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最後的鬥爭（三）
憲兵將泉帶到森川的辦公室，一進門，見到李醫生，泉的腿差點軟了，原來他真的無意識的當了叛徒，他經受了酷刑和淩辱，卻在陰溝裏翻船了，讓他如何對得起黨，對得起培養他教育他成長的李醫生呀。
“沈先生，我不知道哪兒得罪了你，你居然會陷害我，讓我吃官司，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我可是多次救過你的命呀，我早知道會做南郭先生，救你幹嗎？”
此時，李醫生痛心疾首的看著泉，他的心情也很複雜，這是他在警備司令那裏給泉看傷後第二次見到泉，他簡直不敢相認，這就是那個永遠青春陽光的鋼琴家麽？這就是那個生機勃勃的泉子麽？他簡直變了一個人，被折磨成什麽樣了呀，瘦得皮包骨頭，連站立都那麽艱難，臉色發青，顴骨突出，眼睛也更大了。
他相信沈泉一定是熬不住酷刑說了什麽，不過，從沈泉內疚的表情，他知道沈泉並不是趙子南，他是被迫的。然而泉子的背叛卻傷了他的心。
泉看著李醫生，他聽懂了李醫生的話，也看見李醫生對他的失望，他想以死明誌，可是他不能白白地背著叛徒名聲，至少他要李醫生知道他當叛徒的原因。
“你是醫生？”泉問。
“是啊，我是醫生。”
“我不要醫生，你走，你走。”泉叫了起來，又哭又叫的，可聲音卻很嘶啞，還撲到李醫生麵前，抓扯李醫生。
李醫生退讓著：“你幹嗎？幹嗎呀？”
森川讓人拉住泉。
“你和他們一夥的，都在害我，他們打我，用電電我的手，我的腳，還電我的，還用烙鐵烙我，我痛昏了，你就給我打針，不讓我昏過去，好讓他們繼續折磨我，我痛得受不了，你幹嗎不給我一針紮死我呀，你還把辣椒水用針給我打進尿道，到現在都還疼。你，你。”
“你瘋了。”李醫生說了一句，不過，他也知道，在泉受刑時，的確有一個醫生給他打針，不讓他昏迷。
泉扯著自己的褲子，卻扯不下來，幾個憲兵抓住他，泉的舉動連森川也措手不及，怕他脫下褲子，讓李醫生看到他的傷，於是讓憲兵將他拖下去。
李醫生完全明白過來，聽到泉的哭訴，他幾乎忍受不住了，差點伸手抱住沈泉。太殘忍了，將辣椒水注射進尿道，他不知道泉還受到什麽樣的折磨。不過，他不能表現出來，他搖搖頭。
“不好意思，這人瘋了。”森川說。
“森川先生，你們什麽意思。因為瘋子的一句話就把我一個醫生抓起來。那好，把我送進監獄吧。把我和那個瘋子關到一起。”
“誤會，誤會。”森川解釋到。
這時，一個憲兵來報告，上海市長打電話找李醫生。於是，森川再次給李醫生道歉，並派車送李醫生離開憲兵司令部。
本來，他們是想讓泉真的以為自己當了叛徒，當著李醫生的麵指正李醫生的真實身份，再拿下李醫生，同時派人徹底搜查李醫生的診所，可誰知沈泉那樣一鬧，什麽都沒有試探出來。
幸好他們給沈泉用刑的地方都隱秘，主要是讓他精神上受到虐待，要不，李醫生就看出什麽了。現在就算李醫生看到他的傷都以為是過去受的，而他說的話是瘋話，李醫生不會相信，就算相信也不敢張揚。
泉被憲兵帶到喬本的辦公室，推到椅子上。他很疲憊的躺在椅子上，剛才那一番鬧騰也讓他很累，他想，如果他的鬧騰救不了李醫生，他就隻有以死謝罪了。其實，他並不知道李醫生就是嗎啡，可敵人又是怎麽知道的呢？如果是趙子南，那他們早就該抓李醫生了，難道還有叛徒。
“你又贏了。”喬本走進來，看著泉。
“你說什麽？我不懂。你別找醫生來刺激我，要不我真會瘋的。”泉看著喬本。
“你別裝瘋賣傻的，你明明知道給你注射辣椒水的是日本軍醫，你對李醫生說那些，讓我們以為你瘋了，好放了你嗎？做夢。”
泉冷笑了起來。
喬本抓住泉的衣領將他提起來，“夠了，你不要考驗我的耐心，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現在已經知道我們對待犯人最毒辣的手段了，那滋味你也償過了，你別說我們流氓，不是的，因為那些地方都是神經最集中的地方，那裏疼感最敏感。還有，你們中國人不是有一句話嗎？士可殺不可辱，可我就是不殺你，我要侮辱你，讓你一輩子感到屈辱。”
說完，將他扔在地上，泉再一次憤怒了，他說不出話來。他想站起來，可是喬本卻按住他，他也沒有力氣。
“可是我們沒有那樣做，因為我敬重你，我們日本人也是敬重硬漢的，你是軍人，是特委的，而且心理素質很高，最重要的是我們都是彈鋼琴的，你明白嗎？因此，我們隻是折磨你的肉體。不過，森川要那樣，我也沒有辦法，這也怪你不肯跟我們合作。”
“那這麽說來，我到是應該感謝你們的仁慈了？”
泉冷冷地說，心想這是什麽強盜邏輯，把人打得遍體鱗傷，而且還用辣椒水灌進鼻孔嘴巴，讓他的肺和食道、腸胃都完全損壞了。還對他身體最脆弱的地方用刑，還說仁慈。不過，日本的強盜邏輯還少了麽？來中國殺人放火，還說建立王道樂土。他不想說，不過，他也說不出來，自從那次受刑後，他的嗓子壞了，他也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