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使不得,小的若想吃,自己再弄一條烤了來吃便可,不用麻煩您。”向東連連拒絕。

“怎麽,本世子還得命令你,你才會按吩咐行事?叫你吃了就吃了,這麽多廢話,一路上你趕馬車不用消耗體力?若是暈在路上,我和雲兒毫不猶豫棄你而去。”蕭遮年嫌棄道,將肉塞給他。

“多謝世子。”向東抱著魚肉愣在原地。

他許久未見過世子,自從上次在西域一別,他們隻有偶爾才會碰上一兩次,但很快就要領命回西域之地。

他感到世子的變化天翻地覆,從前很少會考慮手下人的細節。

簡直變了一個人一般,有溫情了,人情味更濃了。

望著他與左雲姑娘笑得很開心,向東咬了一口香噴噴的魚肉。

向南說得不錯,世子已經深深陷進去了。

若失去了左雲,世子不知會變成如何。

“原來向字營的人都是你收留的?可是你們看上去年紀差不多。”

“嗯,以前打仗路過某些地方,看他們可憐,又能練武,就收留下他們了,懶得取名,就幹脆取得簡單一點。”

他們吃飽很快就上路了。

馬車顛簸,任由外麵的風景再好看,人搖搖晃晃久了也會暈乎乎的。

左雲眼皮終於堅持不住,倒在旁邊蕭遮年的懷中。

“雲兒,雲兒?”

“幹嘛……”

“你為何怕湖?”

“娘親掉入湖中了。”說完,左雲再也沒能忍住困意,呼呼大睡了。

蕭遮年輕輕吻了吻她的手背,給她揉著關節。

“向東,馬車開慢一些。”

慢些,再慢些,最好讓日子要永遠停留在這段去往西域之地的旅程中。

中間馬車路過喧鬧的街市,左雲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蕭遮年手中拿了兩串冰糖葫蘆,還有一些吃的。

她眼睛還沒睜開,嘴巴已經先吃上了。

“你日後不會再有事情隱瞞我,對嗎?”左雲吃著吃著突然聽到馬車之外有夫妻吵架,她擔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當然不會。”蕭遮年按下心中想坦誠一切的欲望,親了親她的眼角。

“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是會說話一般,開心難過,都是那麽明亮,看到你,我就像看到希望。”

蕭遮年沒有全部告訴她,他要打仗這件事。

他麵上一路上都是輕鬆愉悅的,讓人完全看不出來緊張的影子。

看不出來他即將統領千軍萬馬,要在剩下的兩個月內攻下西域。

隻有蕭遮年心中清楚,西域對他來說是如何的存在。

“你為何調查西域?半年前?”

左雲不經意問道。

她心中也有一些猜測,早就聽說王爺在西域之戰之中殞命,可誰都知將軍威猛無比,即使心有餘而力不足,也還有猛虎將士們幫他扛著。

“當年我爹,收到情報,對方會夜襲我軍,並且附有具體的路線,我們緊急製定計劃如何製止,西域之地易守難攻,地勢險要,我們一致認為隻有先占據合理的山點,才能先發製人。”

“可誰想到,我們提前一天帶著一支小隊分布埋伏他們,卻被敵軍埋伏了,我爹為了保護我,用肉體擋住了本該射中我的那一箭……”

左雲抱住他,又親了親他的臉蛋。

她不知道這麽做的理由,隻是單純想這麽做,會讓他安穩一些。

“你做得很好,小將軍,若我能早些遇到你,是不是你會沒這麽孤獨。”左雲小聲地問。

“若是我們能早些遇見,我會更早愛上你,會幫你擋下所有不公。”蕭遮年撐起她的臉,小心地親了親她的唇。

酸酸的,甜甜的,仍然殘留著冰糖葫蘆的味道。

馬車的氛圍忽然點著了火一般,熱乎乎的。

兩人在一瞬間尷尬在那,立刻轉過身去,若無其事地,一個看天一個看地。

“馬車坐得我渾身酸痛,我們挑個客棧停下吧。”左雲嘟囔道。

“好。”蕭遮年事先沒有這個計劃,但她說了,他就會滿足。

洛陽的文人雅士滿大街都是,隨處都能聽見舞文弄墨的酸文臭詩。

隻是沒想到,那些公子們一臉正派的,在客棧的居住頻率會如此之高。

“似乎這裏的人……呃,更加不介意男女之情。”客棧門口隨處可見的男男女女。

“怪不得,皇叔總說洛陽的生計是最不怕的。”蕭遮年打趣道。

洛陽的人非富即貴,是許多祖上有點積蓄,搬遷到這裏來的,不想在京城勾心鬥角,便來到這裏半隱。

左雲望著滿大街的男男女女,心頭升起不祥的預感。

果然,客棧店家一句,“今日隻剩最後一間房了,她天都要崩塌了。”

“怎麽會!這店這麽大,或者你們有馬肆這種嗎,勉勉強強也是可以睡一個人進去的。”

蕭遮年臉越來越黑,“你如此嫌棄我?”

客棧店家來回看了看兩人的互動,心中了然,“公子,做了不該做的事惹夫人生氣了吧!”

“她不是我夫君!”

“莫要說氣話!”蕭遮年捏了捏她的臉頰,“雖然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兒,但我倆可是成過親拜過天地父母的,可不能隨意反悔。”

向東這時回來,站在兩人後麵,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公子,夫人,馬已經安置好了。”

有誰,有誰考慮過他向東的感受。

今晚隻有一間房,難道痛苦的隻有左雲小姐?公子還能撒潑打滾地與左雲小姐賴上一夜。

而他向東又該何去何從呢?

“你看看,下人多懂事!”店家感慨道,“公子,你就低頭和夫人認個錯,聽夫人的話才能發大財啊!”

“你說得對!”蕭遮年聽得極為順耳,從身上掏出兩塊碎銀給他,“多給你的,今天這間房,我們訂了,多準備一個地方給他睡,省得今晚著涼了。”

店家看見碎銀,立馬嘴巴笑裂開了。

“好嘞!”

左雲憋紅了臉,定定地看兩主仆一唱一和的,唱的一出好戲。

晚上,等左雲沐浴出來,便見到小二端上來一桌的菜。

“如此豐盛?如何吃得完?老太太知道了又該生氣了,鋪張浪費。”

“祖母看不見的地方鋪張浪費多了去了,今日點的菜,同楊氏黃氏這兩人吞下的銀子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蕭遮年拿起梳子給她梳頭發,“你先晾幹頭發,否則日後容易頭痛,我可不會按摩哦。”

“我也沒說日後同你一起過……”左雲看了看屋頂。

“如果你遇到比我更好的,你就大膽離開我。”

兩人默契地沒再說話,但他們之間似乎某種關係正在悄悄發生改變。

左雲心滿意足地吃著酸菜炒肉,“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

這一桌子菜都是煙地菜,“我偷偷讓向南調查你的。”

“向南?好久沒有見到他了。”左雲吃得兩個腮幫子鼓鼓的。

“他受了重傷,在家養傷。”蕭遮年給她擦著嘴巴。

吃飽了飯,左雲想直接躺下休息,但蕭遮年卻硬要拉著她出去散步消食。

洛陽的夜景繁華無比,與京城完全不同的風味。

京城貴氣,洛陽更加文氣,一路上都是以詩會友或是點燈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