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她的怒意和正氣凜然,夏清淺臉上始終是平靜和淡漠的,隻是眼底的嘲諷濃了幾分,“冤枉?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本值得我不遠萬裏,把你母親從南疆弄過來冤枉的?”

她若真的毫無底線,甚至可以直接殺了毓秀,這女人又能拿她怎麽樣?

現在給她們機會站在這裏,已經是她遵守生而為人的底線了。

夏清淺忽然揚手,刷的一聲撕掉了玉嫻嘴上的封條,“綁著她不讓她說話,不是怕她自證清白說出什麽不利於我的供詞,隻是覺得——她很煩,我懶得聽她廢話,你懂嗎?”

毓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這女人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這麽居高臨下。

她看不起她,也看不起她母親,好像她們對她而言都不過是跳梁小醜。

憑什麽?

“母親。”毓秀走到婦人麵前蹲下,期待的看著她,“您沒有做過,對不對?”

“沒有,我當然沒有!”玉嫻一改從前冷靜持重的模樣,整張臉都布滿了冷意,“夏清淺,你這個小賤人,搶了我女兒的聖女之位,還想搶她的男人,如今搶不過又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怎麽會有你這樣惡毒的女人?”

“……”

夏清淺也實在沒想到,怎麽會有這樣不要臉的人。

明明是她們母女搶了她的,竟然能倒打一耙到這個份上。

她輕笑一聲,“你不承認沒關係,反正我今天把你女兒找來,也不是為了讓你承認的。”

毓秀眼皮一跳,“你想幹什麽?”

如果說最初重逢的時候,她對夏清淺還有些許愧疚,那麽後來的種種,早已磨滅這種愧疚。

她們之間虛假的平靜,也早已被打破。

此時此刻,她連偽裝也不需要,直接回頭看向那個進門起就沒有出過聲的男人,屈辱的咬住了唇,“皇上,你現在應該相信我沒有騙你吧?”

她說夏清淺綁架了她母親的時,這男人竟還不信。

蕭墨寒對上她發紅的雙眼,眉頭微蹙,邁開長腿走過來,話卻是對著夏清淺說的,“你既然把人綁了,應該是有確鑿的證據?”

她當然有。

可是夏清淺看著他,忽然就不想拿出來。

她笑著反問,“我有,不過不想給你——你相信我沒有撒謊嗎?”

毓秀瞪大眼睛,“你還要不要臉,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

就憑這個男人偏愛她,她就想恃寵行凶?

“淺淺。”

男人眉頭皺得更緊,眼底隱約透著幾分不讚同。

他可以不看證據,可那是在她隻把他一個人找來的情況下。

既然特地把毓秀找來,又連證據都不讓人看,難道讓毓秀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生母慘死嗎?

“皇上這是何意?”耳畔卻忽然響起一聲嗤笑,是向風華發出。

他沒好氣的道:“難不成被外麵沒腦子的女人蠱惑了,真就覺得她是什麽了不起大人物,值得皇後千金之軀,自降身價去汙蔑她嗎?”

蕭墨寒本就不喜歡她身邊這些男人,這種時候出來挑撥離間,就更讓人難以忍受。

他臉色一冷,“朕在跟皇後說話。”

向風華正要開口,卻見夏清淺彎了下唇,“哦,看來是不信我呢。”

“我沒有。”男人臉色難看。

“沒有?那你若是信我,不如替我一劍殺了這個劊子手?”她幽幽的笑道,“這將近兩年的時間,我們受的所有苦難全部來自於她。你如今不是重新愛上我想跟我和好麽,那你也該恨她才對——畢竟,如果不是她,我們根本不會分離。”

“淺淺……”

“怎麽,舍不得?”女人冷笑,“因為她是毓秀的母親?”

“夏清淺!”

沒等男人開口,毓秀就驚怒交加的喝道:“就算麵前的不是我母親,隻是一個普通人,難道他想要一份證據就錯了嗎?你仗著他愛你這麽欺負他,不會覺得虧心嗎?”

虧心?

她們母女都不虧心,她有什麽好虧心的?

至於對錯……

夏清淺嘴角笑意不減,“不好意思,我的愛情裏,從來不講對錯。”

“我要的,是偏愛。”

在不違背正義和底線的前提下,僅僅要一點與旁人不同的偏愛,難道就錯了嗎?

毓秀微微一震。

偏愛這兩個字,被這個女人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好像本就該是理所當然的。

而她想喲的,從來都隻是公平。

這就是差距麽?

蕭墨寒眼底有短暫的失神,很快便斂眸,“所以你把毓秀找來,是為了讓我做出選擇?”

“那倒不是。”

夏清淺笑笑,“隻是想看看,她跟這件事的關係有多大。”

現在看來,毓秀的確是不知情,有些東西不是能裝出來的。

“你還懷疑我?”毓秀怒極反笑。

不,準確地說,是這個女人還想汙蔑她。

隻不過現在看來蕭墨寒的立場並沒有偏袒,所以打消了這個念頭吧?

夏清淺似笑非笑,“你又不是什麽幹幹淨淨的正人君子,還不準我合理懷疑一下嗎?”

毓秀臉都漲紅了,“你……”

不過夏清淺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徑直走到白炙麵前。

也就是此刻,毓秀才注意到,這男人的手中執著一把劍。

銳利鋒芒的長劍蹭一聲被拔出,金屬碰撞的聲音,也在她心尖上狠狠敲了一下。

“不要!”

毓秀瞳孔一縮,幾乎是立刻擋到了玉嫻麵前。

夏清淺右手提著劍,卻沒有朝她們走去,而是接過向風華手中的一本冊子,扔了過去。

“你不是要證據麽,自己看。”

毓秀以為她根本沒有證據,怎麽也沒想到,她不但有,而且會突然改變主意拿出來。

她的心底本能的湧起一陣慌亂,一時竟不敢彎腰去撿,隻能嘴硬的道:“你剛才不願給我,現在卻給了,我怎麽知道這證據是真是假?”

“嗬。”

一聲輕慢的笑意從女人唇間溢出,“你可能搞錯了——我不願給的是他,不是你。”

她想要的偏愛和信任,僅來自於那個男人而已。

他不給,那就算了。

至於毓秀……殺人母親之前給人看一眼證據,根本無關緊要,她也不在乎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