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屍體與王夫人

一抹藍色身影如閃電般飛至矮崖,一手攔腰接住了丁三,另一隻手緊抓崖壁橫生出來的樹枝,足點崖壁借力,幾個起縱後摟著丁三平穩落地。

丁三“著陸”後腳軟的有些站不住,暈暈乎乎的看見眼前有好幾個藍影在晃悠,當幾個影子終於合並成一個人時,她的腦子才清醒一點,看清來人後驚訝的叫到:“展大人?”

丁月華此時也飛身至崖邊,那黑衣人趁丁月華分心,鑽了空子,溜之大吉。

見展昭依舊波瀾不驚,連大氣兒都沒喘,丁月華不禁在心中暗歎,之前隻是從自家大哥的嘴裏聽說過展昭身手了得,具體厲害到什麽程度他大哥也說不上來,隻是說很厲害是當下江湖年輕一輩的翹楚。一開始他並不是不太相信,畢竟傳言這種東西傳的久了難免會有些誇大其詞,但今日一見卻讓他十分震驚。他自己也算是個高手,自己剛剛飛身至崖邊,而遠處的展昭卻已經將墜崖的丁三救了上來,身法之快,他居然看不清楚展昭究竟是怎麽過去的。

看來“南俠”的稱號並不是浪得虛名。

見丁三不暈了,展昭方才鬆開攬在她腰間的手,盯著她臉上和衣襟上的血跡,微微皺眉,低聲問:“你受傷了?”

丁三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襟,恍然大悟,連忙邊揉鼻子邊擺手說:“鼻血而已......”結果脆弱的鼻子經不住她這麽揉,兩條鼻血再次流了下來,丁三尷尬的趕緊捏著鼻子把頭仰起。

丁月華和展昭很無語......展昭出手為丁三點穴止血,丁月華則默默的掏出了手帕遞給她,二人配合十分默契。

丁三接過丁月華的手帕胡亂抹幹淨臉上的血跡後,低頭看著雪白的手帕被自己弄髒,有些過意不去的對丁月華說:“月華公子,這手帕我洗洗再還給你吧。”

那手帕丁月華原本就沒想要回來,但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月華公子,多謝。”丁三衝著丁月華甜甜的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頭“要不是你,我腦袋現在就不在脖子上了。”

“不......客氣,應該的。”丁月華被丁三劫後餘生的燦爛笑容閃了個恍惚。

“月華公子,你知不知道那個襲擊你們的黑衣人是誰?” 同樣救了人卻被晾在一邊的展昭挑著眉毛看著倆人矯情,果斷的打斷二人,說起了正經事兒。

丁月華微微皺眉,將玉簫隨手別在腰間,對展昭說道:“其實並不是襲擊‘我們’的,而是襲擊丁兄弟的。”說完瞄了丁三一眼,瞧見她正把那染血的手帕認認真真的疊好,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心裏突然覺得有些暖暖的。

“咳咳......”展昭咳了咳,喚回愣神的丁月華,丁月華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展昭隨後瞪了一眼丁三問道:“你招惹上什麽人了,非要置你於死地?”

“我就招惹你了......嘶......”丁三便宜話還沒說完就被展昭揪住了耳朵,丁月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揪耳朵......“南俠”還真是與眾不同。

丁三一邊呲牙咧嘴的揉著耳朵,一邊扁著嘴委屈的說道:“本來就是麽,我一介草民,開封黑戶,能招惹誰?”

展昭想了想覺得也是,若是新仇,這小子基本上都在自己視線範圍內,要是真招惹到什麽人,自己不會不知道;若是舊怨,法海大師身亡是突發事件,她也是臨時起意來的金龍寺,除了自己和開封府一眾,還真沒人知道。這節骨眼兒上遭人襲擊,莫非是跟法海大師之死有關?

“誒?展大人你不是回開封府了麽?”丁三轉了轉眼珠,這才想起,展昭好像不應該在這兒啊。

“我昨天向包大人複命後,包大人覺得這金龍寺之中大有蹊蹺,今兒一早便親自來了。”經丁三這麽一提醒,展昭這才想起包大人這茬。

“包大人來了?”一聽到“包大人”仨字兒,丁三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展昭心想,這小子還算有良心,知道惦記包大人。

丁三卻心中暗自竊喜,這麽遠的路,包大人一定是乘馬車來的,到時候自己裝個病就能蹭車了~

“月華公子,包大人也聽說了張文彥夫婦失蹤一事,也覺得事非偶然,所以還望月華公子能助大人一臂之力。”

展昭轉向丁月華拱手拜托道,丁月華也剛好要將此事交予官府,便點了點頭,三人一道去了包大人所在的禪房。

禪房中,一襲便衣的包大人正在和一旁的公孫先生商量著什麽,二人兩側位分左右的是開封府“四大金剛”。

“大人。”展昭向包大人施禮,展昭的身後是一襲青衣的丁月華,還有正在跟大家偷偷擺手打招呼的丁三。

包大人私底下也不是很嚴肅的人,尤其是丁三來了開封府以後,全府上下都跟著活潑了不少,他也想跟丁三打招呼,但看展昭一臉嚴肅的樣子還是忍住了,隻是點了點頭,轉向丁月華,向展昭問道:“展大人,這位便是‘玉簫劍客’丁月華丁公子吧。”

丁三包大人自然認識,但眼前這個年輕人一襲青衫,氣質清冷,想必就是展昭口中所說的丁月華。

丁月華見包大人人挺隨和半點兒官架子都沒有,便客客氣氣的回了個禮:“草民丁月華,拜見包大人。”

公孫先生眼尖,一眼就看見丁三衣襟上的斑斑血跡了,便擔心的問:“三兒,你受傷了?”

“沒,鼻血而已......”丁三笑著聳了聳肩,心想,可下有人不管自己叫“丁小兄弟”了,公孫先生一句“三兒”叫得她倍感親切,讓她有一種回家找媽的感覺。

“這是怎麽回事兒?”包大人也隨著公孫先生的目光看向了丁三的衣襟,十分疑惑的向展昭詢問。

“丁小兄弟被一個蒙麵黑衣人襲擊,隨後遇險墜崖,那蒙麵人便借機逃跑了。”展昭的表情有些遺憾。

“小兄弟,那黑衣人為什麽襲擊你?”包大人很驚訝,雖然丁三認識法海大師,但要說交情也就是在金龍寺住了幾天,沒事兒襲擊她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丁三撓了撓頭,關於這點她也特別莫名其妙,她一個無名小卒,怎麽會招惹這殺身之禍,莫不是這小乞丐原來的身世不簡單?

“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線索被凶手盯上了?”公孫先生摸著下巴認真的分析道。

“我沒發現什麽線索啊。”如果真如公孫先生所說,丁三更摸不著頭腦了,該發現的展昭都發現了,自己就睡一宿覺的功夫,能發現什麽......不過她倒是想起了早上慧明跟她說的話:

“額......早上和慧明聊天,慧明說王百萬的夫人曾經痛斥過法海大師,說大師毀了她的幸福什麽的......”丁三將早上和慧明的聊天內容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包大人,也不知道早上曝出的這段八卦算不算線索,因為她總覺得一個女人要是能憤怒的發泄出自己的怨氣應該還不算變態,而且據慧明所說,那王夫人起初並不知道法海大師已經死了,而且聽聞大師的死訊後還表現的很難過。

顯然包大人也想到這點,語氣並不急切的問道:“王夫人現在還在金龍寺麽?”

“這會兒不清楚了,不過剛剛慧明給她記功德簿的時候應該還在。”丁三歪頭想了想,回答道。

包大人捋了捋胡須,隨即用眼神對張龍趙虎示意,張龍趙虎心有靈犀,點頭抱拳,二人雙雙走出門外,估計是去看王夫人走沒走。

“你去思過崖幹嘛?”展昭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我把念珠落那兒了......”說話的時候丁三有些沒底氣,展昭昨晚兒剛給她,今早她就給弄丟了。

“念珠?”包大人一時半會兒的沒想起來。

“是法海大師的。”展昭向包大人解釋道。

“哦,難道是念珠暗藏玄機?”公孫先生提出了一種可能。

“不像,若真是如此,那念珠應該早在法海大師遇害後就被凶手拿走了,不會留下。”展昭覺得這裏麵應該沒這念珠什麽事兒。

“三兒,黑衣人襲擊你的時候你在思過崖正幹嘛呢?”公孫先生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

丁三撓了撓頭望了望天,回想了一下,說道:“好像正掘土玩兒呢......”

王朝和馬漢衝她飛了倆白眼兒,那意思是,你也真夠無聊的。

丁三說完就後悔了,趕緊給自己往回找補,“我是看那鍾沿兒下麵壓著草葉,想掘出來給小草一個茁壯成長的機會麽。”

“那鍾最近移動過?”丁月華多聰明一個人啊,聽到丁三這麽說,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是啊,草葉還沒黃透呢。”丁三聳了聳肩。

展昭立刻就明白丁月華為什麽這麽問了,那口銅鍾巨大笨重,上麵鏽跡斑斑想必是廢棄了很久,寺裏的和尚沒事兒動這口鍾幹嘛,看來那口鍾下一定有古怪。

“鍾?什麽鍾?”公孫先生和包大人麵麵相覷。

“哦,是一口老大的銅鍾,很久了,有我個子這麽高。”丁三按照自己的身高用手比量著給包大人看。

“大人,若是依三兒這麽說,那麽他會被襲擊可能與這口鍾有關係。”聽丁三這麽說,公孫先生將前後一聯係,向包大人分析道。

“公孫先生說的是,想必那口鍾之內另有乾坤。”包大人十分同意公孫先生的說法。

“大人,那屬下就去思過崖一探究竟。”展昭提議道。

“好,本府隨你一起。”包大人說著便起身準備和展昭一同前往。

一行人浩浩****的來到思過崖,包大人等人也看到了那口鍾,驗證了丁三的想法,那銅鍾近期內果然被移動過。

展昭示意眾人離鍾遠些,單手輕扶鍾壁,突然掌下發力猛的一推,“當”的一聲,巨大的銅鍾應聲而倒。

哇塞,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內力吧!丁三的兩隻眼睛閃閃亮。

眾人也被展昭如此深厚的內力震驚,但更令人震驚的是這鍾裏麵的東西——這裏麵居然是一個半腐爛的人!

公孫先生上前看了兩眼後對包大人搖了搖頭,意思是早死了。

丁月華卻眉頭一皺一步跨到這具屍體前,用手掂起此人人腰間的玉佩,再撥開死屍散亂在臉上的頭發,驚呼:“文彥兄!”

見丁月華握著屍體上玉佩的指關節泛白,大家麵麵相覷。丁三原以為這鍾下不是金銀珠寶就是武林秘籍,可萬萬沒想到這鍾下居然是一個死人,而且好巧不巧的還是丁月華的朋友張文彥。

“月華兄,你確定這是張文彥?”展昭向丁月華進一步的確定。

“沒錯,我認得這塊玉佩,這人也確實是張文彥本人。”丁月華的眼神淩厲,屍體還沒有完全腐爛,依稀能辨出原來的模樣,丁月華錯認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公孫先生蹲下仔細的檢查著屍體,發現這屍體的脖子也是扭曲的,跟法海大師屍體上的致命傷相同,都是被外力拗斷的。

公孫先生慢慢的站起身,轉頭向包大人說道:“回大人,死者與法海大師一樣都是被人拗斷脖子,一擊致命,死者的屍身雖然沒有完全腐爛,但屍體所處環境相對封閉,按照這個季節的氣溫在加上屍身所處環境推算,死者應該死了一個多月了。”

丁三聞此十分納悶,法海大師是近幾天才身亡的,同樣的手法張文彥卻死了有一個多月,為什麽兩者之間的死亡時間相差這麽多?

包大人也同樣不解的向丁月華問道:“月華公子可知這張文彥有什麽仇人?”

“文彥兄為人和善,我的印象中並不曾招什麽人記恨。”丁月華將張文彥的屍體放平,脫下外衫,蓋上了張文彥的臉。

“他媳婦兒哪兒去了,不是跟他一起失蹤的麽?”丁三提出了一個比較靠譜的問題。

眾人相互對視,心想也對,丈夫死在這兒了,那一起消失的媳婦哪兒去了?難道說......眾人齊齊的望向丁月華。

“不會的,文彥兄的妻子不會武功。”丁月華看著張文彥扭曲的脖子冷冷的說。

包大人直皺眉頭,心想這就難辦了,雖然找到了張文彥的屍體,但感覺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凶手到底是誰呢?

一行人在這兒為真相惆悵,而另一邊離老遠跑過來一個人,等到了切近一看,是趙虎。天太熱,趙虎跑的一腦門兒汗,一見包大人便抱拳道:

“大人,王夫人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