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麽了你?你學習態度不端正的事我還沒發火呢,你又先發起火來了?”路北川腿長,兩步追上了我,伸出手指碰我的臉。
我頭一偏就躲開了。
碰碰碰,有什麽好碰的,我又不是貓又不是狗,一天到晚碰來摸去的,有種的摸老子別的什麽地方啊,老是摸臉算什麽英雄好漢。
瓜慫的路北川。
路北川從我背後進去,我把凳子往前挪,給他騰了一大片空間進座位去。
他挨著我坐下來,我凳子一扯,離他遠了些,寫了張紙條塞給他。
路北川小聲地把紙條上的內容念出來,用隻有我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請不要隨意碰我,實在很想碰別人的話,可以去找馬雅麗同學……哈哈,歌兒你怎麽這麽可愛,你這是在吃未來嫂子的醋?你放心,就算有了嫂子,哥哥也還是最疼你的……”
嫂子嫂子嫂子……我要受不了,胸口悶得要透不過氣來。
我:“我要寫作業了,別找我說話了好不好?”
路北川卻不放過我,開始耐心地和我講起道理來:“你是不是不喜歡馬雅麗,那那個跳舞的行嗎?你不能不讓我找女朋友,我總要找的,你也要找啊,這是很正常的事,我們以後都是要成家立業生兒育女……”
“鈴————”上課鈴響起,外麵的同學全都往教室裏走。
“我去上廁所。”我騰地一下起身急急走了出去,也不管路北川叫我。
成家立業,生兒育女。
這八個字像塊大石頭一樣砸得我頭暈。
我本來上課就容易走神,從廁所回去之後,一天都像走在霧裏,腦子裏白茫茫一片,連今天講台上有哪幾個老師站過都不知道了。
時間一晃,到了下午最後一節體育課。
“你們倆不下去麽?”
教室裏沒剩幾個人了,胖子招呼我們。
張佳萊坐在胖子桌子上:“打球去啊。”
“打什麽球?”路北川突然把手伸過來挑起我下巴,對他們說,“沒看見這小祖宗什麽臉色嗎?我哪有什麽心思打球?你問問他打不打吧,他下去我就下去。”
我把頭瞥開,繼續寫語文作業。
“上午就這樣蔫蔫的了,怎麽了這是?”張佳萊問。
胖子:“是不是作業寫太多心裏難受了?路北川你能不能對人家秦歌放鬆一點,他是班裏老小,大腦還沒發育全呢,一天天狠勁兒地逼著人家學習,太殘忍了你。”
我:“我不是班裏老小,趙小圓才是班裏老小。”
心裏其實很想反駁那句大腦沒發育完全,然而我成績是班裏倒數,這事實在無力反駁。
“你們倆是一年的,班裏已經默認你們並排老小了。”胖子一臉複雜,“學習太累了下去打兩把球開心一下就好了,也不能老這麽學,秦歌,下去吧,你不走路北川也不走,我還和一班約了球呢,路北川不去我們班很難贏的,那就要丟麵子了。”
路北川手搭著我肩膀,湊過來:“下去打幾把球?放鬆放鬆心情?”
我蔫了一天了,這會兒心情其實恢複了挺多了,就點頭起身往外走。
其實還有兩個更重要的原因,一是我身無分文,路北川怕我偷偷去網吧,每次我一拿到夥食費就把我的錢都給收走了幫我管著,體育課下課就放學了,我得和路北川一起去食堂才有飯吃,二是在別人麵前,我總得給路北川留麵子。
到了籃球場,體育老師讓我們集合,說了下期末測驗的事就讓我們解散去領運動器具了。
解散之後,我往籃球場邊的台階走,卻被路北川抓住推著我往體育室去。
“你往哪兒走?陪我去發東西啊。”
路北川是班上的體育委員,上體育課的時候要負責發運動器材,以前每一次我都會幫著他一起發。
“我不去。”我現在不是很想和他待一塊。
“你要讓我一個人去發嗎?幫幫我,歌兒,好不?”他輕輕地晃我肩膀。
我:“我不,你可以找胖子和張佳萊。”
“他們兩個早就跑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嗎?”
我回頭看路北川,他眼神像一隻憂傷而迷茫無措的大狗。
其實他根本都不知道我一天到晚在發什麽神經,打我也沒用,哄我也沒用。
我喜歡一個人為什麽要讓他迷茫而憂傷呢?
突然心疼了起來。
“行,哥,那我心疼你一下吧。”我努力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