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國皇宮】

“什麽?”雪青身著華服,頭戴繁複金飾,腕戴精致首飾,一時心情激動動作幅度過大,令得身上叮當作響。

一身黑衣的暗衛單膝跪地恭敬的跪在地上,沒有一絲動搖。

“當真確定狄邇親自奔赴沙場?!”雪青對於這個情報再三確認,雙目圓瞪,不願相信。

“是。”跪在地上的暗衛聲音低沉簡潔,望著神色大變的雪青,麵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忍。

雪青臉色微抖,憤懣難忍:“又是她!又是狄邇!這次又要弄出些什麽禍端來!”

暗衛如實稟報:“回皇後娘娘,狄邇自小練武,時至今日武力不俗,此前交戰竟與衛致來一同在最前線作戰。”

狄邇不似尋常女子,自由尚武之事雪青也有耳聞,卻沒想到她竟如此出色,可與將士們一起上陣作戰……

“陛下是否已經知道此事。”雪青垂下眼簾,神色不明的望著不遠處的位子。

暗使點頭:“陛下在其當日趕到時便已得知。”並且情緒明顯有所波動。

“什麽?”雪青仿佛聽到了最不想聽到的答案,右手握著玉佩越發用力,嬌嫩的皮膚被玉佩棱角一刺,才冷靜下來。

“二人可有私下單獨見麵?”雪青盯著暗衛的眼神極為專注,仔細看還有些逼人。

暗衛沒有迎上雪青的視線,努力維持著臉上刻板的表情:“並無單獨私會,前夜倒有和狄國將軍一起夜間麵聖。”

想起巴砳那讓眾暗衛默許的態度,就可以知道,這兩人對巴砳是有不尋常的意義存在的。

“夜間?”雪青直接略過了還有衛致來這個人,眉頭緊皺:“他們之間可有接觸?交談了什麽,陛下的表情如何。”

暗衛一般隻能藏於外,對於帳內發生的事情可以用極其靈敏的聽力得知,卻不能得知帳內之人的神色表情。

“聽其二人所言,此番夜探是為兩國議和談判,應該並無肢體接觸。”

雪青對於暗衛的回答並不滿意:“什麽叫應該,我要的是確切的答案。”

“恕屬下無能,並不能清楚得知陛下和其的狀態。”

“算了,你且告訴本宮狄邇此番前來除了為兩國戰事談判外,可有提出其他異想天開的想法?”雪青麵上不顯,心底對暗衛的能力及其鄙夷。

“狄邇本人並未提出其他想法……”暗衛說到一半聲音小了下去,接下來的話實在不知該不該說。

雪青眉頭再次皺起:“怎得突然噤聲了?是有什麽事情不能讓本宮知道的?”心下的不安越加強烈。

“……”暗衛依舊猶豫此事該不該告知雪青。

雪青眼中滿是不耐,語氣帶著微怒:“本宮說得話毫無分量不成!”

暗衛神色複雜:“……陛下主動提出日後攻破狄國,可繞狄邇一死,並看在往日情分上……封其為妃。”

“當!”原本緊握雪青手中的玉佩在一個顫抖中落地,幸虧材質極好,並沒有絲毫損壞。

“他當真如此說?”雪青神色灰暗的看著地上的玉佩。

“是。”

雪青閉上雙眼,做了個深呼吸,似是以此平複心情,半晌後再次睜開眼睛,已經不像先前那般惱怒。

“把玉撿起來。”雪青話語剛落,一旁的宮人便已動作迅速的把地上的玉撿起擦淨遞到雪青手邊。

雪青動作緩慢的拿過玉佩,大拇指摩挲了幾下。

“巴砳這麽做一定是有理由的,我才是他愛的人,我不能就這樣被擾亂心神……”雪青看著玉佩喃喃自語。

“趕赴沙場是嗎?”雪青想到狄邇,神色驟然變冷:“她能使計,本宮便能靠真心破了她陰毒的計謀。”

跪在地上的暗衛聞言眉頭一緊,雪青的意思是……

“本宮要親自前往沙場,陪伴陛下左右,為其分憂解難。”雪青一字一句證實了暗衛心中所想。

“萬萬不可!”暗使總算是失了往日的淡漠:“沙場戰役瞬息萬變,潛藏的危機不可估量,如此危險之地,還望娘娘三思!”

“狄邇也是一介女流,她能去得,本宮為何不能。”雪青神色孤傲:“更何況本宮乃巴國一國之母,為陛下排憂解難也是正常。”

“娘娘和狄邇不同,狄邇自小習武,有防身之力,娘娘自小嬌貴,怎可與其相比。”

雪青望著暗衛低垂的腦袋,眼裏的不耐和厭惡不需掩飾,嘴上卻畫風一轉:“哎……玄墨哥哥,你也是看著我長大的,真的不知雪青此時哀傷嗎?”

被雪青稱作玄墨哥哥的暗衛身形一顫,自從投靠巴砳,成為其手下暗衛一年後起,他就再也沒有聽到雪青喚起玄墨哥哥了。

雪青看著儼然為其一句稱呼而怔神的玄墨,嘴角輕蔑地彎起,果然隻要顯出懷舊的姿態,對方就沒有了自持之力。

“玄墨哥哥,你可是因為成為了巴砳的暗衛而不再疼我,要與我分清距離和界限了?”

雪青為了拉近兩人的距離,果斷拋棄了這些時日已經用得極順的‘本宮’二字。

“我……”玄墨眼前浮現兒時種種過往,無法再輕易說出勸阻的話。

雪青見此一笑,她就知道玄墨對其有情,隻要再加把力就能讓其乖乖答應。

“此去邊疆雖然有危險並存,但我有玄墨哥哥呀,你一定會保護雪青的對不對?雪青現在能夠依靠的就隻有你了啊。”

玄墨聞言牙關緊咬,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對,我永遠都會護著你。”

雪青得到滿意的答複,嘴角的笑真實甜美了許多。

……

【巴國營地】

“雪青!”巴砳看著麵前依舊打扮得體在戰場卻略顯累贅的雪青一時不知是驚是怒:“你怎麽會在此地!”

雪青望著巴砳雙眼一眨一眨,不到兩秒便流出淚來:“陛下……臣妾好想你啊。”

巴砳眉頭微皺,終究沒有推開撲進懷裏的雪青。

“臣妾一個人獨守皇宮,日日為君擔憂,這些時日不能與君相見,不能為君分憂,不能侍君左右,臣妾甚是自責心痛。”

“話雖如此,但你並無自保身手,又是一介女流,待在此地是在太過危險,還是盡早回宮吧。”

雪青聞言眼眶更紅,或許是被巴砳的話語刺激到了,口不擇言道:“為何狄邇就能以女流之名留在沙場,我就要被送回宮中!”

巴砳眸色突然變冷,握著雪青的雙肩,把其推開些許:“你怎麽知道狄邇在這兒?你調查朕?”

雪青神色慌亂,懊悔方才太過衝動,連忙解釋:“不,不是這樣的,我隻是在宮中聽到了傳達戰事之人所言。”

巴砳並沒有立即相信雪青的說詞:“這種事情何曾傳回國過。”

“臣妾隻是太過思慮陛下,擔憂陛下的安危,才如此關注沙場之事啊。”雪青哭得梨花帶雨,隻叫人不忍訓斥。

巴砳神情淡淡:“既然如此,你就先歇在旁邊的帳子裏吧,舟車勞頓,不必侍奉左右了。”

“陛下……”雪青沒有想到巴砳會提出分帳,有些愕然。

“下去吧,此後不許再自作主張,今日之事暫且饒你,沒有下次。”巴砳沒有看雪青淚痕滿麵的臉,背手轉身。

雪青神色一黯,還是退下了。

巴砳在雪青離開後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最了解他身邊之事的隻有隨身暗衛,與雪青有關的暗衛又隻有一人……

“玄墨。”

雪青入帳後不久,尋常伺候的宮人便前來稟報:“娘娘,方才陛下吩咐,玄墨暗衛日後就是您的專屬護衛,不必再擔任陛下的暗衛了。”

雪青聞言跌坐在**,巴砳這是想徹底斷了她知曉其身邊事的這根線啊……

在雪青門外守衛的玄墨神色複雜,如願留在了雪青左右,卻永遠失去了帝家暗衛的資格,這到底是得是失。

……

戰事一打就是三個月,不同於上輩子巴國軍隊勢如破竹吞並狄國之勢,這輩子巴國強攻三月,卻未得一寸疆土。

唯一的變化就是越來越多的犧牲,和消耗極快的糧草。

“想我堂堂巴國的將軍皆是廢物不成!”巴砳滿麵怒容,手掌排在桌上,震的桌上之物皆是一跳。

佩劍站在下位的將軍低著頭,沒人敢說話反駁,畢竟事實如此。

再這樣下去,別說攻下狄國,就怕狄國不再隻守不攻,而是轉變立場幹脆進攻了。

在下屬麵前皆是說一不二的將軍,在巴砳麵前卻一個個靜如鵪鶉,兩個敢回話的人都沒有。

巴砳看著底下一個個頂著將軍名號的人,隻覺厭惡非常,但在此訓誡又無其他用處,隻得憋著火氣讓眾人都退下。

雪青在帳外靜靜聽了半晌,見眾都退出帳外,拿過宮女手中的托盤,上麵是一碗去火氣的涼茶,婷婷嫋嫋的走進帳內。

“陛下消消氣。”雪青把托盤放於一旁的桌上,端著碗走到巴砳身邊,沒有注意到巴砳眼中一閃而過的不耐。

巴砳對於雪青的貼心並沒有像之前那般感到暖意,在這煩躁的境況下他隻想一個人靜靜。

雪青沒能察覺巴砳的真實想法,看著一言不發也沒有抬頭的巴砳道:“陛下,趕緊喝完涼茶去去火氣吧,那些人怎能影響陛下的心情呢。”

巴砳微微轉頭,避開雪青遞過來的一勺涼茶。

“陛下?”雪青神色怔愣,還有些小慌亂:“這是何意?陛下不喜歡涼茶嗎?那臣妾讓下人趕緊去準備冰鎮酸梅湯……”

“不必了。”巴砳出聲打斷:“身處戰場還如此嬌奢,還嫌朕此次費時不夠久麽?”

雪青聞言一驚:“陛下,你錯怪臣妾了,臣妾隻是心疼陛下每日如此勞心勞神,想讓陛下換換心情而已啊。”

“不必了,戰事吃緊,不必拘泥於享受之事,涼茶留下,你且回帳中吧。”巴砳這次也沒有找什麽理由。

“陛下……”雪青望著巴砳的臉越發不可思議,似乎愈來愈認不出眼前這人是誰了。

“報——”打探軍情的暗使再度上報,因帳中還有其他人存在,所以沒有直接說出。

巴砳轉頭看向一旁還未退下,隻是用著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巴砳的雪青,但巴砳沒有鬆口讓雪青留下。

雪青傷心的抿了抿嘴,福了福身後退出帳外,卻沒有走遠。

“說吧,又有何事發生。”

暗使跪下如實稟報:“前線暗使傳來消息,狄國皇帝或因戰事延續數日,且並無一絲被情勢轉變的跡象,恐將即日轉變立場,轉守為攻。”

“啪!”手中的毛筆被巴砳瞬間捏斷,最不想發生的事情居然即將發生!

接下來要作何處理?是按照狄邇所說退兵議和,還是不顧其他繼續強攻?

躲在帳外聽到此消息的雪青也是驚訝不已,沒想到戰事竟然真的如此吃緊,原以為三月強攻總會攻下幾座城池。

誰成想現下還要擔憂對方來犯?

心神不寧的雪青匆匆走回就寢的營帳,坐在**不知所措。

巴砳在帳中也是長時間的靜謐,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暗使才從帳中走出,傳下了一道指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