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岫第二天一到公司就被同事圍著調侃。

那位女同事手上拿著馬克杯, 輕輕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一雙眼裏全是八卦:“寧老師,原來昨晚那個男人是你的前男友啊!他不知道你回家了在ktv停車場等到一點多, 是不是在重新追你啊?”

寧岫兩道秀眉微微蹙起,沒想到他竟然在同事麵前這麽介紹自己,前男友?按照他高高在上的姿態,應該是金主才對吧?

女同事又問:“有沒有打算和他複合?”

寧岫淡淡一笑, 語氣卻十分堅定:“沒有。”

女同事有幾分驚訝, 她以為寧岫就是鬧點小脾氣釣釣那個男人, 沒想到她這麽堅決,於是勸道:“他看起來長得又帥又有錢,要不是犯了什麽大錯你還是別錯過的好, 畢竟這種條件的男人打著燈籠都難找。”

寧岫知道同事沒有惡意, 但也不想把事情講給她聽,這時正好客戶經理來找她,她借口離開。

來到會客室, 就見一個文雅端莊的年輕女人坐在沙發上,相貌很是突出。

客戶經理連忙招呼:“寧老師, 這位是潘小姐,想請您來為她新購入的一套房子做裝修。”

寧岫禮貌地伸出手:“潘小姐您好,我是承鴻家裝部的設計師寧岫。”

潘昭霜輕輕握上她的手:“你好寧設計師, 剛才經理給我推薦了你的一些家裝作品, 很符合我想要的裝修風格, 就是沒想到寧設計師這麽年輕漂亮, 真是年輕有為啊!”

“那你們兩位聊, 我就不打擾了。”客戶經理完成工作就退了出去, 隻留下寧岫和潘昭霜溝通設計想法。

*

忙完一天, 寧岫工作回家。

段寶寶聽到開門聲立刻邁著小短腿跑出來,邊跑邊喊:“媽媽你回來了!”

寧母在後麵追著喊:“你慢點,別摔著了。”

段寶寶這次沒有和往常一樣直接衝上來抱住寧岫,而是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站定,兩手輕輕抓起裙擺,然後轉了個圈,臉上滿是開心的笑容:“媽媽,你看我漂亮嗎?”

寧岫這才發現她穿了條新裙子,白色的公主紗裙,上麵還有精致的釘珠亮片,活脫脫就是一個從童話故事裏走出來的小公主。

她眉眼彎彎地說:“漂亮,特別漂亮。”

她剛想問是段如珩還是張赤緹送的禮物,就聽見段寶寶說:“謝謝媽媽,我好喜歡這條裙子呀。”

寧母見寧岫神色愣了下,於是問:“怎麽,不是你買的?下午有一個年輕的女孩過來說她是什麽奧的店長,說你訂給女兒的裙子到了她就給送過來。”

寧岫很快想通這是誰的傑作,正想著要怎麽把這件事搪塞過去,背後忽地傳來一道聲音。

段如珩走了進來,神色自若地說:“阿姨,裙子是我買的,想著用岫岫的名字更方便就直接用了。怎麽樣啊小公主,喜歡嗎?”

段寶寶白嫩的臉頰泛著興奮的粉色,笑著說:“喜歡,謝謝舅舅!媽媽,我明天可以穿這條裙子去上學嗎?”

段如珩一把把她抱起來,然後刮了下她的鼻子:“不行,先換下來吧,衣服洗完再穿。”

寧岫接收到他的暗示,也說:“舅舅說得對,不然明天皮膚可能會紅紅的,癢癢的。”

寧母趕緊說:“確實是,別一不小心過敏了,還好這裙子才剛給她換上,我現在帶她去換掉。”

段如珩放下段寶寶,摸了摸她的腦袋:“和奶奶去換衣服吧。”

段寶寶乖乖地牽著寧母的手進了兒童房。

客廳裏隻剩下兄妹二人。

段如珩開口:“是他送的?”

寧岫點了點頭:“應該是。”

段如珩皺起眉頭:“他還在糾纏你?”

寧岫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堅定地說:“我不想拿他的東西,即便是給寶寶的。吃完飯我就去買一件一樣的換掉。”

她看得出段寶寶很喜歡這條裙子,要是裙子沒了她肯定會傷心,所以必須再買一條同款的,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換掉。

段如珩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我去買就行,這件直接扔掉或者寄還給他。”

寧岫輕聲道:“還是寄給他吧,免得他以為寶寶穿的就是他送的那件。”

段如珩表示讚同:“確實。”

晚上,段寶寶站在臥室陽台上指著對麵:“媽媽你看,對麵那個房子亮了呢!”

寧岫順著看過去,剛好是她們對麵C棟的21層,住進來這段時間C棟晚上一直全棟亮著,就那層是黑的,特別明顯,今晚居然燈亮了。

她猜測道:“可能是對麵那個人工作回來了,又或者旅遊回來了。”

小孩的好奇心來得快去得也快,說了幾句段寶寶很快就對這個小發現沒了興趣,小手抓著她的衣服,滿眼期待:“媽媽,我什麽時候可以穿那條公主裙啊?”

說起這件事,寧岫就對徐逢玉愈發地感到無語,給人平添麻煩。

那條裙子現在國內沒貨,段如珩擔心等經理從總店調貨寄過來太晚,為此專門拜托一個他在巴黎出差的朋友,明天回國的時候一起帶回來。

而她這邊還要瞞住段寶寶,不然可能破壞女兒的好心情:“媽媽看了一下,那條裙子不能直接放進洗衣機洗,會卷壞的,到時候珠珠都掉下來就不好看。”

段寶寶一聽到會不好看,著急地問:“那怎麽辦?”

寧岫溫柔地說:“沒關係,媽媽明天送到外麵的洗衣店幹洗就不會有問題了,就是寶寶要再等兩天才能穿上,好嗎?”

段寶寶懂事地點頭:“好。”

*

次日,林秘進辦公室:“徐總,樓下有一個寧岫小姐寄給您的快遞。”

“拿上來吧。”徐逢玉很快地抬起頭,頓了下站起來,“算了,我自己去拿。”

林秘看著他大步流星邁出辦公室的背影愣了愣,隨後連忙追上去。

前台正在摸魚,見徐逢玉親自下來拿快遞嚇了一大跳,連忙找出那個快遞盒遞給他。

徐逢玉確認了下寄件人的姓名,是寧岫沒錯。

但她會寄給自己什麽呢?

回到辦公室,他第一時間拆了快遞。

林秘給他遞了把剪刀,然後就看見那條公主裙,這件事還是徐逢玉交給他去辦的,不會是那位小公主覺得不好看不喜歡所以才退回來的吧?

徐逢玉臉色一黑,林秘的膽都吊起來了,擔心被責怪辦事不力。

裏麵還有一張紙條,徐逢玉迅速地打開來看,上麵是寧岫親手寫的字,筆鋒淩厲,甚至有的地方用力到寫破了。

“如果你對我還有半分尊重的話,就不要隻顧著自己的意願做事,給我和我的家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徐逢玉像是被人重錘了下胸口,漆黑的眉眼一片陰沉,周身散發著凜冽駭人的寒氣。

*

這天傍晚,寧岫下班順道來到超市采購,肉菜瓜果挑完了來到零食區,給段寶寶買一點點糖果餅幹。

她拿起一袋棒棒糖正看著,背後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熟悉的女聲。

“寧岫,真是你啊!我剛剛看到你的背影還不敢相信呢,太巧了。”王語潼一臉假笑。

寧岫知道她前來搭話準沒好事,於是無視她的存在,繼續挑餅幹口味。

王語潼見寧岫不搭理她,一下子氣得牙癢癢:“你這是給你女兒挑零食吧,怎麽說我們也做了四年室友,我給她買幾包零食還是應該的,有時間你帶她一起出來聚聚。”

寧岫依舊不發一語,王語潼眼裏閃過一抹狠毒,陰陽怪氣地說:“你當初懷孕的事怎麽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大家一起幫你出出主意也好,也不至於走了四年才回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你沒結婚,不過聽說段總對你們母女倆還是不錯的,給你買車買房也算沒虧待你。”

寧岫緩緩地抬起眼睫看她,眼尾帶上一抹不屑:“王語潼,都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對徐逢玉念念不忘呢?”

王語潼像是被人踩到尾巴似的,整個人身上的汗毛都立起來:“你胡說八道什麽?”

寧岫淡然地勾了下唇角:“難道不是嗎?你不就是因為喜歡他才處處針對我?隻可惜你那位表姐還被蒙在鼓裏,一直以為你是她的好表妹,鞍前馬後為她出氣。”

她往王語潼身後瞥了一眼,語氣裏暗藏警告:“她現在走過來了,你說我要不要好心提醒她,其實她的好表妹一直想搶她的男人。”

王語潼咬牙切齒地說:“你敢?”

下一秒,朱槿已經出現在她們身後。

王語潼渾身僵硬,她清楚要是讓朱槿知道她對徐逢玉一直心存幻想,朱槿一定不會再幫襯她們家這個窮親戚什麽,還會踢得遠遠的。

寧岫目光冷冷地看著她們倆人:“我這次回來就沒想過要和徐逢玉有任何聯係,更別說是複合了。你們也別把時間精力浪費在我身上,更不要議論我女兒的出身。徐逢玉是和你朱槿在一起,還是和你王語潼在一起,還是隨便誰誰誰,我都不在乎,更不感興趣。”

朱槿突然聽到她將徐逢玉和王語潼聯係在一起,感到莫名所以,但女人的第六感還是讓她迅速地感受什麽,於是眼神犀利地掃了王語潼一眼。

寧岫無所謂她們是吵是和,一字一句道:“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希望你們能聽明白。如果還是像現在這樣時不時來打擾我的生活的話,那我——”

朱槿傲慢地打斷她的話,“那你就怎麽樣?你以為你和段如珩勾搭上就硬氣了,他還能為了你一個小小的情婦在設計圈裏封殺我們不成?”

寧岫輕嗤了下,她不屑這麽做,但看著麵前這倆人緊張又強撐鎮定的神態,她故意順著這句話說:“沒錯,不信的話你盡管試試。”

王語潼渾身一哆嗦,扯著朱槿的衣袖,段家在室內設計這一塊的地位毋庸置疑,她可不想因為得罪寧岫毀了自己以後的事業。

朱槿自然也知道段家的實力,但自尊心不允許她在寧岫麵前低頭,依舊輕慢地揚著下巴:“你別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害怕。”

王語潼見狀連忙給她遞台階:“朱槿姐,你等下不是還約了客戶見麵嗎?東西買完了,我們先走吧,別遲到了。”

朱槿這才借坡下驢,憤憤地瞪了寧岫一眼,然後轉身離去,王語潼跟在她後麵。

倆人一走,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寧岫重新拿起貨架上的一包巧克力蛋卷,確認是可可脂不是代可可脂後才放進推車,不緊不慢地按照原來的步調逛超市。

貨架的另一側,一個相貌出色的男人勾起唇角笑了笑,然後低下頭編輯短信。

徐逢玉看到群裏簡戌在說話,漫不經心地點開,臉色卻忽地僵住。

“寧岫說你是朱槿的男人哈哈哈哈!@徐逢玉 ”

“我偷偷錄下來了大家一起聽,兄弟夠意思吧。”

楚睿幹第一個吃完瓜,聽完錄音後發出爆笑,發了條59秒的語音。

“徐逢玉,她還說不管你和誰在一起她都不在乎,那個王語潼又是誰,你小子還挺受歡迎的嘛,她們姐妹倆都喜歡你啊哈哈哈。哎呀你聽聽她這語氣,明顯是對你沒意思了,你再追也沒用了。”

簡戌嘲諷道:“誰叫他當初不珍惜,現在上趕著當小三人家都不要,活該!”

徐逢玉一臉陰沉地聽完音頻,林秘剛推開門進辦公室就被冷得打了個寒顫。

常硯洲姍姍來遲地說了句話:“徐逢玉,要不你還是先解決一下你和朱槿的事吧?”

徐逢玉立刻回:“我和她從來就沒有什麽,也和寧岫解釋過了。”

常硯洲:“是,你是解釋過,但朱槿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去找寧岫說些難聽的話,還是以一種正牌女朋友的身份,換做是你你不糟心嗎?”

徐逢玉:“這四年我都沒和朱槿有過什麽聯係,每次都是去看她媽的時候才會見到她。”

常硯洲:“不是我一直不太清楚,你為什麽對她媽那麽照顧啊,不就是你媽的一個閨蜜而已嗎?用得著你那麽盡心盡力,跟給人當幹兒子似的嗎?”

徐逢玉:“阿姨她救過我媽的命,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