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斯。”冷邵夏皺著眉頭似乎對狄斯自作主張在養病期間外出有些不悅:“身體還未養好,現在出來做什麽。”
狄斯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被裴嬌扶著下樓就花了不少時間,惹得捕頭不耐,卻礙於其不似作偽的病態沒有發作。
在大堂站定的狄斯微微喘氣,額頭已是一層薄汗,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部更加慘白。
看得眾人皆是心裏升出了幾絲心疼。
待呼吸漸漸平複,狄斯看著眾人禮貌性的一笑:“既然是官府強求,也不好因為我一個而起了衝突。”
冷邵夏看著狄斯勉強的樣子有了些許不忍:“可這對於我們來說已經算是飛來橫禍,你本就重傷未愈,還是在此休息為好。”
狄斯嘴角略顯苦澀,要是這事兒能夠如此輕易的解決那就好了,目光清淡的望向站在一邊沒有開口的捕頭。
捕頭看著麵前的女子,大老粗的內心也有些惻隱,但礙於上頭的指令,若是隨意違抗,吃苦頭的還是他……
捕頭看著狄斯詢問的目光,硬著頭皮道:“這上頭的指令,我一個小小的捕頭也無力違抗,還是麻煩姑娘你走一趟吧。”
狄斯料到是這個結果,絲毫不意外的點點頭,倒是一旁的裴嬌有些義憤填膺的看著不近人情的捕頭。
被裴嬌狠狠瞪了幾眼的捕頭也覺得有些許理虧,匆匆撇開步子:“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隨我去衙門吧。”
裴嬌扶著狄斯緩步走著,速度比起烏龜快不了多少。
冷邵夏等人也不便不顧兩人先走,便也慢著性子等兩人龜速前進。
捕頭是個急性子,但看著狄斯那仿佛隨時能夠昏過去的模樣也說不出什麽催促的話。
冷邵夏走在狄斯身旁,麵朝大路,眼角餘光卻一直注意著狄斯的情況,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也不過百米。
“若是實在支撐不了,就由我抱著你過去吧。”不知是出於感激還是憐憫,又或是等的有些不耐,冷邵夏主動提出要帶著狄斯走。
狄斯轉頭看向一旁身形高大的冷邵夏,看似歉意的笑了笑:“抱歉,由於我的任性耽誤了你們的時間。”
此話一出,其他人連忙表示無妨,畢竟狄斯深受重創,這樣的境況可以理解,同時覺得冷邵夏有些過了,就算不喜歡狄斯也不用這樣拐彎抹角的表示嫌棄吧。
冷邵夏一時語塞,頭一次有些慌亂:“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你為了我遭受如此重擊,不忍看你勉強自己罷了。”
“多謝冷公子好意,是我多慮了。”狄斯仍舊是歉意一笑,讓人挑不出錯來:“不過你我終究男女有別,還是不勞煩公子了。”
以前的狄斯一直稱呼冷邵夏全名,除了初識那會兒就沒有在用過初次生疏的稱號,驟然轉變還真讓冷邵夏有些不適應。
同樣敏銳的察覺到狄斯改變稱呼一事的裴嬌心下有些複雜,往日的同性相斥的敵視已經**然無存,對於狄斯這副幹脆保持距離的行為感到些許心酸。
“裴嬌。”還顧自沉浸在為狄斯酸楚中的裴嬌被狄斯的聲音打斷思緒:“可以請你幫我一下嗎?”
“啊?”裴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幫什麽,你直說就行。”
狄斯算是了解裴嬌的身手,她們自幼習武的女孩子和常人不同,力氣甚至能超過尋常未習武的成年男子。
裴嬌在一眾女子中內裏還算渾厚,抱著狄斯趕上個幾十裏的路程不在話下。
裴嬌二話不說公主抱起了狄斯,因為怕背著她會壓迫到胸口的傷。
有了狄斯的相助,前往衙門的時間驟然縮短,不過半柱香的時間,眾人已經站在門口。
也不知道附近的百姓是聽到了風聲還是收到了通知,在狄斯等人到達衙門之前就已經把門外的街道圍得到水泄不通了。
民眾的眼裏閃著奇怪的情緒,看著七人心底不適,究竟是什麽樣的罪名扣在了他們頭上?
在捕頭的開路帶領下,狄斯等人進入公堂,內部並不算明亮,和外麵高照的豔陽相比反而有些晦暗不明。
堂上所坐之人穿著官袍,留著下巴一撮胡須,頭戴烏紗帽,看著並不正派。
“啪!”驚堂木一震,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縣太爺身上,收到眾人矚目後的縣官甚是舒暢:“堂下何人?”
裴嬌撇了撇嘴,對於縣令明知故問的樣子有些膈應,明明是自己下令抓的人,現在又開始玩兒失憶。
“啟稟大人,他們就是小的捉拿歸案的七名不知底細的犯人。”捕頭恭敬的回話。
縣太爺對於幾人冷淡不已的態度有些不滿:“既是犯人,那見到本官為何不跪?”
冷邵夏上前一步,礙於君子風度拱了拱手:“不知我等犯了何事竟被稱作犯人?還望告知,之後再論跪禮不遲。”
一直站在一旁卻沒有絲毫存在感的師爺右手背在身後,從側麵走出,望著眾人道:
“有百姓舉報你們行蹤可疑,或許和近幾日發生的孩童消失案有關。”
眾人對於此等空穴來風的罪名有些憤怒:“沒有調查清楚就妄下定論,把我等定義成罪人,是不是為時過早了一些。”
不同於其他人的憤怒,狄斯神色平靜的望著突然出現的師爺,眼中的神色無法看清。
感受到狄斯專注打量的視線的師爺轉頭和狄斯對視,心下隱隱有些波動,對於狄斯恍若洞察一切的眼神有些忌憚。
“那你們要如何解釋自從你們來到鎮上後,每過一晚就會消失兩個孩子的事情?”
冷邵夏麵色不虞卻沒有像其他人那般衝動:“這兩件事純屬巧合,並不能當做證據認定我們和此案件有關。”
“可你們是江湖中人,各個武功高強,那些個孩子均消失的詭異,根本不是常人可以達成的案件。”
“我們乃是名門正派,從不做此有違道義之事!”站在邊緣的男子生性急躁。
“哦?”師爺的眼神有些懷疑:“是不是名門正派,我們並不了解,那你們能解釋為何在此待了這麽多天還不離開嗎?”
冷邵夏看了狄斯一眼,回答道:“那是因為我們在路上遭遇了襲擊,以為同伴受了重傷,需要靜養,所以需要在此停歇多日。”
“那又是哪位受傷如此嚴重呢?”師爺的眼珠子倒是比那副麵癱臉靈活多了,在眾人的臉上亂瞟。
“是我。”狄斯主動開口。
師爺聞言走到狄斯麵前,目光沉沉給人被毒蛇盯上的不適感:“你說你受了重傷,那就把傷展示給大家看看如何?”
裴嬌等人瞬間變了臉色,狄斯的傷在胸口,如何能隨便示人,這師爺果然不懷好意!
冷邵夏周身一冷,對於師爺的故意刁難和強扣的罪名震怒非常:“在下勸縣官大人和師爺不要太過咄咄逼人,我等並不是仍人拿捏的替罪羊!”
師爺對著門口的官兵使了個眼色,官兵心領神會地閃身而出,領著因為孩子消失多日而有些瘋狂的百姓進來。
百姓此前聽聞了衙門已經抓到犯人之事,真是群情激**之時,衝進公堂就往狄斯等人撲去,嘴裏叫嚷著:“還我孩子,還我孩子!”
眾人沒有讓百姓近狄斯的身,怕再次加重狄斯身上的傷。
但等的焦急甚至有些癲狂的百姓卻不管對方是不是不便,是不是武林中人,不要命地繼續撲向狄斯等人,叫嚷著。
場麵一時不受控製,坐在高堂上的縣太爺卻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絲毫沒有讓官兵拉開失去理智的百姓。
礙於對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所以冷邵夏等人不敢攻擊,甚至不敢用力防守。
“裴嬌,讓他們先把百姓們點住,我有話要說。”狄斯湊到裴嬌耳邊道。
裴嬌點點頭,她也看不下去這混亂的局麵了,正想高深喊道讓幾人點穴,卻看見冷邵夏先其一步,三兩下就把百姓們點住了身形。
看來想把局麵先控製住的想法和狄斯像一道兒去了。
狄斯瞥到了房梁上的一抹墨紫色衣裙,知道再晚一步,出手的或許就不是冷邵夏了。
狄斯沒有給梁上之人出聲的機會,聲音虛弱卻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裏:“既然師爺說我們和盜兒案件有關,那能否回答我幾個問題?”
師爺看著狄斯的臉有所顧忌,但堂外百姓全都盯著,不能講幾人直接收入牢中,看了幾人的武力值,也知道不可能動用武力將眾人擒獲,隻能勉強應道。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請問,在孩童消失當晚,守在人家屋外的官兵是否有聽到一絲動靜?”狄斯的神色無人能夠看出端倪,似乎隻是單純想問問題。
“你來說,當晚可有聽到任何響動?”師爺用左手隨意指了一個站在一旁的官兵。
官兵低著頭拱手道:“回師爺,小人並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聲音,在清晨聽到屋內主人哭喊時進門,那時孩子已經消失。”
狄斯看著麵前說話極順沒有停頓,卻始終沒有抬頭官兵問道:“那這盜兒之人莫不是個妖魔鬼怪?竟然能讓你們毫無所查?”
官兵依舊低著頭:“小人不知。”
“那這件事先放一邊,我的第二個問題要問的是消失孩童的父親。”
冷邵夏瞬間會意,把其中一個男子的穴道解開,村民被解開穴道之後並沒有繼續暴走,而是有些忌憚的看著冷邵夏一行人。
“我問你,在孩子消失當晚,你可是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