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有白兔燈!”左雲驚奇地上前。

洛陽最繁華的大街在晚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男男女女臉上洋溢著笑意,與京城的流民形成強烈的衝擊對比。

店家仔細介紹白兔燈上麵的詩詞,左雲一轉頭,發覺蕭遮年同一個侍衛穿著的男子竊竊私語。

很快侍衛男子消失在街中,蕭遮年扭頭看向她,麵帶笑意。

“喜歡?買下來吧。”

“方才侍衛說了什麽?”

“京城的一些瑣事,無礙。”蕭遮年挽起她的手,“來兩盞白兔燈,不,要一隻黑色兔子。”

這樣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一對。

“好嘞!”店家手腳麻利,“兩位如此恩愛,肯定能和和美美相互陪伴,攜手白頭!”

“真會說話!”蕭遮年賞了銀子。

走遠好幾步,左雲忽而停頓下腳步,努了努嘴。

“怎麽了?”蕭遮年早就熟悉她臉上所有的表情,因為這些神情在她夢中千轉百繞地出現,他不可能忘記。

“銀子可不是這麽用的。”左雲小小聲說道,眼睛看了看半空中百姓放的孔明燈。

“還沒嫁給我,這麽快就開始想幫我管家了?”蕭遮年揶揄道。

“才不是!”她音量提高,大步向前走了兩步,“銀子本就難賺,我隻是不想看到你揮霍銀兩罷了!”

前麵街頭有一輛馬車行來,馬車前麵的車夫明顯慌了神。

“馬受了驚!閃開!閃開!”車夫大聲叫喊著。

左雲臉頰紅紅的,同蕭遮年聊兩句腦袋暈乎乎的,根本沒聽到車夫在嘈雜人群中的呐喊。

“雲兒!”蕭遮年大叫一聲,一個箭步用腳踹開身邊的攤販,借著力度越到左雲身邊。

攤販倒下,左雲嚇得縮到一邊。

但身後受驚的馬不知會如何衝過來,蕭遮年連忙推開她,站在她原先的位置。

“蕭遮年!”

馬車衝過蕭遮年身邊的時候,左雲才徹底反應過來。

蕭遮年身子瘦削,臉色慘白,笑著看她,弱弱朝她伸出了手,“雲兒,我沒事,隻是有些擦破皮。”

左雲怔在原地,眼淚嘩啦啦地掉,“你……”

“別怕,別怕。”蕭遮年一拐一拐地朝她走去。

“我們回去。”

“蕭遮年。”左雲猛地抱住他,“你是康定王世子,根本不值得為我涉險,無論誰來在我們倆生命之間做選擇,都毫不猶豫是你的性命更珍貴。”

她的聲音哽咽,每個字都如此溫柔。

蕭遮年閉上眼,忍著巨大的疼痛,以同樣的溫柔抱住她:“不是這樣的,即使世上的人都這麽認為,但在我眼中,沒了你,我的魂魄也沒了意義。”

左雲沒上過學堂,但看過很多書,她想,這是她看的所有詩詞文墨中,最浪漫的一句。

沒了你,我的魂魄也沒了意義。

客棧,向東跪在房間門口。

“主子!是曉得失察!”

“此事純屬意外,與你無關。”蕭遮年冷冷地說道。

榻上的人已經睡著了,蕭遮年捂著腰間的傷口,強行走了好幾步。

“主子——”

“誰幹的。”他壓低聲音,卻透露出內心的洶湧。

差點就害雲兒受傷了!

“三皇子,他從聖上那邊得知了您的路線。”

“蕭厲?他?”蕭遮年按住心中的火。

“三皇子?”左雲在後麵冷不丁出聲。

“雲兒?”蕭遮年驚訝道,“你,你不是睡了嗎?”

“我不裝睡,怎麽逮到你們之間的詭計?蕭遮年,不是說好什麽事情都不再瞞我了嗎?”左雲明顯有些生氣。

“你的腰部,是不是今晚我不裝睡,你就任由傷口紅腫流膿?”

向東默默退下。

他不敢多看世子爺被訓的樣子,畢竟是丟臉的事。

不過他內心同樣氣憤,蕭厲與主子乃血脈兄弟,這都能下得去手?

左雲板著臉給蕭遮年包紮完腰間的傷口,終於歎了一口氣道:

“三皇子,我知道他。”

“嗯?你們按理不會見到。”

“也是一次偶然,我撞見他在修繕的行宮中,那行宮你看過嗎?”

“仍未,皇上沒派我去,我不會輕舉妄動的,這不屬於我分內的事,若是多做,反而會引起聖上懷疑。”蕭遮年半**身子,緊實有力的背部顯露無遺。

左雲看得有點臉紅,忙得別看臉。

“建造的流民全是精壯!但城裏卻少了一大批老弱病殘的流民,這說明什麽?”

蕭遮年皺著眉,他有想過,錦溪街的那把火肯定是有人蓄意為之,聯係到左雲這麽一提。

“有人在清理流民!而大費周折清理流民的人,極有可能是三皇子,因他答應了聖上會想辦法減少流民的出現,並且讓他們都能吃飽喝足,就是幫忙建造行宮。”

“對!”左雲心底十分不安,“而且三皇子這麽做,肯定有別的原因,建造行宮,要花一大筆銀子,可這些本該發放給建造行宮流民的銀子,卻不翼而飛了,許多青壯流民死得莫名其妙,但他們死狀看上去都十分饑餓。”

這筆銀子會去哪裏?

“你很細心。”蕭遮年驚道,“若不是你說,我根本無暇顧及這些。”

“不怪你,你主要負責完成皇上口諭,城中事務已經夠讓人頭疼。”左雲抱著他,不帶任何別的意圖。

隻是想想單純地安慰這個男子。

“你這般,我會很心動的。”蕭遮年啞笑道。

左雲臉上一熱,迅速離開他,“你上半身沒穿,我都沒說話,惡人先告狀了屬於是。”

蕭遮年撩撩她的頭發,“在你麵前,我確實是惡人。”

“隻是,為何你一開始沒有告訴我?”

“那夜我本來想立即告知與你,可是宮中卻傳出你與上官婉的婚事,我隻好作罷。”

“夜裏不方便找,白日可以寫信告知我,我們在府上碰麵的機會明明還有很多,可你總是避著我。”蕭遮年挑下床簾,徑直來到茶桌,給她端了一杯茶。

“我。”左雲一口溫茶入肚,壓製住心中的慌亂,“對方可是三皇子,我不敢亂說。”

“擔心我把你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