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被人帶去看弟弟,納蘭盈吃著母親準備的茶點,納蘭夫人望著眼前的女兒,眼中除了疼愛,還有另外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盈兒,長生的事情你也別怪你姐姐,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納蘭盈看著母親的神情,了然於心,恐怕姐姐並未把事情告訴她。
沒過一會兒杏兒便回來了,納蘭盈起身告辭要離開將軍府,納蘭夫人一再挽留,她卻執意離開。
離開的馬車剛剛行駛,杏兒就忍不住問道,“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杏兒呢,說出來杏兒也為你分憂啊。”
想到杏兒剛才的表現,心中咯噔了一下,天下之大,她現在可從內心相信的竟然隻有杏兒一人。因此開口道,“杏兒,有些事情,不是不讓你知道,而是你知道了對你就十分危險,我不願意讓你陷入危險之中。”
杏兒心疼的看著自家小姐眼中的無奈,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她微微閉上了眼睛,事到如今,千般思慮,卻終究是算不過天,將軍府已經不是她的依靠了。可即便是天意如此,她卻也不甘心就此罷手,什麽都不做。
腦海中清晰的浮現出南宮離出征那日,白羽鎧甲的背影,縱恩愛未有,情義卻存,她怎麽能在明知他有危險的情況下,自己仍袖手旁觀。
納蘭盈定了定心神,從懷中拿出來一封信,交予杏兒手中,開口道,“好妹妹,我要外出幾天,你拿著這封信回王府,給管家,他就明白了。”
未曾想,杏兒竟然一縮手,不接她手中的心,她還沒反應過來,信啪的一聲掉了馬車內。
“杏兒。”她將視線從地上緩緩移到杏兒麵容上,出聲輕喚。
杏兒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似的,一麵後退,一麵說道:“我不要,小姐去哪裏,杏兒便跟著你去哪裏,我不要留在這裏幫你傳信給管家,我不要跟你分開!”
“傻丫頭,我可不是去玩的,就分開幾天而已。”她柔聲對杏兒說道,心底有些無奈,又有些感動。
杏兒的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無論她怎樣安撫勸說隻做不肯。
她假裝生氣故意不理杏兒,此行十分危險,實在不願意讓杏兒與自己一起冒險。
杏兒默默半晌,片刻之後,抬眼看我,小鹿一樣的眼中明明已經隱隱含淚,卻還是一臉的毅然決然:“小姐,你要罵我也好,再不高興也好,旁的事情我都聽你的,隻這一件,我是無論如何不要跟你分開的。我們姐弟二人的性命是您的師傅救的,她不要我報答他,隻吩咐我盡心照顧你,片刻不離。杏兒明白自己的這條命就是為小姐而活的。“
納蘭盈心中陣痛,帶著心疼,“師傅怎麽會對你說這些,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杏兒一臉倔強的看著她,並不答她,隻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小姐,杏兒知道你這次去必然不是去玩的,不然你不會不帶我。杏兒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們一直都是形影不離的,這一次你單獨留下我,不是叫人起疑嗎?況且就算你不讓我去,我也會偷偷跟在你身後的。”
話說道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她聽著杏兒的話,內心酸澀一片。
納蘭盈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眉心:“你呀,要是我不帶上你,指不定給我添出些什麽亂子來呢。不這我可先同你說明了,就像你說的那樣,我這次可不是去玩的,一路上很辛苦,或許還會有危險也說不定,你趁早做好心理準備,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忽然,看到王府的馬車迎頭行駛了過來,納蘭盈吃了一驚,隻見管家從車上走了下來,一臉著急,攔住了納蘭盈的馬車。
“管家發生了什麽事情?”納蘭盈一臉疑問詢問道。
管家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可疑的人才開口道,“王妃,上午有人往王府大門上射了一封信件,老奴覺得實在可疑,因此讓王妃定奪,不敢有半分耽擱。”說著便把信件遞給了她。
納蘭盈帶著疑問接了信,看著信上的內容,臉色卻是越來越凝重。
杏兒看著自家小姐的神色,知道是出了什麽事情,心疼的看著她。
看完信後,納蘭盈抬起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開口道,“管家,我要出門幾日,王府事情就有勞你費心了。”
管家楞了一下,從納蘭盈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因此並沒推辭,行了個禮,“王妃放心,老奴為了王府,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納蘭盈讚許的點了點頭,回到了車內,車夫揚起馬鞭,馬車隨著馬蹄聲消失在道路的盡頭,穿過一片樹林,納蘭盈竟是對著車夫道,“小師傅,我們走另外一條路。”
“得咧。”車夫說著便駕車掉頭。
納蘭盈一臉沉思,不知道消息是否可靠,不過這一趟無論如何都避免不了了,那就早點去吧,自己早到一分鍾,他就少一分危險,這一路走來,自己心心念念的竟然是他的安危。如果錯過了,那便是一生的過錯。
“夫人,前邊就是驛站了,你們要不要休息一下。”趕車的小師傅對著車內的人說道。
納蘭盈和杏兒此時都是一身男兒裝,將頭探了出來,開口道,“小哥,從現在起,你稱我蘭兄即可。”
車夫不解的撓撓頭,心裏納悶,明明是漂亮的小姐,為何非要打扮成這副樣子呢?但是還是恭敬道,“是,蘭兄。”
納蘭盈下來馬車,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回頭看了看馬車,心裏明白過來,這樣的馬車在京城恐怕也算的上是上等馬車了,因此為了節外生枝,對趕車的人說道,“接下來,我們要走水路,可能就不需要馬車了,你按照原路返回吧。”然後抬頭看向杏兒,杏兒從包裹中拿出一錠金子遞了過去,“這是我家公子給的,你拿了這個,帶一家老小離開京城吧。”
這車夫哪裏見過金子,滿臉惶恐,又聽杏兒如是說,不住的點了點頭,伸手就要去拿拿錠金子,卻被納蘭盈攔下,“如果你敢告訴任何人我們的行蹤,覺得對你沒有好處,你可是明白?”
這車夫倒也不是傻子,急忙稱道,“小的定會遠離京城。”
納蘭盈點了點頭。示意他離開。
“蘭兄弟,前邊就是大江了,過來大江我們就要到南方境內了,不知道你的兄長是在哪位將軍帳下任職?”
說話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真實姓名叫做什麽納蘭盈並不知道,隻聽地眾人都喚他八爺,為人豪邁熱心,是這商船隊的管事人物。這一個商隊有八艘大船,每個船上都運著不同的物資,如今南方戰事緊張,正是需要物資的好時機,一路上見到的商船不在少數。
那日驛站與車夫別過之後,就遇上了這個人,為人確實十分豪爽。此時聽到他的問話,納蘭盈笑著說道,“哥哥是隨六殿下從京城出征的,現如今我也不知道他被安插在哪位將軍麾下效命,原不該這樣貿貿然就來尋找他的,隻是家母的病實在是拖不下去了,她又不肯讓人帶口信給哥哥知道,我這才帶了小廝偷偷跑出來的。”
她自上船後,已經有七八日的光景了,不知道南宮離那裏,一切是否安好。
這樣一想,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心緒不凝。然而這一路上,她多方留意,卻也並未聽聞主帥有恙的消息,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她當初並沒有與杏兒單獨行動,而是依靠了一個商隊一道行走,每雖然這樣或許會放慢一,兩天的腳程,但是卻無疑是最穩妥的做法。
又過了兩日,看到柳州在即,她真心感謝這個商隊,也暗暗肯定了自己的做法。不由得轉頭開口道,“這一路蘭英能遇到八爺,承蒙一路上照顧,真是感激不盡,多謝了。”
八爺急忙伸手製止他行禮,開口道,“小兄弟快別這麽說,老朽一生最敬重的就是有情有義的人,你兄長為國盡忠,而你為了家母不遠千裏去尋他,如此重情重義,老朽敬佩的很,這個忙怎麽能不幫?”
一旁的一個漢子聞言,連連稱是,“我家就在這柳州城內,以往每到了冬天,南蠻子都要四處搶奪牲畜口糧,還強搶民女,在路上橫行霸道,城中的百姓都是成天閉門鎖戶,祈禱能夠過去這個冬天,自從六殿下率了兵馬在劉洲城駐下了,這才算是安了心,小兄弟,既然你兄長亦是追隨六殿下保我南方平安的,那你的忙,我們是無論如何都要幫的。”
納蘭盈微微笑著向他們道謝,轉眼,卻不想看到杏兒麵上藏不住的驕傲神色,仿佛被讚譽的人是她自己一般,不由得忍俊不禁。
下來船,改走陸地,如是又走了兩日,便到了柳州城前方。
八爺因為要給附近村落帶貨的緣故,暫不入城,要繞道而行,於是納蘭盈便與他們柳州城外城外告別。
“蘭小哥,你又不知道你兄長具體在哪裏任職,不若和我們一道,遲幾日再入城,到時候大夥幫稱著你,找人也方便啊!”剛才那個家在柳州城的男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