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驚地張了張嘴, 他都有些搞不懂這個阮娘子了,當初說中意他家王爺的是她,可後來對著王爺又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樣, 現在更是要和別人議親了, 難不成真是女人心難測?

他的眼神略有閃爍, 但見得宇文玦已經緩緩轉過目光來, 他心中駭然一驚,慌慌閉上嘴斂住任何情緒。

怎麽回事?王爺為何動怒了?難不成……他還未及深想,宇文玦已經起身走了出去。

虎大壯一見宇文玦出來, 被捆的身子坐在地上弓著腿睨了他一眼, 倒是閑適的模樣輕飄道:“商量好怎麽讓老子死了?來吧!老子已經等不及了!”

他必須用死來消磨他心中的愧疚,用鮮血洗刷背叛兄弟的不齒!

宇文玦冷冷望著他, 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耐性, 他揮揮手,石昊的匕首劃過了捆綁虎大壯的繩子,得了自由的虎大壯懵了一瞬, 瞬間跳起來, 他的個子矮了宇文玦一截,鉚足了勁瞪著他:“什麽意思!”

宇文玦輕蔑地掃了他一眼,冷冷道:“像你這樣的懦夫,死不足惜, 但念在你首告有功, 可免一死。”

宇文玦最後那一眼徹底激怒了虎大壯, 他一個躍身攔住了宇文玦的去路, 大喝道:“他奶奶的!你把話說清楚了!老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麽懦夫了!”

宇文玦嗤笑一聲, 那笑裏的不屑讓虎大壯漲紅了臉,仿佛他不說出個一二三來, 虎大壯就得跟他幹架了!

“你們黑虎寨近半年來燒殺掠奪,方圓百裏民不聊生,正義之師更因你們死傷過半,如今你事到臨頭卻想一死了之,你自負正義,為國為民可有作為?”

虎大壯渾身一震,心頭百轉激**,看著宇文玦的目光變了再變。

宇文玦卻無甚興趣去理解他的心境,冷冷睨了他一眼,沉聲道:“你若一心求死,本王不攔著你,往遠一點死,別糟踐了本王的眼。”

他走過虎大壯身側,喝道:“備馬!”

宇文玦來得突然,走的也突然,竟連平川府的刺史都是在過後才知道這件事。

**

黃昏將近,春末的天邊已經染了紅霞,陽光金燦燦的像是發著光的月餅。

縣丞的宅院連著前頭的衙門,來一任,住一家子,再走一任,等下一任,這宅院都是亙古不變的,但若是遇上有家底的縣丞,也能翻新一二。

可惜阮明峰一生清廉,沒錢翻修,好在他生活物質追求不高,這處宅院裏,覺得這四進的宅院並一處花園,已經很是滿足了。

宅院裏有一處小樓,能將夕陽西下的美景盡收眼底,也能看見滿城的磚瓦屋頂。

這裏恰巧是阮心棠的閨房,她看著滿天色的餘暉撒在整個鬆平縣的屋頂,偶有人家的煙火嫋嫋,那樣真實久違的溫馨注入心田,滿城的煙火氣讓她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上一世,她幾乎每時每刻都想回來,回到這個小樓來。

現在她真的回來了,阮心棠長長吐出一口氣來,隻覺得前所未有的輕快。

“姑娘。”阿銀在身後叫她。

阮心棠轉過身去,就見阿銀捧著幾個繡盒放在桌上:“這是薛家二郎送來的,說是送給姑娘把玩,這還有一封帖子,是約姑娘明日去遊船的。”

薛家是烏柳城最大的富商,烏柳城屬於鬆平縣上級市,阮明峰為阮心棠擇婿的消息一經傳開,那門檻都快被媒婆踩爛了。

阮心棠從一眾舌燦蓮花的媒婆中,以綜合條件,挑中了薛家二郎,這就是她想出的不回京最直接的原因:成親!

她了解宸貴妃和宇文鹿,她們都是良善的好人,可能會不情願她嫁給別人,可一定不會強迫於她,隻要嫁了人,就能遠離京城了。

阮心棠瞄了一眼那些盒子,也沒讓阿銀打開,淡然道:“放著吧。”

阿銀叉著腰,回來後她都神氣起來了,她俏生生道:“我就知道!”

阮心棠偏頭看向她,阿銀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您呀,根本就不中意那薛二郎!從前王爺還在鬆平縣時,隻是給您買個點心,您就歡喜的不得了呢!”

阮心棠晃了一下神,就在回憶即將湧現時,她適時掐滅了,嗔了阿銀一眼:“莫要胡說!”

阿銀聳聳肩,自己打開盒子來看,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看得出來是用了心的,她歎息道:“姑娘,您真的打算放棄與王爺的感情了?或許這一世的王爺會不一樣呢?”

她們不約而同想起在客棧時宇文玦道歉的模樣,阮心棠揚了揚嘴角,還是按捺下去了,她搖了搖頭:“上一世我追著他時也是這樣想的,想著他同我好了,就會不一樣了,後來嫁了孟扶光,他與我糾纏,我還想,或許失去過一次,他會待我更加不同了。”

說到這,阮心棠淒然一笑:“哪有那麽多或許呢,不管是在鬆平縣他不辭而別,還是在京城他陷我於不顧,縱然他可能有千般苦衷,可他從沒有向我明說一二,或許對他來說,我並沒有那麽重要,那滋味,實在是太苦了,那樣困於執念的心境我再也不想要了,既然多了一次重來的機會,我想活得自在些。”

阿銀張了張嘴,這是她們重生後,第一次正經討論起和宇文玦的感情,她一直想知道阮心棠將來的打算。

阮心棠舒出一口氣,像是要把心中的酸澀都排遣出來:“這一世他已經是尊貴無比的王爺了,身邊要什麽樣尊貴的姑娘沒有,那份道歉,可能也隻是他覺得我同他生氣的模樣新鮮,又覺得陷我於險境,的確對我不住,沒什麽其他的。”

她換了一口氣,眼中已有幾分蕭索:“可我若是抱著那一點不同,幻想這幻想那,最後再至自己於那樣被動無助的境地,那我真是可憐的不值得同情了,連我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阿銀沉默了,她本想告訴阮心棠,臨死前,她曾看到一個可疑的人,那人一定在京城,她想過報仇,可聽著阮心棠的話,她又猶豫起來要不要告訴她。

阮心棠不知阿銀所想,說出這些,她似乎輕鬆了些,聲音也輕了:“所以呀,我就就近嫁了,我對二郎無意,卻會敬重他,他待我好,我也不會受情愛的傷,離得父母近了,阿耶阿娘也高興。”

忽然她俏皮一笑,全然不見剛剛的憂愁:“況且,二郎家特別有錢,我們也不會過得困苦!”

阿銀“噗嗤”一笑,竟也覺得這是最好的結局了,心裏的那份猶豫也按了下去,她又想起來,那凶手在京城,焉知阮心棠回京他不會再下殺手,或許遠離京城真的是最好的。

這麽一想,阿銀霍然開朗了,“噔噔噔”跑到衣櫃前,扒拉著衣裳問阮心棠:“那明日您穿哪件衣服赴約呢?”

**

夜裏阿銀伺候完阮心棠梳洗,就關門下樓去了,被玻璃罩著的燭火放的遠遠的,阮心棠坐在床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擼著披散的秀發,眼神不時往床邊的衣架上瞄著。

這件衣服是阿銀選的,她沒有意見,此時瞧著,她不禁暗暗想著:若是換了從前,他約我出去,我必然是要將所有衣服都試一遍,若覺得都不好,還要去買新的來。

如此一想,她的思緒就有些飄忽,坐在房間裏,看著黃暈的燭光,她竟有一絲恍惚。

那日也是這樣春色的一個夜晚,宇文玦憑著自身卓越的武功,躍牆而來,敲開了她的門。

若不是那一臉的冷凝,阮心棠幾乎要心花怒放地撲上去。

隻不過她那時的身子也不容許她能撲得上去。

說來當時也得感謝她得了那一場病,那場病倒不說有多重,隻是拖得時間有點久,反反複複不見好,郎中換了一個又一個,每日煎的藥味也傳了出去。

很快,縣丞娘子病重的消息就傳開了,一開始還傳的比較嚴謹,到後來卻是越來越離譜了,隻說阮娘子病得快不行了,她唯一的願望就是嫁給傅家那位郎君,縣丞這就要請媒婆上門,著傅郎君做上門女婿衝喜了!

消息傳到還是傅雲玦的耳朵裏,所以他來了!

那時候,他們還沒好。

阮心棠措手不及,一邊咳嗽著一邊趕他先出去,傅雲玦本來還站著紋絲不動,見她咳得厲害,眉心一皺,隻能先依著她。

過了半晌,門重新被打開,傅雲玦怔了怔,她竟已經換了一身衣裳,那滿屋子的燭火竟像是包裹住了阮心棠,在她周身形成光暈,病中的她更加嬌弱,不似平日裏的張揚。

青絲流瀉幾縷貼著臉頰,她軟軟看過來一眼,盈盈楚楚。

傅雲玦心裏一滯,眼底轉瞬浮上慍色,隻當她又是裝病,嗓音便比平時還冷硬:“你知道我本意不在兒女情長,還請你打消衝喜之念,我不會娶你為妻。”

阮心棠呆住了,她當時心悅於他,知道他性子冷,所以也不介意,天真的要用自己的熱情暖化他。

可今夜她病得這樣重,他居然還特意跑來說這些!怎麽樣,是要氣死她他正好眼不見為淨嗎!

頓時她的胸腔劇烈起伏起來,一連不停地咳嗽,漲的臉都紅了,心中又十分委屈,眼睛也紅了,隻扶著床欄捂著臉咳。

傅雲玦本打算說清楚就離開,可此時卻是怎麽也挪不動腳步,等到終於挪動了,他竟是去倒了杯水遞到了她的跟前。

阮心棠瞥一眼,還在生氣,壓著咳嗽氣若遊絲:“不用你假好心,我死了你就稱心如意了。”

傅雲玦的眉皺的越緊了,他低斥一聲:“莫要使小性子。”

他看得出來,她是真病了,不是假裝的。

阮心棠心裏已經有了計較,她微微偏頭看上來,目光軟軟惹人憐愛:“那你喂我。”

傅雲玦手腕微頓,見她垂眸不語,大有不喂我就不喝的架勢。

她喝不喝都與他無關!又聽見她忍著咳了兩聲。

那本意放下茶杯的姿勢卻將茶杯遞到了她麵前:“喝吧。”

阮心棠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就著他的手將唇瓣湊了上去。

病中的她臉色蒼白,連嘴唇也沒多少血色,沾了茶水後,水水潤潤的竟好似有一點紅豔,像是雨後嬌豔欲滴的牡丹,弱不禁風。

傅雲玦避過了目光,耐著性子端著茶杯,由著她一點,一點,慢慢抿著。

他看出這回是她故意,卻仍然由著她。

喝完了,阮心棠剛剛的氣也消了,她看著他轉身去放茶杯,隻道:“你放心,我不會逼著你娶我的,我的病死不了,用不著衝喜。”

傅雲玦放下茶杯的動作微有停頓,屋子裏靜默了一瞬,她聽到傅雲玦道了聲:“好。”

現在忽然想起這件往事,阮心棠隻覺得無比遺憾,若是她重生在那一夜還多好啊!

那時,她會雄赳赳,氣昂昂地對著宇文玦道:“真巧,我也不會嫁給你!你以為你是天上的月亮啊!人人都稀罕你,我偏偏不稀罕!從前是我瞎了眼,現在我可不待見你了!夜闖姑娘閨房,成什麽體統!趕緊滾趕緊滾!”

想想就爽啊……

可惜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讓她遇著,上一世的氣估計也難出了。

她胡思亂想著,迷迷糊糊睡著了。等到第二日阿銀喊她,已經快到赴約的時辰了。

慌裏慌忙的,阮心棠讓就像往常那樣打扮就好,省時間。

主仆倆坐著轎子趕到了鬆平縣的綠湖。

這兒之所以叫綠湖,是因為這周圍樹木茂密,倒影全漾在了湖麵,使得這湖水也成了一點綠色。

湖邊已經泊了一葉扁舟,翠綠的扁舟上紮著遮陽的帆,阿銀笑道:“薛郎君好生細心。”阿銀向遠處望了望,“咦,這個時辰了,薛郎君怎麽還沒來?”

阮心棠提裙走上了扁舟,在竹凳上坐下,看了眼已經擺好的點心,並不在乎道:“或許是有事耽擱了吧。”

這一耽擱,就過了正午,阿銀已經有幾分慍色,還是耐心道:“姑娘,您餓了先吃點吧。”

阮心棠搖搖頭,這樣太失禮了,她想和薛二郎形成一種互尊互敬的狀態。

直到太陽西沉,她坐的脖子都有點酸了,那一點耐心和尊敬也最後被磨滅了,看來她還是太心急了。

她起身下了扁舟,寒著臉道:“我們走吧。”

回城的路上,阿銀還在抱怨:“若是有事耽擱不能來,至少也得差家丁來支會一聲,這樣算什麽呢,分明不將姑娘您放在眼裏,是我看錯他了!”

阿銀的話還沒有落,阮心棠卻赫然站住了腳,目光直視著街邊一家酒館,臉色沉的可怕,阿銀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失聲道:“薛郎君!”

那酒館裏醉得東倒西歪叫嚷著上酒的郎君不正是與她家姑娘正議親的薛家二郎嘛!

阿銀沉不住氣,已經大步進了酒館,怒然道:“薛郎君,我們姑娘等了你一天,你卻在這裏醉成了一灘爛泥!”

這時店夥走了上來,像是見到救命稻草一般:“你們認識這位郎君?快些帶他走吧,在這裏喝了大半天了!”

薛二郎遲鈍地轉過頭來,目光停留在了阿銀身上,又偏移到她身邊的阮心棠,他如今也不過才十八歲,還是翩翩少年郎,藏不住心事,又喝了酒,此時見到阮心棠竟是癡癡笑了起來。

那滿臉的酡紅笑起來份外孩子氣,他撐著桌子起身,搖搖晃晃幾下終於站穩了,他掏出袖子裏的銀子,按到阮心棠手裏,又左摸摸右摸摸,再也摸不出多餘的了,咧嘴一笑:“這是我全部家當了,全都給你,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你,你開心嗎?”

又見他忽然皺起了眉,下一刻竟哭將起來,他泣聲著:“不,你不會開心的,這些配不起你,就算把我們薛家都送給你,也是配你不起的。”

阮心棠有些迷糊,一言不發看著他,隻當是醉酒人的胡話,不想與他多言,便著店夥去隔壁客棧開個房間安置他,店夥正要上前扶他,卻被他一把甩開了,因著用力有點過猛,他一個踉蹌就要栽倒過去,被阮心棠扶住了手臂。

等他站穩後低頭看過來,似乎還有些迷糊,待看清是阮心棠的手,他有些顫抖依戀地抬起手,在要碰觸她的手時,卻倏然收回了手,推開了她,嘴裏還叫嚷著:“你別管我,我們之間已無甚關係了,你不必管我!”

“無甚關係時何意?”阮心棠不解。

薛二郎看著她已是滿眼沉痛:“我母親今日已經親自去你家退婚了,我不能娶你了,我不能娶你了……”他邊說著便向後退去,絆倒了身後的凳子,栽倒在地,悶聲哭了起來,嘴裏還在說著,“我不能娶你了……”

阮心棠已經錯愕在當場,阿銀也驚得說不出話來,周圍已經聚集了看戲的百姓,看著阮心棠的目光尤為同情。

“呀,被當眾退婚,還真是丟人呢。”

阮心棠轉身,朝那人群中的嬌聲看去,萬分熟悉的一張臉從人群中走來,幸災樂禍地看著阮心棠。

是任苒,鬆平縣縣尉的嫡女,她從小玩到大的玩伴,按道理說,兩人關係因是極好的,可偏偏這任縣尉比阮縣丞低了一品階,任苒又處處要強又處處不及阮心棠,所以總是與她過不去,最是看不得她得意。

阮心棠還記得上一世她追著宇文玦時,沒少遭到任苒的嘲諷,後來她和宇文玦好了,沒少帶著宇文玦在任苒跟前晃悠,氣得她都病了好幾場,任苒啊,就是心眼太小氣了。

這一世她的性子還是如此,此時這份窘境被她瞧了去,她指不定怎麽發揮呢!阮心棠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去。

現場人多,阮心棠不欲與她糾纏,寒暄兩句就想離開,她還奇怪這婚事,急著回去問問清楚,可任苒哪能放過這一個奚落她的絕佳機會呢。

任苒笑道:“還當你當了公主陪讀,在京城多風光呢,大夥猜測著怎麽也得入個王孫公子的眼,就此留在京城了,怎麽這就灰溜溜一聲不吭了地回來了,我們還奇怪呢。”

說著,她瞄了一眼已經被扶起來的薛二郎,他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任苒“噗嗤”笑了出來:“原來緊巴著回來議親的,這好好的親事,怎麽就這麽被巴巴地退了呢?”她忽然想到了什麽,睜大了眼睛,驚歎道,“你這麽急著議親,莫不是在京城犯了什麽事吧?這會被薛家知曉了,他嫌棄你了,所以退了親?”

周圍頓時議論聲起,看著阮心棠的目光不禁都不懷好意起來。

阿銀大怒道:“你怎麽能空口白牙就胡說呢!”

任苒不在乎地笑道:“開個玩笑嘛,至於這樣生氣嗎?阮娘子不會介意的,對嗎?”

阮心棠扯了嘴角,輕輕一笑:“自然,任娘子不是那樣不知輕重沒有教養的人,隻是一個玩笑罷了,我豈會當真呢。”

此時眾人又將目光移向了任苒,任苒頓時紅了臉,卻不好發作,按捺著怒意,笑道:“明日烏柳城張刺史的宴會,你會去吧?刺史府上可是給你父親下了帖子了。”

這件事阮心棠還不知曉,可若是張刺史下了帖子,他們必然是要去的,任苒朝她走進了一步,輕聲道:“你可一定要來哦,有好戲看呢。”

阮心棠狐疑地看著她,她卻已經領著婢女轉身,圍觀的人群自覺讓出了一條路,她從中而過,背脊挺得直直的,看上去頗有氣勢。

店夥這時才上前問詢阮心棠這薛二郎怎麽辦,阮心棠隻得讓他幫忙送薛二郎去客棧,然後去薛家報個信,順便把先前薛二郎塞在她手裏的銀子給了店夥,店夥喜滋滋接了。

回去的路上,阮心棠的腦子還是嗡嗡的,幹坐了一天,又餓了一天,已經很是煩悶了,結果莫名被退婚,薛二郎又說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話,還被任苒看了笑話,可是最後她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明日的宴會有什麽好戲呢?

作者有話要說:

薛大炮灰即將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