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將他囚於陰冷肮髒地，平日欺打不算，寒疾發作時，更要找一群人圍觀他匍匐地上狼狽不堪。

她冷漠的眼，鄙夷惡劣的眼神永遠印在他心上。

杜夜一身寒氣站在粉末消散地。

他對麵，宋歌怒氣翻湧，咬緊牙：“你知道這一瓶藥要花多少藥材嗎，光是……”

她還沒跟他算賬，河水橋邊忽然傳來驚叫，動靜極大，隨後一陣錚然鐵甲聲趕來，有人疾呼“公主”。

*

皇帝擺宴，王子獻禮，李元靈在生辰宴會上出盡風頭。

她興致未決，還想再展露風采，便自薦為大家獻舞一曲。

百官謝恩，等著看公主一舞傾城，可李元靈卻在回殿換衣的路上被刺客中傷，身中奇毒，血流不止，驚得禦林軍傾巢出動，百官震悚，皇帝下令必須抓到刺客。

宋歌與杜夜回到大殿，此時大殿人影稀稀落落，一場盛宴未到**便已告罄。

太醫從殿外進來，磕頭跪在地上，語色顫抖：“皇……皇上，公主身上的毒微臣解不開，那是南疆密毒……臣等不熟毒性，公主危在旦夕……”

“堂堂太醫院連個南疆毒都解不了，一群酒囊飯袋，朕要你們有何用！”

李元裴大發雷霆，鋒利的眉宛若快刀要割人的眼。

太醫院主持伏在大地上瑟瑟發抖。

宋魁玉拉住宋歌，要帶她離開。

可宋歌卻在這時掙脫他的手。

上前走到太醫身邊，跟隨他一同跪下。

“皇上，宋歌鑽研過天下奇毒，願意一試，為公主解毒。”

她剛說完，宋魁玉也跪過來。

“皇上，臣女性格魯莽，空有一腔好意，少經驗多臆想，不敢擅探公主千金之軀。近日公主生辰，汴梁城湊聚四海奇人，皇上不妨張貼告示，為公主尋找民間聞名異士，如此比臣女治療更妥當。”

宋魁玉竭力把宋歌往回拉，他沒想到宋歌會站出來。

如今朝堂紛爭混亂，他不想女兒卷入其中。

宋歌疑惑地抬眼看向宋魁玉。

原主從小待在院子裏試驗天下各種珍奇毒藥，很少有她解不開的毒，就連杜夜最常被欺負的方式也是被原主下各種奇怪的毒藥。

她明明是解毒能力高超，怎麽到了爹爹嘴裏什麽都不是了。

不過皇帝耐心告罄，長袖一揮，對宋魁玉道：“宋將軍提議雖好，但公主耗不起時間，就讓宋歌去治，治得好本王重重有賞，治不好本王也不怪罪。”

病急亂投醫，加上公主危急，皇帝如今顯得分外通情。

宋魁玉歎了口氣，聲音疲憊：“謝吾皇。”

宋歌離開大殿時，皇帝留下杜夜說要委以重任，讓他查清襲擊真凶。

宋歌心中腹誹，她覺得真凶就是杜夜。

今晚他安排人刺殺她，雖然管昊抵擋住部分火力，可誰知他到底安排了多少刺客，說不定李元靈遇到的刺客就是杜夜派出的，不過那認錯人罷了。

*

禦書房內，李元裴拿起硯台砸向屋內一架翡翠屏風。

那通體碧綠，圓潤精巧的屏風刹那裂開，口子逐漸擴大，大廈傾倒般碎了一地。

“他們現在竟敢如此大膽，襲擊公主，當眾給朕難堪！”李元裴甩開袖子，在禦書房內嘶吼。

他身後，杜夜靜靜站立，雕像樣不動分毫，臉色沉靜，與激動的李元靈對比鮮明。

墨色眸子翻湧水光，他邪魅上挑的眼此刻顯得運籌帷幄。

“杜夜你帶人去，現在就給我去抄了淩肅的家，貪汙受賄、強搶民女、搜刮民膏隨便找個由頭去，反正這些他都做過。朕再也不要忍他！”李元靈一腳踢翻綴有寶石玉塊的椅子，衣冠淩亂，清俊麵上滿是怒氣，已然毫無帝皇的威嚴形象。

李元裴喘著粗氣不再言語時，杜夜才屈身拜在他身後，緩聲諫言：“皇上，淩太尉一黨權勢遍布朝野，私結兵馬已久，糧草充足，宮中兵力不足以抵擋十分之一，抄家恐怕難以實現。”

杜夜說得極委婉，但李元裴心裏也清楚。

淩肅那個老狐狸就等著他惱羞成怒，好讓他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以下犯上，搶奪皇位。

如今他勢力薄弱，強行抄家，皇位斷然不保。

他也隻是說說氣話。

大梁江山到他這任已少了實權，隻憑著朝中幾個老資曆忠良大臣為他穩住局麵，但那些大臣畢竟老了，再有心除惡人也力不從心，智謀不勝。

所以李元裴才提拔杜夜上台。

杜夜文韜武略樣樣精通，由階下囚卡考取功名，更有堅韌不拔之誌。是他要找的人。

“皇上若想穩坐龍位，臣有一計，深遠但對皇上一勞永逸。”

“什麽辦法，快說！”李元靈迫不及待上前。

杜夜抬起臉，向上的眼如若彎刀，眸內陰晦沉頓，似潛藏的詭譎盡數湧出，撕開一切仇恨。

*

宋歌懇請為李元靈解毒也有幾分私心。

在她記憶裏，這位公主十分愛慕杜夜，在後期杜夜與皇帝的博弈中為杜夜求取了大量時間，三番幾次破壞皇帝的計劃。

所以，絕對不能讓她先去見閻王，否則杜夜的死因她將不能掌握，那瓶苦苦保留的解藥也沒了用處。

李元靈與李元裴一母同胎。兩人都是前朝皇帝最寵愛妃子的子女。

聽說那妃子美貌動人，進宮後便引來前皇帝寵愛，直到臨死前也是衝破祖訓的榮寵，代替皇後與皇帝葬同墳。

如此殊榮持續了一生，所以李元靈與李元裴自小在尊敬中成長，宮裏人對上他們，誰都得俯首聽話。

在這環境中長大，繼承母妃美貌的他們性格越來越極端，得喜歡上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

得不到就毀掉。

旁人不知，但宋歌看了全本，李元裴殺了杜夜，李元靈又殺了李元裴。

這種結局，隻能說性格決定命運。

“夜哥哥，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珠簾床幔內，宋歌剛喂李元靈喝下調製出的解藥，李元靈便抓住她的手不放，迷糊間喃喃自語。

宋歌被捏得疼，心底直道：你的你的，沒人跟你搶！

李元靈貼身宮女見公主讓人聽了心事，連忙過來打圓場：“宋小姐，‘夜哥哥’是公主此前養的一隻八哥，它模樣討喜，公主很喜歡。”

宋歌抽出手，聽著這蒼白解釋，點頭笑了笑。

此時，李元靈又扯上宮女衣袖，聲色嬌軟：“杜夜，不要走。”

宮女與宋歌對視，一時氣氛粘.稠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