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紀委對劉奇才的處分通知已經批轉到了新昌鎮黨委,結論是撤銷黨內職務,建議撤銷黨外職務。這就意味著劉奇才已經是由一名村黨支部、村委會的班長一下子變成平民,這實際也是對年初河畈村選舉工作的一次大否定。黨委書記周明認為一個單位的權利不能過分集中,這樣就會更容易促使當事人利用職務之便,撈取自己的好處,河畈村就是一個例證。當然他也反對權利過分分散,各人都有各人的領地,造成誰都不賣誰的帳的局麵,象鳥林村一樣也不正常。因此,周書記提議河畈村的書記和村長還是應該由兩人擔任,讓兩個職務的責任絕對明確, 同時還要建立一種相互協調的機製,使其能夠互相監督又相互合作的工作格局,從而避免某一個人淩駕於組織之上獨斷專行的現象再度發生。為此,周明指定副書記蔡仲科、紀委書記餘心亮、宣傳委員林民前往河畈村宣布對劉奇才的處分,調整村“兩委”班子。
蔡書記一行在河畈村及時召開了支部大會,這一天黨員到會來得早,來得齊,他們大多是毛澤東時代過來的老黨員,思想比較單純,政治素質相當過硬,發表意見與上級組織的決定基本一致,因此會議進展相當順利,會上大家一致同意讓劉奇才避避風頭,退下去,他們認為這是組織愛護幹部的表現,認為對劉奇才的處分是相當輕的,大家同時也做了劉奇才的思想工作,叫他要放下包袱,東山再起的機會還是有的。劉奇才聽了大家的話,心中寬慰了許多,他表麵上裝作十分坦**,其實心中對所有的人都有怨恨,甚至他也恨起了鎮長劉國棟,他恨劉鎮長也不是壓鹹菜的石頭,到了關鍵時刻還是顧自己要緊。
支部大會用無記名投票選舉的方式選舉魏新年為河畈村黨支部書記。當鎮黨委副書記蔡仲科宣布這一決定時,會場響起一片掌聲,可是魏新年站了起來連連地說:“這個職務我可幹不了,真的幹不了,還是請大家另選高明吧!”
餘心亮說:“共產黨的村幹部就是要選不願當的,越是一心想當的,反而就不能讓他當。魏新年你就試一試,還未試怎麽知道當不了,如果試了一段確實當不了,再換也行嘛。今天你不要卻了大家的意思。”
餘心亮的話一說完,大家七嘴八舌地嚷著:“是啊!你不幹誰幹,現在我村的黨員就你年輕,其他的都七老八十了,總不能讓我們拄拐杖出來幹吧。”
魏新年見大家都向著他,思忖再推辭也不太合適,便說:“既然大家抬舉我,今後還望大家多幫幫我,有什麽不當的地方,及時跟我指正,特別是劉書記不要蓄心思,我就幫你代替一陣子吧。”
“你肯定能當好,就不要謙虛吧,我保證不拆你的台,你放心好了。”劉奇才知道魏新年的意思,幹脆自己做個高姿態把話挑明。
支部大會完全是按黨委的意圖召開的,接著準備召開村民代表大會,全體黨員離開了會場,早在門外守候的村民代表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他們抱著不同的心理,代表著不同人的利益急匆匆地進入了會場。
村民代表會由牛二毛主持,首先由鎮紀委書記宣讀縣紀委對劉奇才的處理決定,再由蔡仲科講話,蔡書記的講話有三層意思:一是分析了劉奇才案子的利害關係;二是說明對劉奇才的處理實質還是保護他;三是由村民代表重選村長。蔡書記的話剛一講到這裏,會場上有人跳了起來說:“這樣處理不合理,你們是官官相護,劉書記的錢到哪裏去了,我知道!是送給了大幹部,去年裏劉書記送了一台大彩電給劉鎮長,還是我幫忙抬去的呢,今天把罪過都算在他一個人頭上,想丟卒保車,我就不服氣。”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是一組組長張爾雲,張爾雲實際是個老實人,過去劉奇才出去辦事,帶村幹部的少,而帶張爾雲的多,他倆小時候是相好的同學,那時張爾雲就是劉奇才的一隻手,總是聽劉奇才使喚。自劉奇才當上村幹部之後,一直扶持張爾雲當組長,此人沒有轉彎抹角,隻會聽聽叫兒,正因為他沒長頭腦似的,所以劉奇才才給了他一些小小的好處,故此他對劉奇才是百依百順的。
“不錯,張爾雲說的有理,劉書記不說,我們要幫他伸冤……”林場場長劉資品也站了起來附和道。
“胡說,誰叫你們瞎說,你們懂得什麽,在這裏亂放屁。”劉奇才急忙製止,他知道此時一切都遲了,撤職確實是最輕的處理,隻能打掉牙齒自己往肚子裏吞。這時若真把劉鎮長拉下了水,那麽自己的處理會更嚴重,目前隻是撤了自己的職,沒有要求退賠,這已是天大的幸事,如果供出某位領導受賄的事,行賄的人同樣難逃其責,張爾雲他們糊塗,不知輕重,自己應該明白,無論如何要堵住他們的口,再不能出了第二個劉資德。
蔡仲科見會場上的氣氛有些不協調,為了穩住局勢,他又補充幾句:“如果對處理意見有看法,或者能夠提供一些情況的同誌,可以用文字的形式,通過正常渠道向組織反映,下麵進行選舉。”
牛二毛給到會的代表每人發了一張紙作為選票,要求每張選票上隻能寫一個能擔任村長職務的人的名字。
這次選舉一切都是現場操作,記票、唱票、監票當著全體代表的麵操作。選舉結果是牛二毛任村長。此時牛二毛沒有推辭,蔡書記要他表個態。他說表態是嘴上的事,工作是幹出來的。大家就認為他默認了。此時一些有資曆的村民代表紛紛向牛二毛提出了許多建設性的意見,有的代表同時也批評了牛二毛,說過去工作不主動,沒有年輕人的朝氣,做任何事得過且過的。大家一致要求牛二毛從此要振作起來,硬起腳肚子,直起腰杆子,當個象樣的村長。
接著林民主持召開了一個村幹部會,會議就幹部手續交接和當前工作作了布置,他要求河畈村的新班子的工作一定要有新氣象,表示要同村幹部一道為河畈村的群眾盡快脫貧致富作一點貢獻。他說:“黨支部書記魏新年要開始製訂出一套群眾發展生產的方案和思路,村長牛二毛負責麵上的行政事務,其他的幹部就圍繞這兩項工作做文章,要相互配合,全村上下形成一盤棋的工作格局,讓領導從此對河畈村有一個好印象。”
彭佳倩負責的《新昌文藝》的創刊號已出了一期,盡管封麵是用複印機製作,文字是用油印機印製的,但設計不俗,內容豐富且質量較高。黨委書記周明親筆寫了《寄語》,林民寫了一首《鋼筆》詩歌,意在以詩代替題詞。詩曰:
喜用顏色裝璜門麵
而內質倒實在大方
天生是硬梆梆的脾氣
而也有鐵血柔腸
大腦子是純質的金子
談吐出耀眼的光芒
要真善美亮相
叫假醜惡曝光
將溫暖溶化惆悵
拿光明振**心房
啊,鋼筆
你給他人以方向
自己也亮堂
彭佳倩說就把這首詩作為《新昌文藝》的辦刊宗旨和組稿的條件和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