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所長也不能否定嚴偉的話,無奈地道:“不跟你講了,盡鑽牛角尖?”
嚴偉見劉所長要走,連忙問:“劉所長,他們幾個都送來了嗎?都送在哪些監子?”
劉所長回答:“還在局裏麵沒送過來,剛才局裏麵來了電話,馬上就會送來的。”
劉所長剛走,許軍華立即道:“老嚴,開煤礦的老板,都是有錢的主,你怎麽不跟劉所長要求,放一個到我們監子來?”
嚴偉道:“我剛才沒想到這個問題,你也不提醒一下,現在他走都走了,你才講。”
許軍華遺憾道:“我以為你會講的。唉!又放走一個財神爺。”
伍連誌猜測著:“劉所長專門跟嚴偉講這件事,肯定是看他們是老嚴一個村的,要老嚴照顧一下的,劉所長也是玉象的,他對玉象的人都特別照顧,況且他們還是一個鄉的。”
許軍華想想也對,說:“可能是這麽回事,至少要在我們監子放一個,要不他專門到監子裏來同老嚴講這件事幹嘛?”
嚴偉經他們一說,也猜測劉所長是這個意思。不知要送來的這個人,嚴偉認不認識?因他自當兵後就很少回過家鄉,雖說是同一個村的,但那比他小的人,是以後才長大的,他也有很多不認識。既然是一個村的,理所當然要照顧一下,不能讓他們挨了打,要不以後出去後,回到家鄉怎麽好交待?便說:“要是真的送進來,是我一個村子的,你倆可不要亂來,那些入監儀式什麽的,就算了。”
許軍華馬上奉獻道:“老嚴說哪裏話。是你的同鄉,我們怎麽會打他?況且又是財神爺,我們也不會動他。”
嚴偉道:“你們不動他就好,要不我以後回家不好講話。不過,劉所長現在在管勞動監子,不管裏麵的事了,不一定會送來。”
講到了勞動監子,伍連誌又猜測道:“老嚴,剛才劉所長問你會不會電工,可能是所裏麵需要一個管電的。以前是張正東管的。他走了後,還沒有人管,可能是將你放到勞動監子去管電。”
嚴偉經伍連誌這麽一說,覺得有些道理。自己快來執行快了,可能需要一個管電的人,會要自己去管電。管電的話,在所裏可是很輕鬆的活。嚴偉不知道所裏麵對勞動監子的人是怎麽安排的,有沒有專門管電的電工。要是所裏麵沒有這麽一層意思,劉所長怎麽會突然問他懂不懂電工?以前是從來沒有問過類似的問題的。這麽一想,不由高興起來,道:“有這種可能,不過劉所長在所裏講話還不能作數,要張老大講了才能行。”
伍連誌道:“劉所長可以建議的,張老大也是玉象的,對你又那麽照顧,肯定會同意。看來你監子裏呆不了多久,過幾天就可以出去了。”
許軍華道:“老嚴,恭喜你了,出去後可別認不得十監的人。有些地方要照顧一點。”
嚴偉道:“看你講的,我是那樣的人嗎?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就講這些話了。是不是這麽回事,還不是你們的猜測。”
伍連誌道:“我猜測的一般都不會錯。”
晚飯後,果真有五個買炸藥的人,送進了看守所,但十監沒有送進人來,害得嚴偉幾人,欣喜地等了半天。嚴偉還在想,怎樣同同村的人打招呼呢?但隔壁九監送進了一個人。在值班所長同局裏的公安送人出去後,嚴偉就站到監門口喊祁連武、湯安立即到與九監相連的牆壁用腳打響了傳呼機,九監立即傳來了問話:“有啥事?”
嚴偉隔著牆喊:“喊老五到監門口來。”
一會九監傳來一陣鐐銬聲。接著祁連武的聲音傳來:“哪個找我?”
“是我,嚴偉。老五,聽不出來啦?”
“嚴胖子啊,有啥事?”
“老五,你們那剛進了新兵?”
“是啊,進來了一個。”
“是不是開煤礦的,因為買炸藥炸礦抓進來的?”
“不知道。我們還冇問。”
“老五,你問一下,是不是吳家寨的,他叫什麽名字?”
有一會兒,沒聽到祁連武的聲音,可能是他要人去問新兵了。過了一會又傳來了祁連武的聲音:“是吳家寨開煤礦的,講他買了三百公斤炸藥,派出所講他冇辦許可證。他講他叫吳健生。”
吳健生這個名字,在嚴偉的頭腦中沒有映像。一定比他小,吳家寨比他大的人,他都是認得的。嚴偉說:“老五,他是我一個村裏的人,你照顧他一點,不要開他的庭了,好不好?肯不肯給我這個麵子?”
祁連武在那邊笑著說:“嚴胖子,我們在一起那麽久,你講的話哪能不給麵子。我保證監子裏不打他。他認不認識你?”
嚴偉說:“可能認識吧!我出去的時間比較早,就是不認識,也應該聽說過。”
兩人又談了一陣話,祁連武突然急切地說:“嚴胖子,不講了,所長要進來了。”
外麵傳來了鐵門的推門聲,嚴偉立即縮回到床鋪上,裝著看電視。就聽到值班所長在九監罵人:“又喊什麽話,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九監沒有人答話,值班所長又道:“再喊話,就跪到天亮。”
休息了幾天,看守所又從外地運進了一批加工彩燈的原材料。第二天一清早,簡如錦便同那個老頭用一輛膠輪車往監子裏送貨。他們將一捆捆的電線、編織袋裝的軟頭都分別堆放在各監門口的過道中。這便是各監當天的任務。等待所長上班後,開監門拿進監子裏去的。這次的貨跟上次的全不樣。以前的電線、軟頭都是草綠的顏色,電線隻有十多公分長。這次堆放在外麵的都是白色的。電線有十公分的,有二十五公分的,還有些特別長,足有四、五十公分。軟頭也有大的跟小的兩種。大家都擠到監門口往外看,好奇地議論著這個活又該怎麽做?
所長們上班後,胡教帶人打開監門,讓人將過道中的貨物搬進去。伍連誌立即問這活怎麽做?胡教便讓那個老頭做講解,老頭拿起電線和塑料軟頭邊做示範邊講解:“你們監子做的是六線六頭,先穿兩根長的,最近連接這根最長的。要記住,每一組線要四根長的,一根短的,一根最長的共六根線。最後連接那根最長的線時要用一個大頭,其餘的五個用小頭。那根長的那端不連線的,也要穿一個軟頭。這裏有一根樣品,留在你們監子裏,你們照著做就行了。做好後將每一百組線捆成一捆。”
因為這次做的活是新鮮活,電線又是長的,又是短的,還有最長的,軟頭也有大頭、小頭,顏色白得似銀、像雪。大家因新奇,做得很來勁。許軍華也到處檢查別人有沒有弄錯,將長短線穿錯了地方。
嚴偉做了會,因想看同村的那幾個人,別的幾個送在哪個監子不清楚,隻知道吳健生關在九監,想去看看自己是否認識,也許隻是不知道他的書名,也許他的小名,外號自己知道。在顏所長過來時,便要求出去坐一會兒,近段時間嚴偉經常都能在外麵坐會兒,談談心的。顏所長答應了,便開門放了他出去。
在教育室坐了會,見顏所長到那邊河去有點事時,嚴偉立即站到了九監的門前,對裏喊:“老五,你把吳健生叫過來。”
祁連武便對一個正在學著做彩燈的二十七、八歲的人講:“嚴胖子叫你,你過去一下。”
那人便來到監子門前。嚴偉見他比自己要矮點,也瘦一些,一張臉黝黑的,自己以前沒有見過,或是見過而不記得了。嚴偉問:“你是吳家寨的?”
吳健生也陌生地看著他回答:“是的。”
嚴偉說:“我也是白浜的,五組,叫嚴偉,認識我嗎?”
吳健生答:“認識。但現在認不出了。我小的時候,你到我們那玩過,你後來當兵去了,很少回來,就沒見過。去年,聽說你開車出了事,現在處理好了嗎?”
嚴偉說:“還沒處理好,你老子叫啥名?”
吳健生答:“他叫吳懷樹。”
嚴偉恍然道:“你是吳懷樹的崽?你爸我認識,以前是當隊長的。我出去的時候,你還小,所以不認識了。在監子裏還好嗎?有沒有人打你?”
吳健生答:“沒有人打我。昨天是不是你喊他們關照的?”
“是的。”嚴偉答。然後對九監裏麵說:“你們對他照顧一點,不要欺負他。”
監子裏有個人答了話,嚴偉不認識他。他說:“隻要他懂味、聽話,沒有人會欺負他的。你來打招呼,就告訴他,要他家裏多送些錢來。”
“你是誰?九監什麽時候輪到你講話了?”嚴偉皺皺眉,不高興地說:“老五、俞方平,你倆替我關照一下吳健生好嗎?”
祁連武、俞方平答應了。那個講話的人討了個沒趣,不敢再作聲。嚴偉對吳健生道:“既然到這裏,不要想太多,你的事可能罰點錢,要不了幾天就可以出去的。在這裏麵要聽話,現在做的活一定要完成任務,家裏來看你的話,讓他們拿些錢來,他們會對你好點的,這裏麵是這個規矩。有什麽事就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