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方平去了安徵、山東、河南、陝西,東躲西藏了半年時間,最後到了山西的大同。
他曾在河南的南陽,花高價買到了一張製作精美,難分真假的*。身份證的戶口所在地是四川的廣安。他的名字改成了陳立華。他還弄到了一套陳立華的浙江大學財經係的*。在西安他曾進過一次私人的整容醫院,進行整容,企圖改變自己的形像,但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整容後並沒有使他的形像改變多少。隻要是他的熟人見過他,仔細一看,就可以認出他來。為此,他很懊喪。
在大同,他不再去住酒店、旅館,半年多的逃亡生活,盡管他身邊有著一筆巨款,並沒能使他享受過一天的舒心日子,每天都在擔心和害怕中渡過。錢已經花出去了不少。再說酒店、旅館中,太沒有安全感。每遇有公安查房時,都要將他嚇得半死。他在無聊時,也去找三陪小姐陪他。在她們的身上找尋樂趣,花在小姐身上的錢也不在少數。有一次還差點落了套,栽在一個妞兒手中。要不是他警覺,及時發現,就被妞兒暗自放在懷中的麻醉劑給麻翻,一切都會被竊走。以後,他就不敢再輕易地找三陪小姐了。所以在大同他就租了間民房,並找了份工作,在一家叫晉通貿易公司的合資企業中做財務審計。月薪1200元,用的是陳立華的名字。
俞方平並不在乎薪金的多少,這些錢對他來說是可有可無的。他主要是要找一個正當的職業,才能長期呆在一個地方,而不被人懷疑。
做財會,本來就是他的本行,做起來也就輕車熟路,很快得到了上司的常識,給他加了薪,並提為主管。
在公司他認識了一位本地姑娘。姑娘叫向華,跟他所用的假名字同一個字。向華是大同人,父親是一個區的副檢察長。向華在家是獨生女,父母的掌上明珠。向華並不太漂亮,但具有北方人的熱情、大方。她就在俞方平的小組中任一名審計員。
向華高中畢業後,無緣進入高等學府,通過父親的關係在貿易公司謀到了一份輕鬆的工作。他很是羨慕俞方平的學識,經常向這位“華哥”進行討教。一來二去向華對華哥有了好感,關心起他的生活來。到他租住的房間中幫他整理房間,打掃衛生,還將他帶到自己家吃飯。俞方平也喜歡上了這位勤快、大方的北方姑娘,通過幾次約會後,兩人很快進入了熱戀狀態。俞方平告訴向華,自己是個孤兒,家中已沒有了其他的親人。
向華那位在檢察院當副檢察長的老爸,也沒具備那付慧眼,辨別出與女兒交往的俞方平是一個在逃犯來。對於女兒的選擇,檢察長和他的妻子沒有反對,私心裏還認為俞方平是個孤兒,就不會將獨生女兒帶回四川,女兒結婚後能將家安在身邊。雖說不是招婿,但跟實際上的招婿差不多。兩老人是不願意將獨生女兒嫁到外地的。
倆人情濃似火,如膠似漆,自然是水到渠成。就在俞方平的那間出租房中,倆人熱情地擁抱、接吻、*。情濃時,不知不覺互相褪去了對方的包裝,欣賞著彼此的春光。良久,俞方平擁著向華倒在了**,嚐試生命再造的耕耘。在向華一聲愉悅的痛楚聲後,俞方平進入到了她的體內,那種送迎的接納,令他加倍的耕耘。那種進入、抽出的快感,令她感到了初嚐人倫的幸福。幾曾想如在夢中,她用勁地抱緊她,將靈巧的舌頭堵住他的嘴,無比享受地呻吟著,迎接**的到來,第一次體驗到*帶來的快樂。當他在潔白的床單上看見她繪製的,用處女的血描繪的蓓蕾時,俞方平高興地抱著**的向華轉了三圈。
接下來的是談婚論嫁。為了讓向華便宜相信自己的身份,俞方平向公司請了十天的假,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後帶來一張四川廣安的婚姻狀況登記表和結婚介紹信,很快他們在民政局領取了大紅的結婚證書。
副檢察長為自己的獨生女兒,舉辦了盛大的婚禮。十多輛迎賓彩車在大街上拉起了長龍,富有戲劇意義的是:參加俞方平婚禮,進行祝賀的大都是政法戰線的幹將們。端著逃犯的喜酒,沒有一個偵察老將產生絲毫的疑惑。
新婚後,俞方平同向華的夫妻生活是甜蜜、溫馨的。俞方平似乎已忘記了自己負案在身,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愛情的小家庭的浪漫中。這是出逃後最美好的一段時間。他感謝向華給了他一個家,給了他愛,要不是負著巨大的案子在身,他一定會高興地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隨著妻子肚子一天天地隆起,愛情的結晶——小生命正在孕育中,向華卻發現了丈夫臉上越來越多的愁容。對於向華關心的問候,俞方平無法向妻子回答。看著麵前的嬌妻和她生命子房中的愛情結晶,俞方平痛苦、彷徨,幾次想向她吐露真相,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事情出在向華臨盆前的一個月。長期的壓抑,使俞方平的精神狀況極差。一種難以向妻子解說的痛苦,使他胸懷難以得到舒展。妻子對他充滿了各種疑惑,甚至懷疑他有了外遇,更使他承受著精神上的壓力,他便想著要出去放鬆一下。
那天,他走進一家台球室,獨自一人去打著台球。在他旁邊的另一張球桌上,正有兩個年青人在打球。俞方平當初也沒在意。過了一會,兩個年輕人的談話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為他們的談話中,幾次提到了向華的名字。他便裝著認真地打球,傾聽著兩人的調侃。
其中一人一邊用球杆瞄準台上的桌球一邊說:“老同學,你的老情人嫁了個四川佬,都快要做媽媽了。”
另一個說:“是啊,前些天我碰到她,挺著個大肚子,好像很滿充的樣子。好結婚的時候,我到內蒙去了,回來後聽說的。”
原來這兩人一個叫趙冰,一個叫仇帆,都是向華的高中同學。在學校時,仇帆追求過向華,兩人曾有過一段戀情。畢業後,仇帆走上了學校,畢業後分配到了內蒙工作。倆人不在一起,學生時代經受不起考驗的戀情,便沒有了結果。
趙冰、仇帆兩人一邊打球,一邊回憶起高中時的生活。趙冰問:“當初你跟向華粘得那麽緊,心想你們是很好的一對,怎麽後來沒了結果?”
仇帆淡淡地說:“我上了大學後,她在家待業,倆人的生活上發生了變化,再難有更多的共同語言了。上大學後,一個比她漂亮得多的女同學追我追得緊,向華也曾寫過幾封信到學校,想到我們以後的距離,我便回絕了她。”
說著,說著,兩人便談到了班上男女同學的戀愛問題上來了。班上誰跟誰談過戀愛,還有哪個女同學被弄大了肚子,後來被學校勸退的。仇帆便向趙冰吹噓起自己同向華的戀愛經過來,他說:“向華那時候比現在要好看,她被我迷死了。經常來找我問數學是。我們約會的時候,她柔得像水。我們接吻、擁抱、撫摸,她賴在我懷裏不肯起來。有一次,我倆都耐不住衝動,燃起了*,我摸遍了全身的每一寸地方。在情濃意亂的時候,都脫掉了雙方的衣服,就在我準備采取進一步行動,去脫她僅剩的一條**時,她抓緊了褲頭,將我猛力地推開了。然後抓起衣服跑了出去,令我一下子失去了性趣,難受了好久……”
仇帆得意地向同學吹噓著自己同向華的豔情,沒想到向華的老公就站在旁邊,更沒發覺俞方平充血的眼睛裏,正布滿了嫉妒、怨恨的怒火,仍在津津樂道。俞方平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妻子,在他之前還有過一段感情,險些失身於麵前這個男人。而這個男人都不知恥地將妻子學生時代同他的豔情當成笑料來向別人吹噓。俞方平胸中立即被一股嫉妒燃起的怒火充塞。憤怒使他失去理智,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名逃犯。他猛地提起球棍,向著仇帆衝去。仇帆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向自己衝過來的男人要幹什麽時,俞方平的球棍已經橫掃著向他猛烈揮去。仇帆本能地招手一擋,隻聽“啪”的一聲響,揮來的球棍當中折斷,俞方平像一尊怒神憤怒地站在那裏。仇帆則抱著手臂蹲了下去,痛楚的冷汗,大顆大顆地從他額上往下滴……
仇帆被送到醫院後,經醫生診斷為:“左小臂骨折。”
俞方平因涉嫌故意傷害,被依法刑事拘留。
副檢察長在女兒的哭鬧、哀求下,隻好出馬,調動了他的關係網,又找到傷者,仇帆和他的父母,協商進行解決,賠償了他的醫藥費和損失。俞方平在看守所關押一個多月後,即取保候審釋放了。
俞方平回到他那個家中時,向華已經生產,為他添置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他為得到一個兒子高興,同時,為要妻子為他操心而愧疚。然而,他還沒意識到,因為這件事,使他的盜竊巨案牽扯了出來,一場更大的災難,一場生死別離在等著他。
辦他案子的民警辦事太認真,對他的身份產生了懷疑。在一次偶然的上網查詢時,發現被保釋出去的陳立華同兩年前通輯的金融巨盜俞方平有些想像。仔細對照後,認為陳立華雖說有些改變,但還是改變不了那付神態。尤其是那雙眼睛,使民警意識到陳立華有問題。他又向四川廣安公安致電查詢,證明沒有陳立華其人。這一發現令辦案民警興奮不已,為慎重起見,他向上級領導申請同意後,從湖南秀湖調來了俞方平的資料、手印,經技術鑒定後,確認陳立華同俞方平就是同一個人。於是,申請了拘留證,俞方平被再次請進了刑警隊。
俞方平這次被請進去後,副檢察長,再也沒有能力將他保釋出來了。起初副檢察長還以為是他的故意傷害案,傷者又改變了主意,案子又有了反覆。當被告知他的女婿是一個在逃的金融盜時,副檢察長頓時傻了眼。
接著,俞方平被秀湖警方帶回秀湖受審。
俞方平說完他的故事後,除了覺得對不起妻子、兒子,對他們有一份愧疚外,內心顯得很平靜。
嚴偉問:“你後悔不?”
俞方平歎息了一聲,平靜地道:“後悔又有什麽用呢?我跟你說實在話,逃亡的兩年中,雖然身邊帶著那麽多錢,但沒一天開心過。心裏無時不在害怕、擔心,因此常常失眠,常常被惡夢驚醒。就是同妻子結婚的那段時間,妻子的溫暖,也沒能令我安心。她對我越好,我就越感到自己在增加罪惡,有好幾次我在惡夢中被她叫醒。她問我怎麽啦?我無言回答。我常常失眠,就是加倍份量的安眠藥也不起作用。隻要是睡著就會做惡夢。在街上我怕見到警察,一聽到警笛響,我就會緊張、害怕。有好幾次,老婆問我為什麽?我都不能給她滿意的答案。結婚後,她父母隻有她一個女兒,要求我們同他們住在一起,但我害怕他們居住的院子,害怕屋中經常掛著的那套製服,便要求同老婆搬出去。老婆見我執意如此,隻好去做她父母的工作,向父母撒嬌,我們搬出了檢察院的院子。自從進了看守所,案子也發了,再沒有什麽需要隱瞞的,我心裏反倒是平靜了,不再害怕有人追,有人抓,不再害怕警笛響了。說也奇怪,我已不再失眠,睡得也很安穩。現在我已想通了,不管法院怎麽判,我都能夠接受。就是不會改判,我也無所謂了,這種機會本來就不是很大的,哪天要送我到刑場去執行,那也是自己應該得到的懲罰。現在唯一後悔的是,明知道自己是一個在逃犯,不會有什麽未來的,就不該對向華動情,更不該同她結婚。這樣做,對她太不公平,對她的傷害太大。她是無辜的,我對不起她和我們的兒子。想想沒有父親的兒子,在世上要受多少的歧視,況且他的父親還是被政府處決的。”
嚴偉無言以對,心裏同樣地充滿了傷感和悲哀。同時,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想到自己已被判了四年的徒刑,已經成了罪犯。自己的女兒在學校填寫父親職業一欄時,會不會無法落筆呢?能寫上“罪犯”兩個字嗎?當同學們問起她的父親在哪裏時,她如何作答,能回答在“坐牢”嗎?這對於好強好勝的孩子能不受打擊?一旦同學們知道她的父親是個正在服刑的勞改犯時,她能接受那種歧視的目光?自己的一時過錯,不隻是給自己帶來的牢獄之災,更多的是對父母、對妻兒、對家庭帶來的罪過的負疚和深深的欠意。他們可是無罪的人,為何也要為自己而受到連累和打擊?
還有上了年紀的父母,含辛茹苦地將自己撫養大,自己在成家立業後,不能對他們給予回報,反而還要他們為自己而憂心……
想到這裏,他又感到一陣悲愴,胃在收縮,肝在絞痛,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