她的心中。
葛懷忠說:";你這是神經衰弱,工作太重了。我們今年的公休長假還沒休呢,出去旅遊散散心吧?";江小玫心裏很歉疚,說:";睡吧,隻一晚睡不著,哪裏是什麽神經衰弱?再說,新聞部就那幾個人,小呂又在休產假,我哪裏跑得開啊!";
第二天,江小玫上班不久,葛懷忠拿著一瓶蜂王膠囊走進新聞部。對妻子說:";這蜂王膠囊吃了安神,又能提高免疫力,一天吃兩粒!";江小玫說:";我不要吃,藥補不如食補,要吃你吃吧。";
葛懷忠說:";我是買給你吃的,你吃吧。";
新聞部的章勇和幾個靚妹湧過來,說:";葛書記呀,疼老婆疼得這麽肉麻呀。我們也要提高免疫力,江主任不吃,就給我們吃吧!";
葛懷忠說:";去去,一邊去。眼饞的話就早點結婚,也讓老婆老公疼你們!";
江小玫知道葛懷忠是真心的,可他越是這樣,她心裏越是不安,越感到對不起丈夫。有好幾次,她幾乎要將把他當做厲堅的事說出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這樣一來,對厲堅不公平,憑白無故讓他的名譽受損,厲堅豈不冤枉?如果葛懷忠一鑽牛角尖,那她就是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了。這種事連最親的爹娘都不能說,隻好焐在肚子裏爛掉!
江小玫天天練瑜珈。人家練瑜珈是為了體形好看,她練瑜珈是為了去除心魔。但她對丈夫說是為了保持體形才練的,她每天像個和尚似的打坐入定半小時或一個小時,起初她腦袋裏的雜念似亂草。後來,她能靜下心來了,腦子裏可以什麽都不想了。
大約過了三個月後,江小玫那天對丈夫說:";今晚我可以了!";葛懷忠當然明白妻子說可以了是什麽意思。
晚上,江小玫洗完澡,披著浴巾走進臥室。她拉上厚重的窗簾,把燈光調到柔和迷蒙的程度。葛懷忠興致勃勃地進來了,他剛洗完澡,胸毛上還有幾顆晶瑩的水珠。不知是他忘記了擦呢還是故意留下的,好讓妻子注意到他強壯與性感的男人身軀。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很好聞的香水味,這是他花了八百多塊錢買的一瓶法國男士香水,早就備好的。今晚他用上了,為的是激起妻子的原始欲望。
葛懷忠上床後,他並沒有直奔主題。妻子長得很美,他在迷蒙的燈光中欣賞著妻子的胴體,覺得她比平時更美。他不斷地說著燙人的情話,一隻手又在她的波峰浪穀中遊弋。江小玫的身體慢慢地變軟,又開始慢慢地發燙起來。
江小玫這回沒有壓抑自己,她又";複活";了。她又變成了一個熱情奔放,鶯鶯笑語的女人。葛懷忠這回的感覺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他欣喜地對妻子說:";玫玫,你行了,你又行了!";但是,他發現妻子哭了,淚珠簌簌地滾下來。他又吃了一驚,";玫玫,你怎麽哭了?";
江小玫顫聲說:";我高興啊,我是高興了才哭的。";江小玫這回又騙了丈夫,她根本不是因高興而哭,她是為自己的**而哭。剛才**時,她的腦子裏突然又冒出了厲堅跟她**的畫麵。
這天,老兵酒家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厲堅、蒯正明、江小玫、高強、董岩、陸地他們這些老戰友歡聚一堂,參加許建國與張嫻嫻複婚的婚禮。許建國與張嫻嫻原本不打算再舉辦什麽婚禮,因為不管是複婚也好,再婚也罷,一般都是很低調的,但厲堅對許建國說:";這個婚禮一定要搞,因為可喜可賀。你的經曆跟一般人有所不同,你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婚禮就在老兵酒家舉行,老蒯幫了你忙,你得表示表示,做成他一筆生意,讓他與陸地的酒店增加點收入。";
許建國欣然允諾。婚禮之後,許建國與張嫻嫻送女兒許蓉到江南市長途汽車站,許蓉考取了北京的一所成人大學。許蓉重去讀書,是因為她聽了厲堅伯伯的一句話:";蓉蓉,我這個半老頭子都是個本科生,還一直感到知識不夠,空餘時光都在不斷學習呢。你的人生道路剛開始,難道你就一直滿足於接接電話,說先生、小姐您好,您需要什麽服務嗎?你為什麽不讓人家來問你:蓉蓉小姐,您需要什麽服務嗎?";
就這句話,對許蓉震動很大。她就重新萌生了讀書的念頭,把扔下的書本重新拾了起來,考上了北京一所成人大學。
許蓉要走了,蒯正明突然出現在車站上。他從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交到了許蓉的手裏,說:";這是我與厲堅伯伯他們的一點心意,卡上有八萬塊錢,這是你四年的學費與生活費,伯伯們包了。密碼是你爸爸的生日,你好好學習吧!";
許建國立即瞪大眼問道:";老蒯,你們搞什麽名堂?";
張嫻嫻在邊上說:";老厲讓我們做成你的生意,這次婚禮我們不過花了八千元。你們卻送蓉蓉八萬塊,這讓我們怎麽過意得去?";
蒯正明笑笑說:";看到你們一家人終於團圓了,我們高興啊。錢不值什麽,是我們的戰友情值呀!";
這時,汽車來了。許蓉依依不舍地登上汽車,許建國、張嫻嫻、蒯正明跟她揮手道別。
2005年初冬,在江南市第十二屆第五次人代會上,厲堅再次當選為江南市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