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尉勉點頭,“但你要幫我,幫我瞞著她,等我把這件事情解決之後,我會親自向她解釋。”
沐彥忍痛點頭。
徹夜走過來,毫不知情的從尉勉手裏接過了她的包,說到,“走吧。”
“等一下。”尉勉叫住了她。
“怎麽了?”
“小夜,你個沐彥先走,我公司那邊有點事情要先去處理,等我處理完就過來找你好嗎?”
“你要回國?”
尉勉看徹夜一臉懷疑的表情,在她的肩膀上輕拍了一下,硬著頭皮解釋,“不是,就在英國。因為把來英國出差的行程提前了,所有有些項目變得有些緊湊,我得親自過去處理。”
徹夜聽尉勉這樣說,心裏內疚極了,低著嗓音就開始道歉,“對不起。”
“傻瓜,道什麽歉啊,我還怕你會怪我不能陪你呢。”
“那你要去多久。”
“這個要看情況,我會隨時聯係你,不用擔心我。你呢,就在這邊好好照顧卿顏,多和她待幾天,好好勸勸她。”
“那好吧”,徹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如果你過來不了一定要告訴我,我過去找你,行嗎?”
尉勉不語,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能說出以上這一串善意的謊言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很怕自己再多說一句就會露餡。
沐彥從尉勉手中接過徹夜的行李,以男人的方式對他說了一句“保重”,便帶著徹夜離開了機場。
本來徹夜是想要把尉勉送走後才走,但尉勉和沐彥都怕露餡,隻好胡亂找了個理由,將徹夜支走。
曆經好幾個小時的車程,徹夜終於在醫院病房裏見到了奄奄一息的卿顏,眼淚在那一瞬間再也忍不住,噴湧而出。
而尉勉在曆經十幾個小時的航程後,也終於回到了國內。盡管他在來之前依然抱著完全不相信的態度,但是當他看到母親冷千雲的身軀被白布掩蓋著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冷千雲今年才四十多歲,之前身體一直很健康,這讓尉勉要怎麽相信,她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因病去世?
後來冷千雲的主治醫生告訴尉勉,他這在知道,母親在很多年前就被確診患上了子宮癌,雖然在此期間她一直很積極的在接受治療,但情況卻並不樂觀,病情一直都在惡化。
可對於這麽大的一件事,尉勉竟然毫不知情。隻是當他從醫生那裏得知了母親病情確診的準確時間後,似乎一切都有了合理解釋。
當年,冷千雲被查出患上子宮癌的時候,正是尉勉的父親和哥哥去世之後沒多久。那個時候尉勉一直覺得父親和哥哥的車禍意外和冷千雲的無心之失有很大關係,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更不能接受每天在家裏見到冷千雲那張充滿“罪惡”的臉,於是從家裏搬了出來。
可讓尉勉更加心冷的是,對於他的故意冷淡,冷千雲這個做母親的,居然沒有任何表示,甚至好像還很希望他們的母子關係就這樣冰冰冷冷的也行。
直到現在,直到尉勉看到冷千雲那冰冷的身軀被白布蒙上的現在,他才終於明白,母親的一切疏遠,都隻是為了讓他減少一點對母親的依賴。或許她早就想到了會有這麽一天,所以才用這樣的方法,限製兒子對她的愛,為的隻是,讓兒子在她去世的時候,會少一點的牽掛,也少一點的難過。
其實這一次住進醫院的時候,冷千雲已經大概猜到自己將不久於人世,她真的很想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再見兒子一麵。手中的電話被她拿起了好多次又放下,最終還是沒能把那個最熟悉的號碼撥出去。
她很難想象,在見到尉勉之後,她要怎麽向他解釋眼前這一切,是該告訴尉勉她的自私,還是該告訴他她根本不配做一個母親?到最後,她的生命就在這一次次瘋狂的想念和糾結中,結束了。
盡管冷千雲在臨死之前都沒能見到自己的兒子,但她的離去卻沒有留下任何的遺憾。因為就在她住進醫院的第二天,她就看到新聞裏鋪天蓋地都寫著尉勉和徹夜複合的消息。
起先她都還不太相信,還是後來找人去查了查後,才相信原來他們真的在一起了。這兩天,在冷千雲生命的最後兩天,她每天都拿著專門找人偷拍來的尉勉和徹夜的照片,知道自己的兒子曆經波折,終於找回了真正屬於他的幸福,她也就能安心離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尉勉在齊遠的幫助下,處理好了母親冷千雲的後事。可憐天下父母心,過去的一切恩怨,在這一刻全部煙消雲散。血濃於水的親情是無論什麽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尉勉隻恨自己太過任性,沒有盡到一個兒子該盡的孝心。
算起來,徹夜在英國待了也有將近一周時間了。在這期間,尉勉每天都會和她聯係,說些有的沒的隻有他們才懂的話。也許是尉勉偽裝得太好,竟然沒能讓徹夜察覺到一丁點蛛絲馬跡。
奇跡的是,自從卿顏見到徹夜之後,她的病情居然有了好轉,而且不是那種回光返照的好,是真正的好轉。更重要的是,卿顏聽徹夜講完了她和尉勉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後,讓卿顏對她自己和沐彥的感情有了重新的認識。
她怕錯過自己努力爭取了那麽久的良人,但卻依然怕自己會成為沐彥的負擔,最後她做出了折中的決定:她會好好接受治療,好好準備一個月後的手術,在這期間,她會全心全意的接受沐彥對她的好,至於他們的感情走向到底會怎樣,一切都會根據她手術後的結果來做決定。
看到這樣的一幕,沐彥很欣慰。
眼前這兩個女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誰都不想失去。他很慶幸徹夜能來這一趟,如果不是她,誰也沒有辦法說服卿顏。
新的一天,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暖暖的日光衝破窗簾的阻攔,照進病房,灑在卿顏的臉上,灑在徹夜正在削蘋果的手上,美得一塌糊塗。可此時的沐彥看著徹夜在他麵前笑靨如花的樣子,他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這時,沐彥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尉勉發來的微信,“卿顏還好嗎?小夜在那邊還習慣嗎?”
盡管尉勉每天都會和徹夜聯係,但是他怕徹夜總是報喜不報憂,所以每天都會偷偷朝沐彥詢問徹夜的情況。突然這一刻,沐彥發現自己沒辦法再幫尉勉瞞下去了。於是他起身,緩緩走到徹夜麵前。
“徹夜,我有話跟你說。”
“你說啊。”徹夜沒看沐彥,一邊回答,一邊朝卿顏笑笑。
“尉勉的母親去世了,就在你們來英國的那天。”
“啪!”徹夜手中的蘋果連同刀子一起從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隻留給她一個驚慌失措的表情。
“這怎麽可能!我前幾天都還見過她!”
沐彥很沉重的歎了口氣,“你覺得我會用這麽嚴肅的事情來開玩笑嗎?”
看著沐彥那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徹夜的心咯噔一下,根本說不出話來,隻能聽著沐彥繼續往下說。
“那天剛到機場的時候,你不是去洗手間了嗎?剛好那個時候尉勉接到了那個電話,他當時也以為是別人的惡作劇,但是我找國內的同事幫忙問了,的確是事實,所以他其實根本不是去別的城市處理公司的事情,而是立馬趕了回去。”
“這麽大的事情他為什麽不告訴我!”徹夜情緒激動,聲音都是顫抖的。
“尉勉說,他母親對於你來說,隻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甚至曾經還對你做過不好的事情,而卿顏對你來說那麽重要,他不想讓你有遺憾。”
徹夜用手捂住嘴巴,心早已經疼得不成樣子,但卻不想在卿顏麵前哭得太厲害,於是刻意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轉過身來朝卿顏微微一笑,壓抑著顫抖的聲音,對她說,“顏顏,我想回去看看他,可以嗎?”
卿顏也回了徹夜一個微笑,伸出她那滿是針眼的手,握住徹夜,用虛弱的聲音告訴她,“去吧,我已經好很多了,不用擔心我。你放心,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
徹夜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俯身下去一把抱住了卿顏,說,“說話算話,你一定要等我回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後來在卿顏的堅持下,徹夜同意讓沐彥送她去機場。隻是,此時此刻她的整顆心全都已經飛到了尉勉身上,整個人都是恍惚的,隻想盡快見到尉勉。
十幾個小時後,徹夜落地X市。
以往坐這麽長時間的飛機,她多多少少都會在飛機上睡一會兒,這一次卻頂著她那在病房裏養出來的黑眼圈,連坐姿都沒有挪動過,起身時,已經回到了X市。
徹夜在第一時間將手機開機,一邊拖著行李往外走,一邊給尉勉打電話,但卻打了好幾個都沒人接。
之前徹夜在英國,就算他們有時差,尉勉的手機都是二十四小時暢通,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這樣想著,她心裏更著急,攔下一輛出租車先上了車,再繼續打給他。
一上車,徹夜報出了尉勉家的地址,她想,如果打不通尉勉的電話,她也隻有去他家才有可能找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