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血麅鴞李濤鐵?!”冷邵夏等人皆是一驚,這是江湖上有名的因為修煉邪功殘害無辜的惡人。

早在十五年前便已在江湖有了名頭,卻為所有正道武林人士所不齒,盟主更是下令有識之士隻要遇到此人就要替天行道。

可惜李濤鐵此人早在成名隻時便已邪功有成,一般高手無法剿滅,外加使有一手出色的易容技巧,縱然為惡多年卻依舊逍遙法外。

不過就在三個月前,被同樣精通易容術的俠士認出,遭到圍攻,使用了秘法逃脫的李濤鐵當時身受重傷,爾後下落不明。

思及此,眾人的目光嚴肅警惕的看著師爺,冷邵夏等人默默擋住一旁的村民,唯恐其突然暴起行凶。

裴嬌也把狄斯往身後拉了拉。

“你是誰,不要裝神弄鬼、血口噴人!”師爺緊張的望著四周,卻完全找不出出聲之人藏匿在何處。

“若非心虛,為何對號入座的如此迅速。”依舊是回響在屋內每個角落的聲音,卻讓師爺冷汗直冒,兩股戰戰。

堂外的風突然大了起來,卷起了院子裏的落葉,站在外麵的百姓因著這風有些睜不開眼。

突變的天氣讓師爺神情緊繃,屋內的眾人也被這突然而起的大風引去了注意。

一個飄逸的白影落在堂上,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搭住了縣官的肩膀,縣官此時早已惶恐驚懼,股戰而栗,張嘴想要呼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諸位這是在看哪兒呢?”更加清晰磁性的聲音從高堂上傳來,冷邵夏等人反應神速的轉身,看著堂上之人的眼神複雜又警惕。

這還是他們外出遊曆以來,看到的最深不可測的高手,離得如此之近眾人都完全沒有察覺到。

此人的外貌和其聲音極其相配,麵如冠玉、俊美無儔,若說冷邵夏是英俊有力的雄鷹,那這人的樣貌和氣勢就是九天神鶴,更勝幾籌。

師爺轉身,發現並不是熟麵孔,顫抖的強度減了幾分:“你是何人,為何在公堂之上如此造次,蔑視官威該當何罪,你知道嗎?”

“我是何人你不必知曉,至於官威……”白衣男子用手指彈了彈縣令的烏紗帽,帽子似乎受了很大的勁,猛地飛了出去,掉在一旁的地方還滾了幾圈。

被掀了烏紗帽的縣令別說是震怒了,腦中隻想跪下求饒。卻礙於男子的手臂依舊搭在他的肩上,所以一動都不敢動。

“這個官能做到何時,你心裏沒點數嗎?”

師爺低垂著頭,神色灰暗卻給人不好的感官,冷邵夏等人戒備非常,左手拿著劍鞘,右手握著劍柄,已經做好混戰的準備。

似乎是放棄了抵抗的李濤鐵聲音嘶啞的問道:“你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白衣男子看著低垂著頭整個人都陰暗非常的李濤鐵並沒有如臨大敵的樣子,神色淡然的解釋:

“被江湖人稱為飲血麅鴞的李濤鐵臉上因為修煉邪功而長滿了詭異的印記,但因為極其擅長製作人皮麵具,所以行走江湖還算容易。”

白衣男子盯著李濤鐵側臉的褶皺繼續道:“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己的脖頸領子早已汗濕,想必裏衣也已濕透,但是麵部卻沒有一絲汗漬嗎?”

見李濤鐵不自覺地伸手撫上麵部,白衣男子繼續道:“摸到側臉因為出汗而微微隆起的褶皺了嗎?看來你的麵具質量不是很好啊。”

“僅憑這點就強說我是李濤鐵,會不會太牽強了一點,天下帶著人皮麵具行走江湖的人多了去了,或許這是我買來的呢。”

“在場之人有武功的不少,應該都能看出你有武功底子,且隱匿的功夫還不錯。”

冷邵夏等人想起了來到公堂之時並沒有發現李濤鐵的存在,是在其主動出聲現身才讓眾人注意到他。

輕巧的步伐也能讓有功夫基礎的人看出端倪,不過當時眾人誰都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想。

知道李濤鐵還想反駁,所以白衣男子沒有停下解說:“還記得三月前你遭受圍攻,右臂被砍了一道極深的傷口嗎?”

李濤鐵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此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已經過了三月有餘卻還未恢複正常,想必是傷了經脈,無法和原來一樣靈活了吧。”

白衣男子的話又如一根根的鋼針插進李濤鐵的心裏,隱忍的能力快速的消逝著。

“就算我是李濤鐵又如何,現在審理偵辦的是小兒失蹤的案子,你是不是太過混淆視聽了。”

圍觀的百姓皆對李濤鐵和縣令怒目而視,事實都這麽明顯了,居然還敢推脫!

“那你聽過一種叫現形潵的東西嗎?”白衣男子沒有正麵回答李濤鐵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個常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但就是這個百姓一頭霧水的問題讓李濤鐵瞳孔一縮。

“現形散顧名思義就是能夠讓罪犯現形的一種粉末,分為現粉和形粉,這兩種任何一種沾染上都不會有何反應,但一旦兩種粉末合在一起就會發出紅色的光以及刺鼻的味道。”

白衣男子拿出一包看起極其普通的白色粉末:“我在兩日前在失蹤的孩子身上撒上了現粉,而我手裏這包是形粉,你要試試嗎?”

李濤鐵沉默半晌,就在村民忍受不了其沉默,想要衝上前抓住李濤鐵的領口狂搖,讓其還他們的孩子的時候。

不出冷邵夏眾人的所料,李濤鐵突然暴起,但攻擊目標卻不是堂上的白衣男子,而是一臉虛弱靠在裴嬌身後的狄斯。

裴嬌其實早有準備,提劍上前卻被李濤鐵一擊側摔出去,冷邵夏等人見狀趕忙上前阻擋馬上要碰到狄斯的李濤鐵。

若是他沒有來,稚子還會思考一下要不要不顧受傷假象自己防禦,但是他來了,她就不會再有猶豫。

白影一掠,狄斯隻覺周身一輕,已經被人抱起,雙手主動摟住該人的脖頸,兩人衣袂翩飛,緩緩下落。

而李濤鐵依舊保持著五指成抓攻向前方的姿勢,與剛才不同的就是他已然被點住穴道,一動不動。

握著兵器的眾人堪堪止住身形,心下極為震驚,如此精妙的輕功和隔空點穴的能力,讓人心馳神往卻望塵莫及。

白衣男子雙腳落地,卻沒有把狄斯放下來,對著眾人道:“她身體虛弱,我先送她回客棧,剩下的事情,你們解決。”

眾人麵對白衣男子的話沒有一人反駁,就連平時號令慣了的冷邵夏都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再想說點什麽,麵前已經沒了兩人的影子。

幾個起落,白衣男子已經帶著狄斯進了客棧房間,動作溫柔地把狄斯放在**,拉過裏側的被子蓋上。

白衣男子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拉過狄斯的手腕,切了切脈,爾後放下心來:“還好隻是氣血虛了一點,待我尋些補血補氣之物給你。”

說完就要立馬起身去尋,卻被狄斯拉住了衣角。

白衣男子動作一頓,轉身溫潤道:“怎麽了?”重新坐下,把狄斯拉住其衣角的手輕柔拉開,握在手心。

摒棄狄斯情緒的稚子目光專注的盯著麵前這個應該從未見過,卻在內心深處極是熟悉的人。

雙目相對,一時無言。

“你可是為我而來?”稚子聲音清麗,聲線平穩。

白衣男子唇角微揚:“對,我為你而來。”

“你是誰?”雖然心裏早有答案,但稚子依舊問出了這個問題,她要聽他親口回答。

“衛致來。”

得到這個答案的稚子未曾結束,繼續問道:“那……我是誰?”這個問題的答案比上一個更加重要。

衛致來某種溫柔含笑,似是能夠透過皮囊看到稚子的神魂:“你是稚子,而我為你而來。”

稚子嘴角輕輕地彎起,這是屬於她主觀情緒的表達。

“我是不是忘了很多東西?”稚子看著衛致來認真的問道:“包括你。”

衛致來坐到床邊,把狄斯摟緊懷裏:“對,你確實忘了很多很多,但沒有關係,隻要我還記著,就一定會讓你想起。”

稚子回抱著衛致來,腦中沒有絲毫記憶,卻能感受到那種待在衛致來身邊的熟悉舒適的感覺:“那我若是永遠都想不起來了呢?”

這也不是稚子惡趣味的故意問題,而是她有意識那時起,已經幫助過了數不清的執念鬼消除執念,經曆過了無數種人生與時間的流逝。

但這麽長的時間過去,從來沒有想起任何屬於她的記憶。

“對不起,是我來的太晚了。”衛致來閉上眼睛,他能想象稚子這漫長的時光中孤獨的樣子。

“想不起來也沒有關係,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稚子靠在衛致來的胸膛上,也閉上了眼睛,她可以感受到衛致來為了找到她一定耗費無數的心血和努力。

內心的指引已經如此明晰,重逢已經如此不易,所以她不會去糾結那失去的回憶,若是回憶不起過往的情意,那就重新創造更多。

“好。”

眾人處理好衙門一事,紛紛回到客棧,裴嬌被眾人委派打頭陣的任務,冒著極大的心理壓力敲了敲狄斯的房門,卻沒有絲毫反應。

再三敲門,無人回應,裴嬌細微的推開木門,看到了相擁的兩人,有些受驚,連忙合上房門,不敢再打擾。

把此事告知等在轉角的眾人,眾人便各自回去了,隻留冷邵夏一人留在原地,目光複雜的望著狄斯的房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