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危及清廷的心腹大患

在鏟除鼇拜及其黨羽的勢力後,清廷內部的異己勢力才算基本上被肅清。16歲的康熙帝放眼四方,卻發現天下卻並未太平。台灣在鄭成功之子鄭經的統治下還未歸化,屢次侵犯東南沿海;沙俄勢力也在東北蠢蠢欲動;蒙古部落也不安穩,總有戰亂的苗頭,而問題最為嚴重的要數南方的三藩勢力了。“三藩”,是指三個割據一方的漢族藩王,即雲南平西王吳三桂、廣東平南王尚可喜、福建靖南王耿精忠,他們位處邊疆,但素有野心,為了安撫他們,朝廷每年要花費大量的糧草金錢。

清朝三藩的出現,要和清初的政治形勢有關。

清軍在進入山海關後,由於自身八旗兵兵力不足和中國地域的廣大,隻能利用投降的漢軍和漢軍將領,作為攻擊李自成大順軍和南明的先鋒。在投降的將領中,以吳三桂、耿仲明、尚可喜三人的功勞最大,被清廷封為王爵,他們所率的部隊成為八旗軍以外的重要力量。經過二十多年的戰爭,農民軍最後失敗投降,南明政權也因腐朽而垮台。鑒於三支部隊的功勞,清廷決定讓八旗主力在北方,而南方就由這三位將領鎮守,這樣,吳三桂駐守雲南、尚可喜駐紮廣東、耿精忠駐紮福建的三藩局麵就形成了。

尚可喜原是廣鹿島副將。孔有德、耿仲明叛投後金後,引清軍攻破旅順,尚可喜全家殉國。後尚可喜因受上司排擠叛投後金。崇德元年,清封尚可喜為智順王,順治六年,改封平南王,率所部隨大軍下廣東,遂留鎮廣東。

耿仲明先世為山東人,徙遼東蓋州衛。明登州參將,與李九成、孔有德同為毛文龍舊部。毛文龍死後隸屬登萊巡撫孫元化麾下,孫元化將李、孔、耿所部編練為登州新軍,恩遇有加。崇禎四年(1631年)八月,祖大壽受困大淩河城內。孫元化急令孔有德以八百騎趕赴前線增援,孔有德抵達吳橋時,因遇大雨雪,部隊給養不足,吳橋縣拒絕為孔部提供給養,有一士兵強取士紳王象春家仆一雞,孔有德畏懼王家勢力,下令將該士兵“穿箭遊營”,眾士兵群情激憤,擊殺該家仆。李九成因將孫元化交給他的公款賭博揮霍,無法交差,遂煽動孔有德發動叛亂。耿仲明打開登州城門迎接叛軍,出賣了孫元化。崇禎六年(1633年),叛亂失敗,李九成被擊斃,耿仲明與孔有德一道叛投後金。崇德元年(1636年),清封耿仲明為懷順王,順治六年(1649年),改封靖南王,偕尚可喜進軍廣東,於途中因窩藏逃人畏罪自殺。其子繼茂襲封,後移鎮福建。康熙十年(1671年),繼茂卒,其子耿精忠襲封。

而三藩中勢力最強的要數吳三桂。吳三桂乃江蘇高郵人,籍遼東山海衛。其父吳襄為崇禎時錦州總兵,三桂以武舉隨征,因戰功及父蔭,官都指揮。後吳襄坐失戰機下獄,擢三桂為總兵,守寧遠。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初,李自成軍破大同、真定,京師戒嚴。明崇禎帝封吳三桂為平西伯,飛檄率所部入衛京師,並起用吳襄提督京營。三桂令步騎先入關,親率精銳殿後。十六日抵山海關,二十日到豐潤,聞京師已陷,入衛兵皆潰,三桂引兵還頓山海關。李自成派降將唐通攜銀四萬兩犒三桂軍,並脅吳襄作書招降。三桂率兵西至灤州,聞其愛妾陳圓圓為李自成軍部將劉宗敏掠去,即回師山海關,秘密遣使上書睿親王多爾袞,請清軍入關討李自成。

三藩為清廷平定南方立下了汗馬功勞,他們在所鎮守的省份權力甚大,可以轄製、影響當地地方官員,並可掌控自己的軍隊、掌握地方稅賦等。

三藩擁有自己的軍隊,獨立的財政,以及地方的實際統治權,其實已經“勢成割據”。其中,平南、靖南二藩各有兵力15佐領,綠營兵各六七千,丁口各2萬;平西王所屬兵力53佐領,綠營兵1.2萬,丁口數萬。

吳三桂自視功高蓋世,兵強馬壯,四方精兵猛將多歸其部下,吳三桂甚至有權調遷別省官員來雲貴任職的權力,在魏源的《聖武紀》中就有:“其所除授號日西選,西選之官幾滿天下”。對此,朝廷不少剛正不阿的官員挺身而出、仗義執言,但吳三桂勢力太大,朝廷為了安撫這些藩王,很多彈劾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時,三藩勢力幾及全國之半。

但全國統一後,三藩卻已成尾大不掉之勢,擁有過大的兵權、財權和地方政治影響力,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與清廷分庭抗禮,成為了清王朝內部的極大不安定因素。

三藩官員的俸祿、軍隊的開支巨大,這給清政府的財政帶來巨大的負擔,盡管朝廷對他們采取安撫、優待的態度,比如,清政府就曾對吳三桂下令“戶部不得稽遲”“絀則連章入告,既羸不複請稽核”,但藩王並未因此而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以各種名目向朝廷要錢。早在順治帝時,在戶部的奏書裏就有:“國賦不足,民生困苦,皆由兵馬日增之故,以致各省挽輸,困苦至極。合計天下正賦,止八百七十五萬餘兩,而雲南一省需銀九百餘萬,竭天下之正賦,不足供一省之用。”再加上福建、廣東,朝廷每年要向三藩支付高達兩千餘萬兩餉銀。

吳三桂自恃勢重,益驕縱,踞明桂王五華山舊宮為藩府,增崇侈麗,盡據明黔國公沐氏舊莊七百頃為藩莊,圈占民田,迫令“照業主例納租”,並“勒平民為餘丁”“不從則誣指為逃人”。又借疏河修城,廣征關市,榷鹽井,開礦鼓鑄,壟斷其利,所鑄錢,時稱“西錢”。吳三桂專製雲南十餘年,日練兵馬,利器械,暗存硝磺等禁物。通使達賴喇嘛,互市茶馬,蒙古之馬由西藏入雲南每年數千匹。他遍布私人於水陸要衝,各省提鎮多有心腹。部下將士多李自成、張獻忠餘部,勇健善鬥。其子吳應熊為額駙,朝政巨細,可以旦夕密報。於是,吳三桂自以為根蒂日固不可拔,朝廷終究不會從他手中奪去雲貴。

耿精忠襲封王爵後,縱令屬下奪農商之業,“以稅斂暴於閩”,縱使其部下“苛派夫役,勒索銀米”。又廣集宵小之徒,因讖緯有“天子分身火耳”之謠,妄稱“火耳者,耿也。天下有故,據八閩以圖進取,可以得誌”。

尚可喜在廣東令其部屬私充鹽商,又私市私稅。廣州為對外通商口岸,“每歲所獲銀兩不下數百萬”。尚可喜對清廷比較效忠,但年老多病,將兵事交其子之信。尚之信素性桀驁,橫暴日甚,招納奸宄,布為爪牙,罔利恣行,官民怨恨。又酗酒嗜殺,常在其父麵前持刃相擬,所為所行,日益不法。至此,三藩各據一方,互通聲氣,廣布黨羽,實際上已成為割據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