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淺!”
男人冷喝。
她卻仿佛沒有聽到,冷淡而強勢的目光看著元修。
元修萬般糾結,“娘娘,您別為難屬下。”
“這些話,你怎麽不跟你的皇上說?”
“……”
元修更糾結了,“皇上……”
男人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冷冷盯著那個女人,“對付一個弱質女流,你竟連這種卑劣的手段都用上了,真是讓朕刮目相看。你讓他們做這些的時候就該知道,這是他們應得的。”
弱質女流?
毓秀偷偷藏他一年多的時候,這男人怎麽不說她是弱質女流?
光這一條,就已經足以讓她把這個女人千刀萬剮。
夏清淺嘲諷的笑了出來,“皇上若是真要處置,那罪有應得的可不隻是他們。”
始作俑者是她。
剩下的侍衛,隻是聽命辦事。
如果連她都不罰,那罰幾個侍衛又算什麽?
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層意思,也知道皇上不會對娘娘如何所以才站在她的身後。
就連毓秀也清楚這一點,她驚恐的思緒甚至被他們吸引過去,遠遠的帶著恨意看著他們,“皇上。”她死死抓著男人的袖子,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如果你沒來,我是不是又……”
後麵的話,她都沒有說。
可一個簡單的“又”字,卻讓男人的臉色又冷了好幾個度,“元修,還不動手!”
元修雖然難以抉擇,但是他要保護的隻有帝後而已。
所以對於其他人,他隻能選擇犧牲掉,於是立刻就其他的侍衛將人給抓起來。
夏清淺看著他們的動作,倒是也沒動手,隻是給了眾人一個安撫的眼神。
於是,想要後退的侍衛們,紛紛又停下。
蕭墨寒將毓秀抱回內殿,安撫她許久,才讓她崩潰的精神逐漸平息下來。
可她還是定定的看著他,“如果連這皇宮都不能給我安全,我寧可回到那個破舊的小鄉村。或許你和娘娘都看不上那裏,可住在那裏,卻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男人嗓音透著沙啞,“對不起毓秀,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不會嗎?”她直直的看著他,“你處置的隻是那些侍衛而已,可誰都知道,侍衛可以有無數個,這些沒了不代表以後不會再有其他的……景弦,你很清楚那個罪魁禍首是誰。”
“毓秀。”
“你是覺得我沒有被怎麽樣,所以才不願對她下狠手,還是……你根本不忍心對她下手?”
或許,是後者吧?
她剛才就不由的想,就算她真的被那臭乞丐玷汙了,他當真就會對夏清淺怎麽樣嗎?
不會吧。
難不成他還能把夏清淺扔到那臭乞丐麵前,也讓對方玷汙一次麽?
毓秀閉眼冷笑,說來說去,她就是沒有夏清淺重要,她在夏清淺麵前就是永遠弱勢!
男人看著她嘲弄的眉眼,蹙眉道:“我說過不會再讓她傷害你。”
“所以,你就是不願意處置她對嗎?”
她好不容易止住的哭泣再次響起,兩眼通紅,“你要怎麽保證,她不會再來害我?”
她的逼問,直擊他內心。
蕭墨寒呼吸微沉,連嗓音也沉下來,“那你想怎麽樣?”
“我想……”
她想要夏清淺將她受過的罪全部都受一遍,可他會答應嗎?
毓秀閉了閉眼,“我想你不要再那麽頻繁的去找她,不要再跟她那麽親密,好不好?”
…………
鳳央宮。
白炙進宮之前,就已經聽說了今日青鸞宮發生的事。
以及,夏清淺找他的目的。
蕭墨寒不在的時候,她自己也培養過一些殺手,倒不是為了對付誰,隻是偌大的宮門深似海,總要防著圖謀不軌之人,沒想到今日會派上用場。
她要劫獄。
白炙擰眉看著麵前隨意坐著的女人,她好像與前兩日見到的時候沒有什麽差別,可又仿佛有很大的差別,那股冷豔逼人的氣質淡褪幾分變成目空一切的淡漠。
他皺了皺眉,“你真的要這麽做嗎?”
“不然怎麽辦?”她淡淡的反問,“我帶去的人,總不能真讓他殺掉吧?”
“可是這樣,隻會讓你們的關係更惡化。”
夏清淺輕抬眼梢瞥了他一眼,“你以為事到如今,我還會在乎嗎?”
男人眉心蹙得更深,“今日之事——你明知道這樣隻會讓他生氣,隻會拉開你們之間的距離。若你真要對毓秀做什麽,又何必帶這麽多人光明正大的去,隻需隨便找個人將她從青鸞宮劫出去,然後丟到荒郊野外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他就算懷疑你也不能對你做什麽。”
“他現在也不能對我做什麽。”
“夏清淺,你是故意的吧?”
“……”
女人沉默著算是默認,她垂眸淺笑,“既然他自己無法抉擇,那就我來幫他抉擇。”
毓秀隻是今日的一顆棋子而已,她要的是那個男人的態度。
或者說,她其實知道他一定會選毓秀,所以既然他動搖徘徊又糾葛猶豫,那就由她來快刀斬亂麻清理這段關係。
那種偶爾才能分她一點的感情,她不稀罕。
或許實施的時候還曾抱有過那麽一絲絲幻想,幻想著他大概會有萬分之一的幾率不管毓秀,但是太渺茫的幾率本就容易被忽略,而到此時此刻,那丁點可憐的幻想早已煙消雲散。
何況,她說過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
那混蛋以為她隻是隨便說說麽?
“安排一下,今晚動手。”
“知道了。”
男人剛要告辭離開,房門忽然被人“砰”的一腳踹開。
穿著明黃龍袍的男人大步邁入,目光觸及殿中的白炙時,鳳眸倏地眯了一下,原本就冷駭的氣質驀然間更加沉戾,冰冷的視線鎖定在對方臉上。
夏清淺看了他一眼,話卻是對著白炙說的,“你先回去吧。”
男人微微蹙眉,她又補充道:“不用擔心。”
“好。”
白炙朝著男人點了點頭,便拾步離開。
蕭墨寒並沒有看他,目光短暫的交錯後便移開,冷冷的盯著夏清淺,“怎麽,迫不及待的找人訴苦,分享你的委屈?”
“我有什麽可委屈的?”她輕笑一聲,“壞事都是我做的,你見過殺人凶手還委屈麽?”
“夏清淺!”
蕭墨寒看著麵前這張冷淡疏離夾雜著嘲弄的臉,明明是她做了錯事——而且是光明正大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做錯事,她竟然還毫無愧疚的諷刺他!
她憑什麽?
猶記得從青鸞宮出來的時候,院落中隻剩下滿場被扣押的侍衛,這女人已不知所蹤。
原來,是來找人訴苦的!
分不清是因為她對毓秀動手的憤怒更多一點,還是因為她找白炙更讓人憤怒一點。
蕭墨寒的胸口仿佛憋著一口沉沉的鬱氣,揮之不去,“你是不是還覺得很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