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徐逢玉誤會, 寧岫打算將錯就錯,轉過身子對段如珩說:“你先帶寶寶進去睡覺吧。”

徐逢玉看著她瞬間變得溫柔的臉龐,牙關緊了又緊。

段如珩沒理, 反而走上前來,笑著寒暄道:“徐總怎麽會上這來,還是這個點?”

不等倆人回答,他就自問自答道:“是設計方案吧, 我知道徐總心係工作, 但現在都晚上九點了, 也該讓我們家岫岫好好休息,工作的是明天上班再談吧。”

寧岫心裏滿腹疑團,承鴻最近接了徐氏一個新小區樣板間的單子不錯, 但這個項目交給了寇翔負責, 段如珩也是知情的。

還未來得及想通,段如珩的大掌已經搭上她的肩膀,徐逢玉漆黑的眼底隨之更沉, 死死地盯著那隻礙眼的手,淩厲的目光似乎要將那隻礙眼的手盯穿。

“徐總, 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送了。”段如珩說著就要關上裝甲門。

寧岫伸手攔住:“你們先進去吧,我和徐總聊一下工作上的事。”

段寶寶上下眼皮打架, 打了個哈欠說:“那媽媽要快一點哦, 寶寶好困, 明天還要上學呢。”

段如珩故意抱著她顛了顛, 調侃道:“小豬, 天天睡覺還困, 明天要是起不來幹脆就請假不去幼兒園了吧。”

段寶寶瞬間清醒過來, 眨巴著一雙葡萄眼興奮地問:“真的嗎?明天可以不去上學嗎?”

寧岫板著臉,眼底卻十分柔和:“當然不行,趕緊去睡覺,明天按時上學。”

“好吧。”段寶寶濃密的睫毛立刻垂了下去,沉浸在明天要上學的悲傷之中。

寧岫不由得揚起眼尾,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嗓音透著一股愛意:“去吧。”

徐逢玉看著他們一家三口旁若無人親密的樣子,情緒差點失控,寬闊的脊背繃得極緊。

等段如珩抱著寶寶進去後,寧岫才轉過身,抬起眼皮看他。

徐逢玉咬著牙強撐淡定,眼睛盯著她,語氣裏帶著不小的哂笑意味:“怎麽,怕他發現你和我曾經有過一段?那麽著急讓他進去?”

寧岫不知道他的重點為什麽會放在這裏,微微擰起兩道眉,冷著一張臉瞪他。

徐逢玉見她對自己就一副厭煩冷淡到極點的模樣,心口的戾氣一下子往上衝,想也不想就將人壓在門板上。

冷白的脖頸低下,臉湊得極近,眉眼透著一股輕佻的痞勁:“叫徐總叫得挺順口,要是讓他知道你以前在**叫我叫得有多親密會怎麽樣?”

寧岫完全沒有料到他會做出這種舉動,更沒想到他會用這種話來羞辱自己,眼底一片震驚和激憤,抬起手就要扇他巴掌。

徐逢玉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語氣坦**又無恥:“你盡管打,動靜鬧得越大越好,讓他出來看看你被我壓在身下的樣子。”

說完他就鬆開寧岫的手,舌尖抵了下臉頰,一副張狂的無賴樣。

段如珩早就知道他們的關係,寧岫自然是不怕被他知道,隻是她怕驚動了寧母,讓寧母擔心,所以這一巴掌才沒有打下去,眼神漸暗。

她這副漠然的神色再次惹起徐逢玉心裏的不痛快,他寒著一張臉,刻意出聲刺激她:“你說一個男人要是知道自己女兒和別的男人做過親子鑒定,心裏會不會膈應啊?”

寧岫見已經無法和他心平氣和地溝通,於是垂下眼睫掩住情緒,然後抬起下巴故意道:“徐總既然已經知道我女兒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為什麽還大晚上的跑到我家,這麽氣急敗壞,該不會是還對我念念不忘,想當我女兒的後爸吧?”

徐逢玉隨即冷嗤一聲,薄唇挑起一抹譏笑,語調傲慢且輕蔑:“你放心,我徐逢玉也不是什麽死纏爛打的人,上趕著當別人後爸這種跌份的事,我不屑做。我就是想知道,你和那個狗男人什麽搞在一起的?”

聽到狗男人三個字,寧岫眼神瞬間銳利起來,她可以忍受徐逢玉對她的侮辱,卻不能接受他用這種詞來形容她的家人。

後背白嫩的肌膚被裝甲門上的圖紋硌得生疼,她一雙清淩淩的杏眼裏聚滿嫌惡,沉著聲說:“與你無關,你可以走了。”

徐逢玉的心仿佛被她的眼神狠狠挖了一刀一樣,臉色幽暗得嚇人,虎口卡住她的下巴:“就這麽心疼他,說他兩句你就舍不得了?”

寧岫兩手鉗住他的小臂,手上毫不留情地用力,指甲一點點陷入皮肉裏,厲聲道:“放開我,你給我滾出去!”

徐逢玉就像不知道痛似的,絲毫不鬆手,一雙漆黑的瞳孔裏盡是嘲諷又狠戾,壓迫感十足:“用不著你趕,我一刻也不想在這髒地方多待!我現在隻想知道你和他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見寧岫不答,他開始猜:“四月初你進承鴻的時候?”

“……”

“不對,那是五月你說段承鴻誇你的時候,他該不會帶你見家長了吧?”

“……”

“也不是,那就是六月,我說你怎麽會突然就去學校住跟我冷戰,還在玥玥生日會上主動提結束,看來那個時候就已經勾搭上了是吧?後麵你不願意讓我碰你,是已經懷上那個野種了吧?”

寧岫臉上的表情出現裂痕,她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怎麽好意思把四年前他們徹底結束的原因歸咎在她身上,明明是他和朱槿曖昧不清,明明是他將她當做棋子視為情婦。

如今卻堂而皇之地反過來指責她?

忽地,一個巴掌響徹整個夜空。

徐逢玉被她打偏了頭,眼底滿是不可置信,鬆開她,拇指指腹擦了下唇角的血,嗓音從齒縫裏擠出來:“寧岫,你居然為了他打我?”

他抬起頭才發現寧岫的眼睛紅了,含著一層淚。

“徐逢玉,我不是你的附屬品,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想去哪、和誰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不需要經過你的允許。四年前在徐逢玥的生日上我們就已經結束得徹徹底底,是你,強迫我跟你去逸林園,讓保鏢跟著我,不讓我回家。”

“我知道你從來都沒有尊重過我,也不覺得我這樣的人值得你的尊重,雖然當初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包養,但我確實花了的錢,得到了你的幫助,所以無論你怎麽侮辱我,我都接受了。”

“但是我的女兒,她是我最珍貴的寶貝,不是你口中的野種。她沒有花過你一分錢,受到過你一絲一毫的照顧,不需要接受你高高在上的審視和偏見。她隻是一個三歲的孩子,不知道我和你以前發生過什麽,甚至每一次見你都眉開眼笑的,沒有對你有過一絲抗拒的情緒,你怎麽忍心用這種詞形容她?”

說完這番話,她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虛弱得快要倒下。

徐逢玉下意識伸手扶住她,卻被她揮開。

她垂下眼皮,聲音很小卻十分決絕:“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徐逢玉喉結動了動,然後收回手,啞聲道:“抱歉,剛才是我口不擇言了,寶寶她很可愛,我也很喜——”

寧岫重新抬起眼看他:“你走吧。”

見她不願再聽自己說話,徐逢玉動作頓了下,最後還是邁開腿離開了。

門重新合上,隔絕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煙草味。

寧岫抬手摸了把臉上的淚水,靠在牆上緩了很久,直到用鏡子看不出任何異常後,才進去兒童房。

段寶寶已經被段如珩哄著睡下了,白皙的小臉上滿是安詳靜謐。

她的心一暖,臉上重新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

段如珩躡手躡腳地從臥室裏出來,然後關上房門,倆人來到客廳。

“怎麽聊了這麽久?”他問。

寧岫心尖一顫,怕被他發現異常,連忙道:“沒事,一次性說清楚也好。”

段如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寧岫想起剛才的困惑,於是問:“哥,你剛才為什麽要在他麵前說那個項目是我負責設計的?”

段如珩溫和地笑了笑,然後解釋:“隻有我對你們的事不知情,他才不會懷疑到親子鑒定的結果,否則,他很快就能聯想到今天的事情是我動了手腳。他如果對這個結果起疑心的話,肯定會再驗一遍,寶寶現在在幼兒園上學,隻要他買通那裏老師員工,很容易就能拿到寶寶的頭發、指甲甚至是口香糖之類的東西去做檢測,到時候就麻煩了。”

寧岫這才恍然大悟,沒想到段如珩竟然考慮得如此周到:“謝謝哥。”

“傻瓜。”段如珩一邊收拾茶幾上的飛行棋一邊說,語氣裏隱隱約約有些心疼。

寧岫想要幫他一起收拾,他卻說不用。

今天晚上段如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就是因為段寶寶非要纏著他一起玩飛行棋,湊夠四人,所以他才從隔壁過來。

當初為了隱私考慮,段家把這一層的兩戶都買下來了。這次寧岫回國正好住下,而段如珩因為擔心徐逢玉可能會過來,所以這段日子就住在對麵,方便照顧她們。

很快飛行棋便被收拾得整整齊齊,段如珩站起身,輕聲關心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寧岫點點頭:“好,晚安。”

段如珩回去後,寧岫也沒有像之前一樣熬夜加班,將圖紙收拾好,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兒童房的房門,掀開被子躺在段寶寶身側,就著月光看了好一會她恬靜的睡顏,然後親了親她的額角睡去。

第二天一上班,設計部給寧岫安排了一個新客戶,一對新婚夫妻買了郊區新開發的一棟別墅做婚房,想盡快裝修住進去。

她一整個上午都在和這對小夫妻交流裝修偏好,很快就投入工作,忘了昨晚的煩心事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