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中越想越恐懼,回頭看司庭,“你是如何查到這些的。”
“若不是焦岑之前說了這些,我也到死都不會想到,這一切操縱的人是一個傳說中已經死了的人,可見仇恨的力量有多大。”
“不過現在咱們已經知道他了。”
“之前就知道了,可並未找到,沒想到這次傾盡全力找到這個人隱藏的身份,卻還是晚了一步。”
“可最起碼這個人已經到了台麵上,咱們接下來隻要找到他就好。”
“主子以為是咱們找到的他嗎?”
楚風突然若有所思,眼睛卻看向司庭,後者皺眉,作揖行禮,表麵功夫還是做得很好。
楚風收回視線對著伯中,“在我看來,現在三國混戰已成定局,他想要的不過就是攪得天翻地覆誰都得不到好,現在他的目的已經實現了,他再也沒有必要躲在暗處了,不然那麽明顯的玉佩如此警惕之人怎麽會落下,而且偏被狼青公子你撿到了。”
司庭眯起眼睛,“楚大人在懷疑我。”
“我可沒這麽說,你現在是找到真相的大功臣,隻是。”
楚風四處看著,“你孤身一人來,用的什麽身份?世齊的使臣,還是主子的舊友?狼青公子別忘了,您的身份,這整件事說的通,又說不通,除卻已經死了的人。”
指著地上長風屍體,“細細說來可都是狼青公子的一麵之詞。”
“你懷疑我?”
“不是懷疑,是身為玄周重臣,不得不有所擔憂,人之常情。”
“好一句人之常情。”
“三國混戰,別說細作,處處都是坑,我焉知狼青公子不是世齊派來擾亂君心之人?”
“夠了,楚風。”
伯中打斷。
“主子,難道我有一句說錯嗎,除卻您的私心,但看狼青公子和世齊的關係,就不得不懷疑一切都是一場陰謀,這是慕容山河最愛用的戲碼,現在咱們周圍別說世齊和北疆的細作,就算是自己人,就算是這玄周朝廷上下,多少人多少心思,明的暗的,想讓我們死的人太多,在身邊的李家尚且這般,狼青公子你有什麽身份說我非要信任你。”
“楚大人可以不信,我來這也不是為了讓你信的,隻是做我想做的事。”
“不是為了讓我信,是為了讓誰信?”
楚風眼神戲虐,伯中微微皺眉,“夠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楚風,若不是狼青,也許你我就要被淩雨辰玩弄於鼓掌之中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他。”
“找?如何找?這位狼青公子尚且找不到,我楚風可沒有那麽大能耐。”
這明顯是氣話了。
伯中不想再和楚風多計較。此時氣氛尷尬,一邊的江魚饒有興致看著兩個人你來我往,傻子都看的出來,這個狼青和伯中的關係匪淺。
在金家大營的時候就傳出來他二人有私情,江魚那時候尚且在詹家當臥底,隻耳聞當做是有人嚼舌根,從沒在意這件事,卻到此情此景,嘴角一絲戲虐,“兩位大人,在下可不管李家是真的還是假的,這宅子對我來說可是貨真價實的,現在是我的了。”
他微抬下巴一臉的不可一世。
不說這個還好,伯中此時轉頭對著他,“江魚,我想你還是沒明確自己的身份吧。”
“我?什麽身份?”
江魚掃了一眼楚風,對伯中笑道,“我不管身份如何,自然越不過去金家家主,我不過是金家的一條狗,金大人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可能幹的獵犬還要多給一根肉骨頭,這宅子,我為什麽不能拿?要知道我可為金家解決了李家這個大麻煩。”
“我看你是給我製造麻煩,狗?狗還是夠忠心的,江魚你連狗都不配,我是叫你明確身份,你現在是朝廷任命的大將軍,沒讓你上戰場,可駐守京城,也是給了你江家榮耀,我希望你記住這一點,你的責任是保護京城百姓,忠君愛國,而不是耍那些無謂的心眼,滿足你的一己私欲,在這京城上下如土匪一樣橫行霸道,這樣你都對不起你一身鎧甲。”
伯中眼神如聚,手指點著他身上的戰袍。
江魚一愣,本以為伯中會對他連諷帶刺,因為那些話他聽多了,來自楚風的,朝廷的,京城上下的,他一個市井出身,還是詹茂祥那邊賣主求榮過來的人,無論是金家,江湖中人,還是朝廷上下,表麵上對他奉承迎合,可私底下都瞧不起他,他都知道,那些背地裏的議論他雖沒親耳聽,可隻要閉上眼睛就仿佛能看到所有人一開一合的嘴。
詹家說過他就是玩意兒,可即使當玩意兒當狗,他也要活得瀟灑,就算所有人都瞧不起他,他也要站著吃肉喝酒,狠狠地將別人踩在腳下,他從來不懼怕別人的嘲諷,那隻會叫他更變態興奮,他就是要活得好,活得比誰都好,讓所有挑釁的人都死無葬身之地,下地獄怕什麽,他本來就在地獄中了。
所以當被人隻是稍微輕視他都會炸毛一樣的當做對他的挑釁,務必要讓對方慘不忍睹。
他本以為伯中也要說他惡心他不是人,要嘲諷他的市井,卻沒想到,伯中指著他的鎧甲說他對不起這身份,他是什麽身份?江魚嘲諷一笑,滿眼的狠烈,他是什麽身份?叫他明確自己的身份,保家衛國?
猶如笑話,他看向四周,自己的兵,包括一旁的楚風。總覺得他們的眼神在嘲諷他,伯中這話是說出來叫人笑他的嗎,他心中鬱結一股戾氣,手攥成拳頭,若是對麵的人是他人,他早就掐住對方的脖子,擰斷手臂,可對方是伯中,他還不能動。
他現在擁有的一切自由和富貴都是這個人給的,哪怕根本看不上,可他要忍,他很快就會達到目的,把楚風和金家掀翻,成為他江魚的勢力,所以,他此時隻微微一笑,“金大人說的自然是對的,屬下辦事不利,教您費心了。”
“辦事不利?你僅僅認為你是辦事不利?怎麽江魚你現在心中不服,還是你覺得我說的荒唐。如果人自己就瞧不起自己,自然沒人瞧得上你,江魚,你做這麽多事,不就是想證明自己厲害嗎,為何?
若是真的厲害之人根本不需要撬開別人的嘴,逼迫別人說一句厲害,你不過是從心底自卑,你自己就瞧不起自己,還要誰瞧得起你。”
伯中句句誅心,這話反而比楚風那種直接來的諷刺更叫他心中發寒。
漸漸地身體發抖仿佛都要控製不住衝動。
伯中滿眼冷意,“怎麽,說到你心裏的痛處了。江魚,我不管你是什麽人?也不管你多麽不在乎,或者多會在楚風滿前表現,我要告訴你的是,你做的是玄周將軍,不是楚風的隨從,不是金家的暗衛,你是將軍。既然成了這名頭就做你該做的事。活得像個將軍。”
伯中的話像是刺,刺激的江魚渾身顫抖,滿眼恨意,幾乎拔了劍,楚風喝到,“江魚。”
拉回了他的理智,他全身抖著,“主子是在教訓我?”
“我不過是警告你。活得清醒一點吧,別再當誰的狗,堂堂正正的當個人。”
伯中看都沒看楚風,拉著司庭就走出李府,楚風當然不會讓他走,尤其是看著司庭跟著,追出來,“主子,主子,金伯中。”
伯中回頭看他滿眼冷漠,“楚風,我真的難以想象今天的事是你叫江魚來做的。就算李元池是假的,可李家是真的,不管是不是被人操縱,李家已經全數上繳勢力。你卻連最後一絲臉麵都不肯給他。”
楚風眼角顫抖,知道自己做的不妥,江魚的話卻始終帶著蠱惑在他腦海裏遊**,情,一個情字,果然,現在麵前伯中這是幹什麽指著自己,是對李家留情了?
再看他牽著司庭的手腕,隻覺得一口血賭在嗓子眼要把自己嗆死,眯起眼睛,卻是突然冷笑,“主子知道我為什麽要對沒用的李家這般嗎?”
伯中皺眉。
“我以為主子會明白呢,可現在看來您一點都不明白,這麽多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叫你不要留情,伯中你可知你心軟的毛病是大忌,我做了那麽多事,花了那麽多心思,竟然到頭來都是白費,你竟然開始憐惜李家,不是你當初痛恨他的時候了?你故意不尋找崔闌,現在。”
楚風停頓了一下,惡狠狠地看向司庭,突然悲鳴的,“臣,不知您將來在戰場上和烈豪正麵對決會不會選擇刀下留情,您是全了您的情,可金家呢?上百條人命呢?”
“楚風你拿金家上百人命逼迫我這麽多年了,你不累,上百條人命也累了。我說過我能為金家做的都做了,仇我也報了,之後的路,我想自己走。”
“這不可能。”
楚風發了瘋一樣的。“你可知道為了今日,為了你,我做了多少事,放棄了多少東西,你現在說不幹了,主子是要和他走嗎?”
楚風眼神越發狠毒的看著司庭,仿佛要見他燒出個窟窿。
伯中心裏一沉,他剛才隻是隨心抓著司庭想要離開這個讓他呼吸困難的地方,可此時楚風竟然問他是不是要和司庭走,他突然茫然了回頭看司庭,後者依然冷漠的一張臉。
此時此刻,司庭直視楚風,反而先於伯中回答。“楚大人似乎對我有很深的敵意。”
“我當然對你有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