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地附近巷口,陰暗潮濕的角落處有一灰色的身影,從蜷縮到掙紮著舒展。

巷內血味濃重,當宋歌趕到時,看到的是明明全身是傷,根本難以站立,卻依然麵色淡漠,眼神冰冷,硬用手撐著牆壁,要自己起身的赫寒。

“慢點!”

看赫寒這樣,宋歌手裏的電筒險些沒拿穩。

怎麽被打得這麽慘。

她殷切慌忙要去攙扶赫寒,後者卻為了抵死不讓她攙,而放棄起身,跌落在地。

“你……赫寒,你傷得太重了,要立馬去醫院,快點起來。”

宋歌萬沒想到赫寒脾氣這麽倔,記仇記到自己放棄自己。

再看少年清冷手電光下血跡斑駁的衣衫,又急又氣,那群混混下手太狠了。

赫寒坐在冰冷雜亂地麵上,頭發淩亂搭在額前,狼狽又頹廢,一雙眸子抬起來涼意幽幽地望向宋歌,:“你滿意了?”

“赫寒,你什麽意思,你以為那些人是我指使的?”望著少年冷入骨髓的臉,宋歌一瞬駭然。

她是披著聖母光環,天天為他送飯,無私奉獻的和平化身。

他居然懷疑她。

宋歌在心底默默為自己幾天來,為做飯手上燙的多處傷口不值。

但看著要死不活,氣息奄奄的赫寒,她操碎了一顆“老母親”的心。

任他誤會自己,她也要先救他。

“我敢作敢當,以前做壞事,什麽時候沒承認過。我說了要懺悔,就不會再害你。清者自清,隨你怎麽想。”地上那人連自己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宋歌也不征求他同意,直接上前,用手把赫寒架起來。

“宋歌,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嗎?放開,離我遠點!”赫寒咬牙,俊臉在宋歌的臂彎下一派猙獰。

這個女人一向心有鬼胎,肯定為了那件事才來向他討好感。

“對,我就是心腸歹毒,對你意圖不軌。請你別像現在這樣,這麽弱,我欺負你,奸計得逞會很沒成就感。”宋歌直接忽視赫寒要吃人的眼光,破罐子破摔。

小巷幽深,來時電筒已用去大半的電。現在在宋歌手指間搖搖晃晃散發著微弱的光。好在馬上要出巷口,有路燈了。

“姓赫的,有完沒完!”

路走得好好的,肩上撐起的分量突然變重,赫寒又惡意跟她的放心作對。

“是你,有完沒完。”

微啞聲色帶著質問傳到宋歌耳畔,她皺眉微怔,一抬眼居然發現那不遠處昏黃路燈下居然有三五個混混手上拿著“家夥”,朝他們這兒逼近。

“快,回去。”來者不善,宋歌大慌。

“演夠了嗎?想看我當場被打不需要這麽麻煩。”赫寒腳步頓住,與宋歌相背。

“你有病嗎,我要打你何必大半夜拿個破電筒出來救你。我吃飽了撐的還是美容覺不好睡啊!”宋歌炸毛,赫寒這廝自己招人嫌還硬往她身上推,推也就算了,大難臨頭,你倒是配合一下,趕快逃呀!

“那臭小子在那,把我們老大手打骨折了,我看你往哪跑!”

“哥幾個,咱們去,給老大報仇!給這小子點顏色看看!”

路燈方的混混注意打巷口爭執的兩人,遠遠指著赫寒喊到。

“你快走,他們來了!”看那幾人凶神惡煞的樣子,宋歌小心髒猛地驚慌。

赫寒都成這樣了,再讓這群人對上,恐怕凶多吉少。

她抽開手趕緊把赫寒往幽黑小巷子推回去,“快躲起來,我拖拖他們,你快藏好。”

赫寒被女孩推搡,冰冷眸子裏帶了幾分不確定隱於黑暗中。

“人呢,臭婊.子,讓開!”

混混火爆的開場,讓宋歌意識到注意形象的重要性。

想她出門有點急,隨便套了大媽衫、大媽褲。丸子頭也亂糟糟的。

如果按照平時顏值水平,這些混混怎也得用“小妞”之類的詞開場吧。

“醜女人,讓你讓開,沒長耳朵!”

見宋歌不動,一剃了平頭的男人,毫不客氣抬手推過來。

對方虎背熊腰,力氣大到宋歌沒勇氣跟他計較“醜女人”這個詞。

都說“媽媽”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女人。宋歌自從把赫寒當兒子對待後,體內愣是充斥一股上頭的熱血傻氣。

她被推得顛簸幾步,卻毫不退縮。堵在巷門口,一臉不好惹的樣子警告那群拽氣衝天的混混:“你們打的那人,是我哥,我們有背景,識相的現在就走。不然等我們找人……”

“啪!”

“臭娘們,羅裏吧嗦地廢話!”

一聲異常清脆的響裂開,然後空氣碎了,有破裂的零碎聲片片墜地,砸出生硬濃腥的血味兒。

被玻璃瓶砸腦袋,宋歌隻覺得頭上一震,耳邊一響,腦袋嗡然。

她眼前看不清,卻本能地依然擋在這群混混麵前,不讓他們衝進小巷子。

“老大,有警察,快跑!”

“老大,好像有人報警了!”

小混混群突然慌亂起來。

宋歌眼前模糊,聽到“報警”兩字,淺薄的意識勾起深刻的開心。

這群人把赫寒打成那樣,還砸她腦袋,該抓,全抓起來。

看到混混一個個張牙舞爪向往巷子裏鑽,宋歌潛意識更來勁,死活不讓他們走。

“臭娘們!”

“啪!”

腦袋上空又一聲,宋歌隻覺得天旋地轉,腳站不穩了,撐在牆壁上的手咻然滑落。

身體恍然下墜時,好像一股力量托著她。

閃爍不定的警車等,嘈雜警鳴和求饒聲交織間,宋歌閉眼前,耳邊有熟悉的狠厲聲音:“你他媽站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