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的嗎?非得在這時候提這事兒??
“看我幹嘛。”
金十八四處躲避薑清元的眼神未果,最後他硬著頭皮,說話聲音瞬間變大了:“怎麽,我不像奧?今年我本命年好嗎?”
理不直但氣夠壯。可以說全身上下就剩嘴是硬的。
要知道,此時的薑清元原本眼睛裏還閃著淚花,金十八不加這一句還好,結果現在他話剛說完,薑清元一下沒能忍住。他快速別過臉去。
按照金十八以往對他的理解,笑了。
破涕為笑。本來今天發生這件事,薑清元心裏既惶遽又憤怒。他覺得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一直沒告訴媽媽這件事才會這種事情發生,讓金哥變成這樣的。
結果現在氣氛都被這個今年本命年的金十八破壞了。
金十八歪頭瞧著他的臉,還想努力抬起一邊的肩膀想要給他擦眼淚。
笑了就好,笑了就好。
不管怎麽樣,今晚真是夠兵荒馬亂的。金十八歎氣。
薑曼正在助理的攙扶下用力揉著自己眉心,幾個保鏢圍繞在側。
理智讓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直視自己的失策,冷靜下來重新找到解決現狀的方法。但她自己現在腦子一團亂麻。
是今晚突然出現的薑清元讓她亂了陣腳。可能她確實無法接受這個自己不認識的兒子吧。薑曼承認。
忽而感覺到一滴冰涼的水滴落在她肩上,薑曼疲憊地一抬頭。
下雨了。
醞釀已久的一場雨,終於在這時淅淅瀝瀝地落下來。
“我們走。”不遠處,薑清元將金哥一隻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想要撐起他的人:“我們去醫院。”
金十八其實還沒到薑清元想象中的那種需要攙扶的地步。
但他樂意。
全程薑清元一眼也沒有看薑曼,這一次,他們就這麽從那群人身邊走過。保鏢沒有阻止,而這一次薑曼也冷漠地沒有回頭。
“薑清元。”
兩人即將離開之際,身後薑曼隱忍著怒意的疲憊聲音最後一次響起:“你非要這樣跟我作對是嗎?”
聽見這一句的薑清元身形一頓。但最後他頭也不回,沉默而堅持地帶著金十八離開了。
今晚他媽媽做的事情讓薑清元無法接受也無法原諒。
薑曼這一次沒再阻止。
似乎是再也不想管他了。
不遠處的大雷和躲在樹後的賀超龍早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趁機撤退了。
剛才還以為是某個荒郊野嶺或者什麽無名小樹林,再不濟也是個廢棄工廠附近,直到兩人走出了一段路,金十八定睛一看,他都語塞了。
這他媽不就他家附近嗎?!
甚至於,從這裏還能看到他的大別野!就這個角度!喏! !
當初規劃建這個小區的時候他早就說了不能覆蓋這麽多綠化吧!真服了。那他剛才還好一頓自己嚇自己。
他就說,薑曼一個生意人,哪有半點黑社會的樣子?
這也坐實了薑曼今晚根本就不會對他做什麽事情,她要的就是這個先發製人的效果。
但不得不說薑曼是個有手段且膽識過人的。她今天隻要一口咬死這事就是金十八這邊理虧,其實結局真正鹿死誰手還未必。
前提是今晚被抓的人不是金十八。
薑清元要送金十八去醫院,但金十八不去,他堅稱自己沒事。
兩人在路邊停下來,金十八終於有手掏出口袋裏的煙,想要點上一根。
真沒什麽事兒,就一點皮外傷。不至於。今天讓薑清元大半夜的趕回來,他明天還得回去訓練……
金十八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問薑清元:“你今晚怎麽打算?”
薑清元低下頭,看著有點累了。
“我今天不想回家。”
金十八剛點著火的打火機點了個空。
要知道,在金十八這兒發生了點煙失誤這件事,這跟魂丟了有什麽區別?
沒有區別。連薑清元都不解地看過來一眼。
此時的薑清元還不太懂,這是一個年方三五的大齡處男在人生第一次聽到自己對象說“今天不想回家”該有的正常反應。
金十八強裝鎮定,實則收起了打火機,反正連煙也顧不上抽了。他問:“哦……那你住哪啊?”
薑清元就說出自己的打算:“我今晚住酒店。”
金十八皺眉:“你住什麽酒店啊,我還在這兒呢。”
薑清元抬眼看他。
金十八看見,小天山雪蓮今天是真累壞了,神色懨懨的。整張臉有種沒什麽精神的漂亮,看著就讓人心軟得一塌糊塗。
金十八看著看著,脫口而出:“費那勁幹嘛,聽我的,你今天就在我那對付一宿得了,還離得近。”
“方便嗎?”
“說那話!”
薑清元了解這人。金哥的大男子主義會讓他把自己今晚住酒店這件事全都歸咎於是自己的責任。
金十八在前麵帶路,走到一半,他忽然回頭狐疑道:
“你剛是不是演我呢?”
總覺得薑清元是故意的呢,薑少爺其實本來就有去他那住的打算對吧?
按照他對薑清元的理解,他後麵一句“方便嗎”說得挺願意的啊。
薑清元撇過頭,假裝沒聽見他問什麽。
*
別墅大門外這兩棵鎮宅的日本黑鬆薑清元看得多了,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走進別墅裏麵。
沒有人攔他們,而且大門還會為他們自動打開。進去之後,薑清元才發現自己對於“豪宅”的想象力還是太貧瘠了。
這個庭院,可以稱之為庭院嗎?因為當時天色暗了,薑清元隻粗略看了一眼,感覺眼前的草坪不像草坪,他現在像置身草原。
“那是你沒見過真正的草原。”聽完他的說法,正宗的草原人金十八現身說法。
他笑起來:“以後有機會帶你去騎馬。”
偌大一個房子,沒有管家。這裏攏共被分割成幾個生活區域,花園、廚房、起居室各自區域有各自的主管,平日都被打理得井然有序,各自遵循著“平時沒事不準出現去煩金十八”的原則。
跟從小被人伺候到大的薑清元情況不同,這裏是更適合金十八這個主人的生活習慣的一幢豪宅。
兩人走進了房子大門。薑清元原以為會碰到的房子主人並沒有出現。
今天也發生了太多事,沒怎麽有精神的薑清元隻略略參觀了一下,但是那個三層樓高的水晶大吊燈還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安靜的青年好像已經猜到了什麽,但一路隻是跟在金十八身邊,沒有說話。
“清元啊,有件事兒哥得先跟你坦白……”金十八語氣難得弱下去。
薑清元就停下來,一雙眼睛安靜望向他:“嗯。”
金十八與他視線對上。
他張了張嘴。
……不行,他做不到。
要在薑少爺麵前開口承認自己從一開始就在欺騙他這件事,對現在的他來說太艱難了。
雖然他本身有皮糙肉厚刀槍不入,但這件事遠遠比他想象中難得多了。看!看吧,就像現在這樣,薑清元光是看著他而已,他光是目光就能把他融化掉。
“金哥,你的房間在哪裏?”薑清元見他遲遲不說話,於是自己打量了一圈房子內裏。
像是怕打擾到誰,他小聲地和金十八說話。
總覺得自己現在是進了別人家的房子裏。何況這裏豪華得超乎薑少爺所想。他囿於禮節,又是第一次來,多少變得有點拘束。
聽見這話的金十八幾乎是瞬間了然——薑清元不了解情況,他還以為金十八在這幢大得出奇的房子隻擁有一間保安房。
這就是他為什麽今晚必須和金哥同住一間房的原因。
“二樓。”金十八幾乎是不假思索,立刻報出了答案。
雖然這幢大別野一共有一百多間房間,但這又關他什麽事呢?嗯??
自己隻是一個單純無辜的保鏢老金,有且隻有一間自己的小小主臥罷了。
其他事情就明天再說吧。今天兩人都挺累的了。
半小時後。
被打開一小道縫的浴室門,裏麵水汽氤氳,夾雜著金十八自己沐浴露氣味的溫熱水汽逸散出來。
而金十八正嚴陣以待地站在門邊,傾聽此時浴室裏麵的薑少爺有什麽吩咐。
金十八設想了很多種可能。薑清元是個少爺,應該不會不知道那些水龍頭和那些按鈕該怎麽用才是,而且裏麵幹燥的浴巾是隨時備好的……總之金十八想了一圈,確定了沒什麽不周到的遺漏。
薑清元的臉出現在門後。
青年打濕的劉海被他往後捋去,完全露出光潔的額頭,以及此時他濕潤的臉頰。
世上有什麽是比極具欣賞性的一張漂亮臉蛋更能鯊人的?
是剛出浴的一張漂亮臉蛋。
洗完澡的薑清元的顏值鯊瘋了。他一雙顏色通透情緒淺淡的眼睛向上看了一眼,又垂下去。
“金哥。”
低垂著的眼睫也被水汽打濕了,黑潤潤的。這一刻金十八忽而意識到,他在害羞。
“……你沒有給我拿睡衣。”
仔細一看,他的臉頰乃至耳朵尖都還正在泛著難為情的紅色。
金十八愣了一下。所以現在是一個沒穿衣服的薑清元在跟他說話嗎?
睡衣、睡衣……金十八手忙腳亂去給他拿。
最後他胡亂從衣櫃裏抽了一套家居服出來,**拆了新的。
兩人的衣服尺碼分明。浴室門打開後薑清元從裏麵走出來,金哥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變成了超大號,哪哪都長出一截。
“……”薑清元第不知道幾次拉起被自己穿成露肩裝的衣服領子。
不過作為睡衣來說的話,也還好。他借了金哥吹風機,吹幹一頭濕發。
等到舒服的熱風把洗完的頭發完全吹幹了,人已經感到有些困乏。
話說回來,這房間也好大。薑清元轉著腦袋,看了一圈。裝修高級簡約且有設計感,看起來是有專人在負責衛生的。
金哥的床也超級大,是薑清元見過最大的。上麵鋪了深色的床單。
薑清元走過去,坐在他的**。
——隔著一層被子感覺到了有堅硬硌人的一點東西在底下。
薑清元伸手去摸,拿出來一看。
哦,黃鑽啊。
這次的重量大概是七八十多克拉,個頭也沒多大,大概也就是能鑲嵌在皇冠上的級別罷了。
和以前一樣,顏色精度切工無一不是頂級中的頂級水準。
在金十八日複一日持之以恒的不懈努力下,如今的薑清元收這種量級的禮物已經像是喝水那樣稀鬆平常。
還不知不覺中把它們和金哥的喜歡掛了鉤。如果哪一次沒有收到,又或者縮水,可能還會反過來去詢問金十八為什麽的那種。
這就是金十八的目的。雖然他平時口口聲聲說的是自己不能跟薑清元保證以後,但其實在用自己的方式,愛慘了薑清元。所謂的那個他不放心的【以後的金十八】,怕是會有過之而不及。
他是個混蛋,但薑清元是個隔著枕頭都能感覺到大玻璃的公……王子,是王子。
薑清元,薑小王子把今日份的石頭隨手收到一旁的床頭櫃上。他又獨自在房間裏等了一會,打了個嗬欠,看向門邊。
金哥還沒有來嗎。
再一次把身上滑落的衣服拉整齊,薑清元有點困了。
金十八很快回來了。
他生怕薑清元又有什麽事找他但自己沒聽著,剛才是一直等到薑清元快洗完澡了自己才出去另一個房間洗的。
而同樣也很快地,薑清元忽然就知道金哥當時為什麽不給自己拿睡衣了。
兩人的生活習慣完全就是天上地下。這一秒,看著赤膊走進房間的金十八,薑清元困意都醒了。
有暖氣,房間裏不冷。
當初的薑清元聽說金十八兩百來斤時還主觀地覺得這是個胖子。
不是的。一米九五的兩百斤、還有肌肉是什麽概念,他現在親眼見識到了。
男人骨架本來就高大,常年鍛煉出來的肌肉輪廓精勁流暢,蘊蓄著爆發力。薑清元今天才完整地看到了他整條右臂的紋身。
青墨的圖騰爬滿了整條肌肉線條清晰的手臂,肌肉下是鼓脹有力的青筋。一個靠身材能把襯衫撐得挺闊有型的人,襯衫脫下來之後的肉.體隻會更壯觀。
肌肉,好看。
花臂,好看。
兩個放在一起,薑清元小臉通紅。
薑清元問他:“你睡覺為什麽不穿衣服?”
金十八反問:“你睡覺為什麽穿衣服?”
他今天都還算斯文的了。要不是薑清元今天來,平時的他圍上條浴巾就出來了,好歹這會兒還穿了條褲子。
不過,金十八上下打量了赤腳坐在自己**的薑清元幾眼。
看著看著,**上身的金十八忽而輕笑一下:“穿也好。”他走過來,那條花臂彎屈起來時,大臂上的肌肉會性感地鼓起,力量感和荷爾蒙拉滿到頂了。
花臂單手扶起薑清元的臉,金十八得意地在另一邊親了一口,他喟歎一句:“我寶兒穿我衣服真好看啊。”
耳朵一股癢意,酥酥癢癢的弱小電流似的傳到後頸。薑清元肩膀不覺微微縮了起來。
金十八親完他一大口就走開了。他籠罩在薑清元身上的影子也隨之離開。薑清元看著男人轉過身,從櫃子上層拿出一床被褥。
看著他把被子往地上鋪,薑清元問:“做什麽?”
“什麽做什麽?”金十八還要去拿枕頭,他頭也不回:“今晚你睡床啊。”
薑清元不讚同道:“怎麽可以。”何況今天金十八還受傷了,他臉上、肩上都帶著傷痕。薑清元態度堅持地對他道:“你上來睡。”
“方便嗎?”
“快上來吧。”
話說出口的薑清元:……?
這對話怎麽有點耳熟。沒等他想清楚,一雙修長精壯的臂膀撐上了床沿,金哥輪廓深邃的臉從上而下地俯視他,眼中含笑。
“那我上來了。”
給人一種請狼入室的既視感。
被無端又親了一下薑清元意識到什麽。他問:“你是不是演我?”
“誰道呢。”金十八已經把自己的枕頭放好了。下一秒又忍不住蹭過去,親了他的臉一大口。
雖然住金哥的房間的確是薑清元今晚的打算。
但他好像低估了跟一個裸半身睡覺的金哥一起睡一張床這件事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