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寒和毓秀的臉色再次變了。

因為很明顯,她這話意有所指,而指向的對象分明是玉嫻!

毓秀再一次難以置信的看向她母親,怎麽也沒想到,母親會背著她做了這麽多事。

那次下毒,竟然也是母親?

玉嫻對上她驚愕的目光,卻沒有辯解。

因為她知道,夏清淺還是有證據,而她的女兒看到證據之後也不會再相信她。

“是我又怎麽樣?”

她冷笑道:“毓秀救了你們皇帝,也得到了作為他未婚妻的報酬,可你卻仗著身份將他搶回去,我看不下去,讓我手下的曉月給你兒子一點教訓,難道不應該嗎?”

說罷,她鄭重其事的看著毓秀,“秀兒,母親都是為了你,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拋下母親。”

毓秀隻覺眼前一黑,整個人都要昏過去。

她一直以為是夏清淺故意冤枉曉月,可如今,那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她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恥辱,尤其是在蕭墨寒看向她的時候,她幾乎不敢去看他。

那是他兒子。

她當時有多義正言辭,現在就有多無地自容。

“讓開。”

夏清淺冰涼的嗓音已經到達她的麵前,再一次響起。

毓秀臉上一絲血色也無,卻又不得不仰著頭,強自鎮定的看著她,“皇後娘娘,我知道我母親罪大惡極,但她畢竟是我母親,我……”

“知道她罪大惡極就給我滾開!”

夏清淺再也沒有耐心,冷冷喝了一聲。

蕭墨寒終於在這個時候走到她麵前,拉住她的手。

有那麽一瞬間,夏清淺以為他會勸她。

可是好半晌,屬於男人的嗓音都不曾響起。

她又站了許久,終於緩緩轉身,衝著他笑了一下,“蕭墨寒,你不是很想挽回我麽,至少要讓我看到你的誠意吧——她傷了你我的感情,又傷了我們的兒子,你不想親手殺了她嗎?”

男人瞳孔微縮。

毓秀瞪大眼睛,“夏清淺!”她一改剛才卑微祈求的模樣,瘋狂的尖叫道,“你是不是瘋了,讓他來做這種事,你到底想要證明什麽?”

證明?

其實也沒有,該證明的都已經證明過了。

這男人在得知一年前的真相以後,還想替玉嫻求情,她就已經什麽都不想再證明了。

“怎麽?”她笑看著他,“很為難麽?”

“……”

他目光極度複雜的注視著她,“淺淺,你知道我刺下這一劍,代表什麽嗎?”

那是毓秀的母親。

雖然這個女人罪大惡極,罪該萬死。

可他本來就欠毓秀的,如果由他親自動手,那就代表他欠毓秀的或許永遠也換不清了。

那麽他之前允諾過她的,說會跟毓秀“處理”好,可能也無法兌現了。

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即便如此,你還是想讓我這麽做嗎?”

夏清淺笑了笑,她知道,可是那又怎麽樣?

站在他的立場上,或許這是為難。

可是站在她的立場上,隻是讓自己的夫君手刃仇人,有什麽不對?

她恨這對母女,沒有讓他把毓秀一起殺了,已經很對得起他了。

“所以你不做,是嗎?”她臉上的笑容依舊溫溫淡淡的,隻是笑意不達眼底。

“我可以做。”

當這四個字落下,毓秀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她幾乎是爬到他麵前,死死抓著他,眼淚大滴大滴的砸落下來,“蕭墨寒,蕭墨寒!求求你別這樣,那是我母親,你不能這麽對她……”

男人眉頭緊蹙,卻依舊看著夏清淺。

然而夏清淺卻在此時看向毓秀,話卻仍是對著蕭墨寒說的,“我覺得你的困擾未必存在——看毓秀姑娘表現出的母親情深,如果你真的殺了她的母親,也不會存在你和她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了——她應該把你當成仇人才對,不殺你就不錯了,怎麽會繼續纏著你?”

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毓秀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覺得這女人真狠啊,也真是聰明絕頂,輕易就洞穿了人心最陰暗的部分。

或許蕭墨寒動手之後,她真的應該把他當成仇人。

可是捫心自問,她做得到嗎?

“秀兒……”玉嫻看著她失神的樣子,忽然有些心慌。

毓秀呆呆的看了她一眼。

可是下一秒,鮮血就模糊了她的雙眼。

男人手中的劍已經刺進玉嫻的身體,又飛快的拔出,整個過程絲毫沒有拖遝,飛濺的血液甚至有一滴落在她臉上,燙得她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就連夏清淺的臉色都變了變。

她看著他,對上的卻是男人噙著狠意的眸子,他薄唇輕掀,“淺淺,如你所願,我已經殺了我們共同的仇人,你是不是也該跟我回宮了?”

夏清淺動了動唇。

可是男人並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冰冷的嗓音擲地,“來人,尋回太子,送皇後回宮。”

隨後,大批暗衛湧入。

所有人都覺得,他這麽大動幹戈,必然是要親自帶著她走。

可是沒有。

男人隻是把癱軟在地的毓秀扶了起來,溫聲道:“如果你還願意,便早些回宮吧。”

比起剛才對夏清淺的態度,此刻他竟放低了聲音。

毓秀渾身都在抖,聞言怔怔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驟然揚手,眼看著就要落下一巴掌。

四周響起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

可是帝王沒有躲。

所有人都以為她這巴掌一定會落下,可她最終隻是狠狠捶在了帝王肩上,死死盯著他,艱難的發出聲音,“如果這個人是夏清淺的母親,你還會這麽做嗎?”

夏清淺低垂的眼簾抬了一下,但並沒有看他們。

“不會。”

直到這兩個字響起,她才緩緩抬起了眼。

從她這個角度,看不清男人的神情,隻能看到他冷峻剛毅的側臉。

她忍不住想,既然他這麽割舍不下毓秀,為什麽這種時候不撒個謊呢?

“你混蛋!”

毓秀終於再也忍不住情緒崩潰,“蕭墨寒,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可是說著,她卻猛地撲到了帝王身上,死死抱著他,嚎啕大哭。

明明是恨極,卻又仿佛愛極。

蕭墨寒沒有動,沒有抱她,卻也沒有推開她。

白炙忍不住皺眉,神色複雜的看向夏清淺。

可是女人又已經垂下眼簾,不知在想什麽,也不知有沒有看到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