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腳步微微頓住了。

她眯眸轉身,“太後娘娘,你好像不太老實的樣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太後冷笑,“你問的我全都答了,這個問題,你可沒問我。”

蕭墨寒麵色冷凝,“說。”

太後深深的吸了口氣,“你們必須放我走。”

夏清淺看了蕭墨寒一眼,見他沉默不語,她遲疑了一會兒,點頭道:“可以。”

“我要怎麽相信你?”

“你現在除了相信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因為他們走了,太後娘娘就隻能永遠留在這個地方了。

所以才這麽迫不及待的叫住他們,不是嗎?

太後又沉默了好半晌,才開口道:“夏清淺也是神域之人。雖然她如今是個廢人,但是隻要找到合適的神域秘術,她的靈力是可以恢複的。”

夏清淺微微一震。

她一直以為,她將永遠是一個廢人了。

五年前為了生下念念,她除了靈力盡失,往後也不能再習任何術法。

雖然不後悔當初的決定,可是每一次需要用到靈力的時候,她都會有強烈的失落感。

可是現在竟然告訴她,她還可以恢複?

而且……她還是所謂的神域之人?

蕭墨寒看著她僵硬的臉龐,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心疼。

他了解她,自然知道太後這番話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麽。

他手中忽然用力,就像她剛才安慰他的時候一樣,握住了她。

夏清淺眼睫顫了顫,勉強衝他擠出一絲笑容,然後直勾勾的看向太後,“你怎麽知道?”

“卦象告訴我的。”

太後扯了下嘴角,“不信的話,你自己也可以試試——同為神域之人,你應該也有這種能力,預測到一些關於神域的事情。”

夏清淺不是不信,隻是她覺得很迷惘。

她是穿越來的。

那麽這個所謂的神域之人,到底是指她這具身體的原主,還是她這具靈魂?

看來回去之後,真的可以試試卜卦。

夏清淺平複了一下呼吸,對身旁的男人道:“我們走吧。”

蕭墨寒嗯了一聲。

太後臉色一變,急聲道:“你不是答應我放過我?你又騙我?”

“沒有啊。”

女人背對著她,聲音顯得有些縹緲,“我是可以放你走,可沒說不會再抓你。以你現在靈力被禁錮的樣子,即便我放開你,你也照樣還會落到我們手裏——所以我就不浪費這個時間了。”

這般輕描淡寫,好像還很為她考慮的樣子!

太後氣得差點沒昏過去,破口大罵,“夏清淺,你不得好死!”

“放心,我一定不會死在你前麵的。”

夏清淺淡淡的道:“你就在這裏好好待著,享受你的餘生吧,太後娘娘。”

說罷,便再不去管身後的咒罵聲。

…………

回到鳳棲宮,兩人許久沒說話。

剛才從太後那裏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他們都需要時間消化。

最後還是男人先站起來,走到她麵前,“淺淺,既然你的靈力可以恢複,我一定會幫你的。”

夏清淺神色複雜的抬頭,“怎麽幫?找神域秘術嗎?”她遲疑著道,“可如果她隻是為了讓我們幫她開啟神域之門,故意騙我們的呢?”

“淺淺……”

“蕭墨寒,我沒事。”她籲了口氣,表情輕鬆了許多,“反正我已經失去靈力五年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我可以先試試她說的卜卦,如果成了再去想別的。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派人去找你的母親——昆侖山和護國寺,雖然未必能找到,但是都可以試試。”

“……嗯。”

男人點了點頭,隻是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夏清淺知道,一時間要他接受這麽大的變故,肯定很難。

不過……他好像又不隻是因為這個。

她皺眉道:“你是不是還有別的顧慮?”

蕭墨寒頓了頓,薄唇緊抿,“雖然她惡毒又瘋狂,可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呢?”

夏清淺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

他在擔心,太後對紅玉的指責都是真的——若是如此,那麽紅玉或許也不是什麽好人。

他已經有過一個惡毒的母後了,如果再來一個,實在有些難以接受。

她歎息道:“可不管她是什麽樣的人,你都很想見她,不是嗎?”

是吧。

他確實很想見見自己的生母,尤其是在看了那封信,得知那個從未謀麵的女人有多痛苦以後。

可是,他怕對方若是惡毒,會像太後一樣對付他的淺淺。

“淺淺。”他認真的看著她,“我會保護你的。”

“……”

夏清淺又是好笑又是感動,“我知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我覺得太後說得雖然未必是假話,不過,站在每個人的角度看到的事情都是不一樣的——比如我,即便聽了剛才那番話,我也更願意相信,先帝和紅玉是真愛。”

男人眸色微動,“當真?”

夏清淺煞有介事的點頭,“那當然。先帝隻是個尋常的帝王,就像我最初遇到你的時候一樣,後宮有著無數女人,太後怎麽能用先來後到來評價對錯?如果按照她的說法,那據我所知,在她之前也有皇後和其他妃子,她自己也是搶了別人的男人嗎?”

在這個時代,帝王本就是不屬於任何人的。

並非她認可這種事,隻是時代的特殊性,讓這種事成了理所當然。

所以五年前,蕭墨寒才會想到廢黜後宮。

就是因為,他們真的愛彼此。

她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又道:“聽宮裏的老人說,先帝極為寵愛皇貴妃——既然如此,他怎麽會在臨終之前幫著陳青禾設計她?”

可見,先帝這份寵愛並不是對皇貴妃本人。

而是因為常常往她的宮裏跑,所以造成了旁人有這樣的錯覺。

夏清淺捧著男人的臉,認真的道:“所以你父皇應該很愛你母親,即便她消失以後,他也還是日日要去皇貴妃那裏探望你,甚至立你為太子。臨終之前,他也不忘為你的母親報仇,為你解決後顧之憂——如果他不愛你的母親,他根本不會被皇貴妃威脅。”

頓了頓,又眨眼道:“你母親一定也是個善良的人,否則你父皇怎麽會這麽愛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