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主殿出來,雲珠與管昊迎上來。

宋歌看了眼管昊,問他是否受傷。

管昊笑著說沒有,她這才安心。

“怎麽了,小姐也被人襲擊了嗎?”雲珠聽二人交談,著實緊張,摟上宋歌臂膀。

“是宮裏夜貓,嚇到小姐了,我抓了丟到宮外去了。”管昊趕緊解釋。

宋歌讚許地看他。

雲珠小孩心性,若真知道她遇襲,不出明天,估計整個將軍府就會傳遍。

宋歌登上轎子,已是淩晨。

宋魁玉端坐在轎子裏等她。

父親雖是武將,但受宋歌逝去夫人影響,性格剛毅不暴躁,此番已經動怒卻能沉下心,好好問她:“小歌,與管昊打鬥的是何人,你又為何那般積極去救公主?”

宋魁玉身上有久經沙場,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沉著。

氣息威懾有力,雙瞳如炬。

宋歌垂頭,模樣無措茫然,“爹爹,公主那樣危急,性命不保,女兒覺得身為您的女兒應該護國護君,所以才去救她。和管昊打鬥的人,蒙著麵,我也不知是何人。”

她聲色帶著女孩輕柔的脆弱,忙活一整夜的小臉有些蒼白,疲憊而虛弱。

宋魁玉看得歎息,抬手撫了撫她頭發,低聲問:“公主中的毒有何症狀?”

宋歌仰臉,眉宇也有些奇怪,“爹爹,公主中的毒,確是密毒,但其隻是表狀看著凶狠,毒效並未壞到內髒,最大症狀隻是流血昏迷,夢中.出現幻象。”

宋歌確實不解,開始她以為那是杜夜派來的殺手,隻是對方找錯了人。

可查清李元靈的症狀,她才發現,那並非杜夜手下。

因為杜夜不會對她如此手下留情。

這根本不損元,隻是紙老虎的毒藥,莫名叫人覺得是種示威,有種殺雞儆猴的錯覺。

宋魁玉聽了,沉默片刻,半響才說,“好,我知道了。”

他眼眸沉頓,不知在想什麽。

將軍府很快到了,宋歌正要下轎之際,宋魁玉出聲:“小歌……”

宋歌轉頭。

隻見父親依然端坐著,她仿佛看見他挺直後不動分毫的背脊。

“最近朝堂動.亂,你……就在府中,也別和淩霄峰見麵了。”

宋歌愣了一瞬,對上宋魁玉嚴肅眉眼,輕抿紅唇,點了點頭。

她下車後,宋魁玉並未下來。

再過幾個時辰就是早朝,宋魁玉不休息,直接趕回去,衣服就在馬車上換。

*

雲珠自進大門就開始打哈切,宋歌看了,揮手讓她回去睡覺。

她自己一人坐在花暖閣的亭子裏發呆。

涉及皇宮大臣的劇情難免有些費腦子,明爭暗鬥,機關算盡,她雖然看過劇情也得衝重新理理,才能看清真相。

方才宋魁玉讓她減少和淩霄峰接觸,讓她想起,不久後早有造反之心的淩家,將會被滿門抄斬。抓他們的網,正是杜夜親手布下。

隻是淩霄峰逃了出來,此後經年隱姓埋名,活在宋歌已經死去的痛苦裏。

沒錯,淩家被滅之前,“她”就被杜夜幹下線了。

這麽看,倒能看出今日為公主下毒的是誰。

八成是淩太尉家的人,淩肅是個極為狂妄的人,就喜好做些作死的事兒。

作為皇帝眼中第二大眼中釘的女兒呢,宋歌又想了下宋魁玉的結局。

恍然才發現,小說裏交代得很模糊。

畢竟宋魁玉是個惡毒女配的父親,小說裏三線配角的親人。

作者隻寫了宋歌死後,宋魁玉悲傷萬千,自己請纓去邊疆駐守,雖然帶走一眾將軍,但皇帝也允許了。

其實宋魁玉遠離汴梁,在邊疆養老也挺好。

宋歌這麽想著,耳後忽然傳來陣草木**聲響。

她轉頭,旦見一身白袍的淩霄峰站在牡丹花間。

天光尚未完全亮起來,樹木與繁花都惺忪著綠葉花瓣,並未清醒。

淩霄峰身姿綽約,衣衫染了些牡丹花香氣,眼眉溫柔朝宋歌走來。

“聽說我的歌兒去為公主解毒了,怎麽這般厲害。”

他靠在宋歌身邊,眉眼似星辰閃爍的光。

兩人靠得近,宋歌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藥草香氣,清雅得如他這個人。

她淺淺的笑,向後挪了挪,“還好,剛巧知道那是什麽毒。”

下意識的閃躲,宋歌躲避與他過分親昵卻在身形穩住後看到他疑惑的眼,恍然意識到舉動反常,若是原主,這時候該保住他手臂,纏住他叨叨說好些的話。

“蕭峰哥……”她先他開口,嗓音有些倦怠,“昨夜公主遇襲,我被嚇到了,忙到現在很累,沒力氣和你說話了,我想回去睡覺。”

還未明開的日色中,她眸底泛上淺淺的撒嬌與愧意,看得淩霄峰心疼。

宋歌眨眼的功夫,身子一輕,撩開眼睫,淩霄峰清晰利落的下頦就在她額上。

“我送你回房。”嗓音溫柔,如院裏柔軟的花朵,可箍在她肩頭的手臂卻用了力氣,讓宋歌一時掙脫不開。

花暖閣布局雅致,院中每一景觀悉數出自淩霄峰手筆。

那時他看清對原主的心意,便奉獻全數心意。

宋歌躺在他懷中,耳側是蓬勃有力的心跳,男人身上的溫度透過那樣顏色清白的衣衫傳到她皮膚上,卻是一陣灼熱。

淩霄峰將宋歌放在**,為她蓋上被子。

“你睡,我在旁邊守著。”他坐在床頭,動作輕柔,將她臉頰發絲順了順。

宋歌捏住被角,看著他拿了本書,端然坐在椅子上看,心底一陣燥亂。

淩霄峰這行為和與他感情纏綿的原主來說很正常,但現在,人換成她。

他那份根本得不到結局的愛情已然為她加上負擔。

淩霄峰側眼過來,眼底有淺躍的光:“還不睡,要不要我陪你?”

“不了不了,我現在就睡。”宋歌慌然閉眼。

屋子裏檀香靜靜燃燒,香氣隨煙霧落在角落,窗外天色漸明,宋歌的氣息越來越安穩。

淩霄峰扣下手上的書,隔著床幔看宋歌,清朗臉上覆上淺薄暗色。

若是往日,宋歌會吵著拉他一起翻上床第。

可現在,她不了。

昨夜,他出去找宋歌,隔著橋與流水,站在草地上,遠遠看見宋歌與杜夜站在一起。

他的宋歌,不再滿眼都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