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的妹妹。”宮傲夜的眼裏露出一抹深意，“你已見過她，她便是那日的老者。”
“她不是什麽紅塵，她是萱姑娘！”綺陌失聲道。
“你怎麽知道她是萱姑娘？”宮傲夜疑惑道，“她自稱是紅顏的孿生姐妹，與萱姑娘可是一點都不像呢！”
“她必定是易了容，”綺陌堅持道，“那日灰衣老者的眼神，與萱姑娘亦模一樣，我絕不會看錯！”
“如此說來，我便已明白了暗月閣的計謀。”宮傲夜淡淡道，“原來這場‘淨影行動’，自內蒙便已開始了。先是紅顏，毀我雪劍，又是紅塵，想潛入我的樓中。如此裏應外合，當真是煞費苦心呢！”
綺陌幽幽道：“暗月閣的計謀，又有誰能想象的到？”
“那麽當日一刀，便隻是為取得我的信任。”宮傲夜淡淡一笑，“這樣也好，有了萱姑娘在手，有些事情也好辦多了。畢竟，從萱姑娘手裏傳出去的消息薛東樓應該不會懷疑。”
綺陌的臉上也有了笑容：“樓主英明。”
宮傲夜接著道：“近日浩氣盟趁樓中動亂，聞風而動，如今已越過嶺南。想來又有一場惡戰。”
“樓主，屬下願做前鋒，徹底擊垮浩氣盟。”
“不，這正是個好機會。”宮傲夜意味深長地笑了，“我準備讓紅塵去應對。若她勝了，便可以進入樓中擔任空缺的四領主的職位。若她敗了，必不得好死。那麽，瑣事的也不是我們。不過，在此之前，我會讓你們先舉行決鬥。”
“真的麽，樓主？”綺陌一臉欣喜。
宮傲夜點頭：“浩氣盟的人馬大概五天後會到達浙江，我給你三天時間恢複體力，三天後，洛影樓鬥龍場，千影和紫薇，便會有一場生死較量。到時，勝負便由你們的實力來決定。我無法幫你，所以你一定要全力以赴。綺陌，你記住了。”
“謝樓主。綺陌得償所願即便是死，也當含笑九泉！”
宮傲夜笑笑，道：“現在我有些問題要問你，你一定要如實告訴我。”
“綺陌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好，我問你，平日裏你可接手過樓中的醫藥采購？或是認識什麽藥商？”
綺陌有些驚訝，似是想不到他會問這些問題，愣了一下才道：“綺陌從未研習過醫術，對藥草隻事更是一竅不通。平日裏樓中的草藥都是三領主負責的。三領主細心負責，還未出過什麽問題。至於藥商，我隻認識萬春堂的張老板，但他也是被我逼著認識的。”
“就是他給你的滅生散麽？”宮傲夜平靜地問。
綺陌卻已跪下，道：“是屬下抓了他的全家，以此為要挾，他才肯賣給我的。一切都是屬下的錯，還望樓主不要怪罪他們。”
宮傲夜淡淡道：“你都已經說明白了，我又有什麽理由去責怪他們？”他扶起她，走到窗邊，用手指扣擊窗台道：“可是滅生散實在算不得好毒藥，你為何……”
他忽然頓住，但綺陌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無奈道：“在樓主的治理下，能見到毒藥已是難得，屬下又怎麽能奢望得到見血封喉的毒藥呢？”
“那陀羅菊呢？”宮傲夜忽然道。
“那是什麽？”綺陌望著他的背影，一頭霧水。
宮傲夜的手卻用力抓住了欄杆，臉色也開始發青：“是啊，我怎麽沒有想到你怎麽可能有陀羅菊？原來她她才是真的凶手……”
若不是蕭亦清暗示他萱姑娘的情況有異，他也不會想到，下毒的人，竟然是她！那個孤清可憐的人，那個如空穀幽蘭般的女子，那個他視之為親人並對其敞開心扉的人。
感覺到樓主身上洶湧澎湃的氣息，綺陌不禁呆住了。
畫皮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世事不過如此哈哈他忽然大笑，金甲麵具在陽光下光芒刺眼。
“樓主……”綺陌竟不敢上前一步。
白衣男子忽然沉默，轉身離去。而窗台上，赫然有了五個指印。
三日前，舒以名親自將蘇柳柳送到了洛影樓外。當然，他隻是暗中護送。不過，蘇柳柳在他離去之前，還偷偷向他做了個鬼臉。
舒以名笑的像個孩子似的，望著她邁入樓中，卻不想這一別，便是永訣。
看著端坐在上的洛影樓樓主，蘇柳柳盡量裝的冷漠一些。她將那日被萱姑娘震斷的紫薇刀扔在地上，也不等人問，便道：“我是紅塵，紅顏是我親生的姐姐。我聽說姐姐為了救樓主而死，便特地趕來看看，能讓我姐姐為之犧牲的，究竟是怎樣的一位人中之龍。””
宮傲夜淡淡道：“現在你已見過。”
“是的，我已經見過。”蘇柳柳道，“在大會上就已見過。我覺得我姐姐的眼光不會錯，但她為你而犧牲，我卻覺得不值。因為那日若沒有我，你便已是個死人。”
“不錯。”宮傲夜臉色不變，“救命之恩，紅塵姑娘想讓在下如何還？”
“哼！”蘇柳柳用手攏了攏麵紗，壓低聲音道：“隻怕我想要的，樓主給不起。”
言語中譏諷盡顯，雪劍雖麵無表情，但手已經握上的劍柄。
“姑娘但說無妨。”宮傲夜竟還未生氣。
“我要你的洛影樓，你給不給？”蘇柳柳冷冷道。
“你是誰？若不說實話，我便殺了你！”飛雪一聲龍吟，直指蒙麵女子。隻是一刹那，迎上她的目光時，雪劍竟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麵紗陡然滑落，掉在地上，露出女子的麵容。
“紅顏？！”雪劍的手已經開始發抖。
“我是紅塵。”蘇柳柳看見他的反應便已知自己的演出還沒有破綻。
“可是那日你並不是這個樣子。”雪劍像是想起了什麽。
““我當然不是這個樣子的，這是我姐姐的樣子。”蘇柳柳揭下臉上的*，露出一張連宮傲夜都吃了一驚的臉。
夏姐姐？怎麽可能是她！宮傲夜隻是揚了揚嘴角，似笑非笑。
若不是蕭亦清剛剛把夏姐姐帶進來，恐怕連自己都要被麵前這個丫頭給騙了。他微微一沉思，忽然想起從風嫣那裏得到的資料上確實有一個名叫蘇柳柳的人，為百變魔女之後，善模仿，精易容。
這樣想來，這個女子便極有可能是蘇柳柳了？
“你…”雪劍忽然抓住了她的肩膀問，“當日和萬靈王一起來的女子，她是不是你姐姐？”
蘇柳柳被他抓的生疼，卻隻能忍著，冷冷道：“我姐姐已死，又怎麽可能是她？我之所以扮成我姐姐的樣子，便是為了告訴你們，不要再被表象蒙蔽了。那個女人竟敢冒充我的姐姐，和萬靈王勾搭在一起。敗壞姐姐的聲譽，我已將她殺於城外，屍體也拿去喂狗了。斷刀在此，樓主可以仔細檢查。隻是萬靈王台太過奸詐，竟讓他給逃了。”
“紅塵姑娘此舉，已令在下動容。宮傲夜微微一笑，道：“憑姑娘的身手，已足以加入洛影樓。姑娘若是能打敗在下，在下自當將洛影樓交給姑娘，隻是在此之前，在下有一事相求。”
樓主請講。”蘇柳柳甩開雪劍的手，恭敬站好。
“紫薇千影，同出一爐，共為武林神兵。隻是在下實在好奇的很，這兩把刀，究竟哪個更厲害。亦或是說，我樓中的二領主綺陌與暗月閣的萱姑娘，究竟誰更厲害。”宮傲夜走到她身邊道。
蘇柳柳的手握緊了刀，臉上卻是淡淡，道：“孰強孰弱，一比試自然有分曉。隻是萱姑娘生性孤傲，怕是不屑於一比吧？”
宮傲夜忽然拿起她手中的刀，刀鞘雖非殷紅，與紫薇有很大差別，但刀身清亮，隱有紅光，確實像極了紫薇血刀。他笑笑，道：“雖無紫薇，千影能逢上姑娘這樣的好刀，隻怕也已足矣。”
“樓主是要我與綺陌比試？”麵具之下，已有冷汗流出。
“不錯，若你能勝了她，這四領主之職，便非你莫屬。”
蘇柳柳想了想，憑著萱教她的那幾招，都可以與雪劍動手了，還怕一個綺陌麽？於是她點頭：“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宮傲夜微笑。
“若我輸了呢？”蘇柳柳有些不放心，追問道。
宮傲夜卻已轉身走向內閣，回過頭來，微藍的瞳孔裏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你不會輸。”
蘇柳柳看著被宮傲夜拔出的刀，如水的刀光映出自己迷茫的雙眼。
持劍的少年仍呆立原地，許久，才拖著劍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當天夜裏，宮傲夜便見一個客少年背著劍自飛花樓躍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沒有阻攔，隻是站在樓上，晚風吹起了他的衣袍，他的眼睛是比這夜色更濃的惆悵。
雪劍，如果離開這裏可以讓你忘記所有傷心的事情，那麽你便永遠也不要回來了。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因為，你遍尋天涯而不見的人，一直就在這裏等你回來。
隻是，你不要讓我們等太久，我們的時間，都已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