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澤摩挲著蘇垚的手指, 看向她的眼睛, “我不記得我是怎麽和你求的婚了,所以我再求一次, 蘇垚, 謝謝你嫁給我。”

戒指是定製的,她喜歡粉色,所以領證那天他讓人在拍賣會上拍了一顆粉色鑽石,戒指做好到他手裏, 是他出差的那幾天,本以為這枚戒指再沒有機會送出。他該感謝這次車禍的, 讓他可以借“失憶”推翻過往重新來過。

蘇垚看著戒指, 很漂亮,是她會喜歡的, 隻要他想,他可以揣摩到任何人的心思。

她也看向他, “周承澤, 你失憶所以不記得, 我們是結婚了,但現在在分居當中, 我們說好下周一去辦理離婚手續。我問過醫生了, 你下周一可以出去兩個小時, 辦理離婚時間也夠。這枚戒指, 我就不收了。”

蘇垚褪下戒指,放到桌子上。

周承澤總算體會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麽感覺,既然是失憶, 他可以說他想說的, 做他想做的, 她同樣也可以,反正他不記得,她說什麽是什麽。

他心思轉動, “你騙我,我根本不可能會同意和你離婚。”

“為什麽不會,我們當初結婚就是為了應付父母的權宜之計,婚後我們發現彼此性格不合,所以就協商離婚,你完全同意,而且答應得很痛快。”蘇垚編起謊話來都不眨眼。

周承澤腿瞬間不疼了,也不冒虛汗了, “我們一起工作了六年,性格怎麽可能會不合。而且,我喜歡你,好不容易才娶進門,怎麽會想要和你離婚,又怎麽會答應得痛快。

蘇垚自動忽略掉他後麵的話,隻回答他前麵的問題, “工作是工作,婚姻是婚姻,工作上合拍,婚姻上不一定合拍。”他幾次三番說喜歡,事實上就是她隻能感覺到他的忽冷忽熱。

玩失憶的周總把自己給玩脫了,他的表白她不應,她說的周一離婚的事情他又不能反駁說她說謊,誰讓他失憶了。

“我錯了。”周承澤主動承認錯誤。

蘇垚似笑非笑, “你錯哪兒了?”

周承澤態度良好, “我不應該裝失憶騙你。”

蘇垚拍開他的手,起身坐到沙發上, “你不是裝得挺好,怎麽不裝了?”

“我怕我再裝下去,下周一你就真押著我去民政局把婚給離了。”周承澤靠到床頭,衣服穿到一半,還剩扣子沒係上,露出八塊腹肌,他一點都不介意被誰看到,有意無意間的動作反而讓衣服敞得更開了些, “我能知道我是在哪兒露的馬腳嗎?”他演技雖然沒有多好,但也沒想到能這麽快被她拆穿。

“自己去想。”蘇垚懶得理他,她本來就不太相信他會失憶這件事情,剛剛他又說了一句, “遵命,太太”,他以前根本不會說這種話,她其實也沒有太確定他到底是失還是沒失,反正詐一詐也不廢什麽功夫,她就詐了詐,沒想到能詐成功。

“做的什麽?”周承澤看向桌子上放著的保溫壺,現在明智之舉是盡快轉移話題。

蘇垚沒接他的話,衝門外喊小六,小六應聲進門, “咋了,蘇蘇姐。”

蘇垚把桌子上的保溫壺往他那邊推。

“給我的?!”小六眉毛都快飛起來, “你做的嗎,蘇蘇姐?”一向以機靈自稱的小六沒有看到他老大越來越沉的臉色,他拿起保溫壺打開來看, “哇,蘇蘇姐,你這得熬了好久吧,好香啊。”

周承澤咳嗽了兩聲,用眼神示意小六怎麽把保溫壺打開的怎麽給蓋上去,那是你蘇蘇姐給你老大熬的。小六完全被湯的味道迷住了,聽不見他老大的咳嗽聲,碗勺一秒鍾到位,周承澤咳嗽聲又重了些。

“老大,您嗓子不舒服麽,還是腿疼,要不要我去叫醫生?”小六一口喝下去半碗, “好鮮啊,比我媽熬得都鮮。”

蘇垚說, “全是你的。”

“那我出去拿出去喝了,不打擾你和老大說話。”小六終於看到他老大的臉色不是很好,還以為是嫌他當電燈泡,他抱起保溫壺準備往外走,結果迎麵飛來一塊蘋果,小六徒手抓個正著,又扔到嘴裏, “老大,咱不帶武力攻擊的。”

周承澤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保溫壺留下,人走。”

“老大您想喝早說嘛,我又不是不分給你。”小六又倒了一碗,剩了個壺底兒留給了周承澤,迅速閃人,把又飛過來的抱枕給擋在了門內。

周承澤臉比燒糊了的鍋底還要黑,蘇垚沒忍住,輕笑出了聲,周承澤看著她嘴角的梨渦,原本不快的心情迅速消散,他已經好久沒有見她笑得這樣開心了。小六那條命就再留幾天吧,看在他讓他蘇蘇姐高興的份上。

周承澤放輕聲音, “燉的什麽湯?”

可他放得再輕,沙發上的人聽到他的話笑容立刻收起, “豬心豬肺湯,你要喝嗎?”

這是在說他狼心狗肺或者是缺心缺肺,反正不會是什麽好話,本來靠苦肉計攢回來的一點兒分數又全讓他給作沒了。

周承澤笑, “隻要是太太做的,什麽湯我都喝,我老惹我太太不開心,大概心肺多少有些欠缺,以形補形,我是該補補。”

蘇垚一時無語,他現在完全是用化骨綿掌在化她,這個世界上哪有人承認自己缺心眼承認得這麽痛快的。

“能幫我倒一碗嗎,我實在是動不了。”周承澤賣可憐, “看在我這個缺心少肺的人承認錯誤還算積極的份上。”

蘇垚使勁壓了壓嘴角,才把馬上就要泄出來的笑給壓了回去,起身把保溫壺裏還剩的湯倒了出來,勉勉強強湊出了一碗。

“想笑就笑,生氣不能憋著,開心也不能憋著,都要發泄出來才對身體有好處。”周承澤沒有接碗,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湯, “小六雖然腦子有點毛病,但味覺沒出問題,確實很鮮。”

“自己端著喝,你手又沒壞。”蘇垚不耐煩伺候大爺。

周承澤又喝了一口, “我手是沒壞,但是肩膀受到了撞擊,胳膊不能長時間抬,我很快喝完,不會辛苦你太久。”

他表現得好像真的不好意思麻煩她,一口接一口喝個不停,結果喝得太快,湯沿著他的下頜,流到了他的露在外麵的胸腔上。蘇垚看看湯一路流過的痕跡,又看向他,周承澤也在看她, “幫我拿兩張紙巾?”

蘇垚抽了幾張紙巾遞給他, “你又不是小朋友,喝個湯還能往外漏。”

“能不能幫我擦一下?”周承澤試探。

蘇垚直接把紙放到他身上, “自己不能擦就那樣髒著吧,誰讓你衣服不穿好,跟個暴露狂一樣。”

周承澤今天已經惹了人好幾次,他怕再惹會把人給惹毛,所以還是適可而止的好,不過他的胳膊肘折疊起來擦身上確實比較困難,他試了一下,決定放棄, “就這樣吧,反正待會兒也就幹了。”

蘇垚放下碗,往外走了兩步,又原路返回,胡亂地擦了擦他的嘴,又擦了擦他的下巴,最後沿著脖子停在胸口,用力抹了兩下。

周承澤垂眼看著她的動作, “下麵還有。”

蘇垚手沒有往下,還停留在原地。

周承澤繼續道, “不是有一句話叫好人做到底。”

“還有一句話叫做自力更生。”蘇垚嘴上雖不饒人,但是該擦的地方都給他擦了。

周承澤看著她耳朵後的嫣紅,眉眼染笑, “等我好了,肯定會自力更生。”

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了, “老周,你現在怎麽樣?”

江浩話說到一半,在原地站定,後麵跟著的徐銳元差點撞到他後麵,徐銳元怒, “你怎麽還帶急刹車的。”眼睛的餘光看到那邊一躺一站的兩人,躺著的人,衣服大開,站著的人,手剛剛從躺著的人腹部拿開,徐銳元當下由怒轉笑, “呦,我們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耽誤老周正事兒了。”

周承澤眼裏寒氣如刀, “進屋敲門,應該是幼兒園老師就會教的吧。”

江浩跟著徐銳元一塊兒樂, “下次敲,下次就記得了。”

隻有羅鎮心情沒有那麽暢快,他本來就對周承澤娶蘇垚這件事不滿,當初打牌的時候,他明明說過讓周承澤牽一線,讓蘇垚進羅家的門,結果他自己轉眼把人娶回家了,這在羅鎮眼裏跟撬牆角的性質沒差。剛剛又看到周承澤半敞著衣服笑得一臉**,蘇秘書滿臉粉色又羞又惱,這肯定是耍流氓了,都瘸了半條腿,躺在病**了還不老實。

“老周,你可得悠著點,小心人到中年禿了頭。”羅鎮懟人。

周承澤冷笑, “放心,就算禿,你比我的概率大,畢竟你們家的基因擺在那兒。”

羅鎮被他這一箭給捅地吐了一口老血,這是羅鎮心中不能提及的痛,他爺禿頭,他爸禿頭,到了他這兒,他要不是有逆天改命的本領,多半也會禿。

羅鎮要跳腳,徐銳元按住炸毛的獅子, “你沒事兒招惹他幹嘛,別說他半殘,就是他現在全殘,你也夠嗆能弄過他啊。”

徐銳元當即覺得有一道冷光穿透他的麵門,來自他一直覺得溫溫婉婉的蘇秘書,他拍自己的嘴, “我說錯話了,掌嘴。”咒人家男人全殘,人沒吐他吐一口唾沫就是好的。

江浩笑得更大聲。

周承澤皺眉, “你們是很閑嗎,趕緊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他身邊的人為什麽都這麽沒眼色,小六是,他這群狐朋狗友也是,他哄個老婆容易嗎,每次都在最關鍵的時候打斷他。

羅鎮不滿, “還不是芮婷不放心你,非要要過來看看,擱我你以為我樂意來。”

周承澤這才發現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朱芮婷,他原本以為是江浩的女朋友。周承澤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這個羅鎮絕對是個攪屎棍,來攪合他和蘇垚搖搖欲墜的婚姻的。

蘇垚早就看到朱芮婷了,一身淺綠色的長裙,娉娉婷婷地站在那裏,宛若一朵水仙花,她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

兩個女人隔空對望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