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仿佛聽了什麽可笑的話,“世齊的使臣?細作?還是派到我家主子身邊迷惑他做出錯誤選擇的奸細,狼青你平心而論做這麽多事不是為了慕容山河?你不是很忠心嗎?現在是如何?”

司庭突然笑了,眼中依然充滿冰淩,“原來楚大人的敵意源自於我的身份,若我說,我和世齊已經沒有關係了呢?”

伯中一愣,“狼青你?”

司庭依然直視楚風的眼睛,後者心中炸裂,可卻還是維持著表麵鎮定,“可笑,你說脫離關係就脫離關係?你是誰啊?我幹什麽信你,就算你脫離了,和我有什麽關係,你是玄周的人嗎?是金家的人嗎?”

“那既然楚大人也不在乎我是不是世齊的人,又何來如此對我上心。”

“狼青你別裝了,你是誰大家心知肚明,當初我真應該一刀殺了你,讓你活下來是我最大的錯誤。當初我就說過,我以為你早就明白,你在伯中身邊隻會害了他,隻會成為他的累贅,我以為你早就看透這一點了。”

楚風拔出劍來滿眼憤恨的指著,“你在他身邊是害他,拖累他,我以為你早就明白看來你一點都沒有覺悟,既然你自己沒這種想法,私心想要害他,那我就解決了你。現在也不晚。”

伯中擋在司庭麵前,“楚風,你夠了沒有,你以為我會讓你在我麵前再傷他一次?”

“主子,那就別怪我了,你我走到今天這樣,我覺得我也沒必要在你麵前再維持表麵平和,他必須死。你清醒一點,既然你是為了他要如此荒唐,我就再誅一次心又如何,反正我早就要下十八層地獄了。”

“楚風,我警告你,你別想這件事,想都別想,我不會再教你傷害他,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這十年之間和他分離,若是你再做一次,我不知道我會怎樣。”

“就因為他不在你身邊,你才是現在的金伯中,若是他從頭到尾都在你身邊,伯中你敢說你能走到現在的位置?”

這話伯中無法反駁,在這快十二年裏,他的心之所以冷之所以硬,就是因為他心中荒蕪,再也找不到人守護,他的心早就隨著司庭離去而死掉了,楚風說的沒錯,他最大的弱點便是心裏的情,這情隻屬於司庭,因為有司庭他才鮮活,才會對人心軟。

可司庭離開這些年,他冷心冷血,連對昔日夥伴都那般冷漠,無論是對李家,對崔闌,對烈朝夕,對焦家,一切的一切他之所以那般狠烈,就是因為那讓心中柔軟的人不在,可現在司庭回來了,他的心再次鮮活起來,才會生出人該有的情緒,憐憫,心痛,甚至那源源不絕的情義。

可如果讓他再過一次這樣的十二年,他不會甘心的,他寧願去死。也不能自此離開司庭。

“楚風,我答應你暫時不會離開,現在三國戰局我不會不管玄周,無論出於什麽我都不會出賣金家和玄周,我就算死,也會挺到最後一步,可你能不這樣對我嗎?我不會在讓你對司庭出手了。”

楚風混身發抖,越加狠厲。“那就由不得主子了。”

楚風吹了一聲口哨,四周暗衛出來。伯中詫異,琛子也嚇了一跳完全沒想過有一天楚風和伯中會對戰。

本能的擋在伯中麵前。

伯中瞪著眼睛,“楚風,你這是要與我決裂嗎?”

他不敢相信,有一天楚風的劍會指向他。

楚風自己何曾想到,月色青藍四處都是火把照著人眼中一片焦灼,他又何曾想過有一天自己的劍指著自己的主子,不,指向的是那個禍害,他指的是那個為禍金家,妖媚人世的修真之人。

“他滿頭紅發,他已非人,主子,你能否清醒一點,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處被世人詬病被世人唾罵,淪落到被萬人唾棄的地步嗎?”

“他不是修真之人,縱使是,他也是我的司庭,無論他變成何等模樣,我都不會再放開他的手,楚風,若是你以此指著我,甚至殺了我,我都不會動一下,因為我欠你的情,我替金家還給你。”

“不要再說了,伯中,你真的要執迷不悟下去嗎,我再問你一次。你明知我不會殺你,你還擋在他的麵前,你是要逼死我。”

“我從來沒有逼迫過你楚風,一直是你操縱我的人生,替我做決定,我都未曾怨恨過你,因為我知道你心中有金家,你的一切奉獻給了金家,楚風,讓你失去自我,是我金家對不起你,你的劍可以穿透我,但是決不可以動他,若是想動司庭,即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我以為梨園的時候你就該明白這個道理。”

伯中舉起手腕,上麵赫然一朵蓮花刺青,楚風自然知道這是什麽,是他當年為了救司庭割開手腕輸血以此來威脅楚風交出解藥的證據,曆曆在目,刺痛楚風的雙眼。

“我二人並蒂生蓮,雖非親兄弟,卻流著一樣的血,既我是金家血脈,他又何曾不是。楚風,若你執意斷他,就連我一起吧。”

楚風手指顫抖,“金伯中,你當真要如此維護他。他隻會拖累你。你對他如此,可他卻是世齊的走狗,你當真要把心交出去,你焉知他還是當年的他嗎,既是非人,別忘了我說的,把靈魂出賣給魔鬼,他早就不是他了,他隻是想害你,你現在維護,就是叫他拖累你,這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說了算。”

司庭站在伯中身後看著他消瘦的脊背,仿佛和記憶中那個站在眾公子哥麵前倔強的說著,“他不是下人,他是我兄弟。”的背影重合。

時光荏苒,彼時再不是少年,十二年的時光,早已為自己忘卻了,可沒想到此時曆曆在目,心口仿佛裂開一道縫,不斷地刺痛,一刀一刀砍開那包裹嚴密的情義,疼痛蔓延至全身,卻抵不上此時麵前之人帶來的震撼的十分之一。

司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身體先於意識反應一把抓過伯中的手腕,那狼頭的刺青眼睛正好和伯中那朵蓮花持平,“拖累?楚風,你不是問我當年明明知曉緣由為何還要回來嗎,因為我早就不是拖累了。”

司庭另一隻手抽出長鞭,站在伯中身側,“若是有人想害他,我拚盡全力將其碎屍萬段,如有人想設計他,我就算追到瓊州萬裏也會找到真相,若有人想踐踏他,我就百倍千倍的還回去,我司庭,當初能為他跳懸崖,今日就能重新活過來站在他身邊陪他麵對驚濤駭浪,金戈鐵馬。”

伯中不可思議的回頭看他,直覺胸口翻騰,無數過往劃過,仿佛一場夢,隻他不敢發出聲音生怕這個夢一眨眼就醒來,再不複存在。

楚風看著麵前的人,搖著頭,不該是這樣的,司庭明明那般對伯中心狠,他不是和慕容山河在一起,不該是這樣的結果。

自己一直擔心的,一直害怕的,終究要來了嗎,楚風心中一狠,長劍一橫,“好大的口氣,若你真的有本事,就吃我一劍。”

楚風刺去,伯中瞪著眼睛想要去擋,司庭卻一把推開他鞭子纏到刀尖兩人直接飛上房,楚風的功夫毋庸置疑,中原不說是第一高手,也是江湖上數得上的。

兩人刀劍火花四濺飛天迷霧,下麵伯中拔劍要飛上去,卻被楚風的人扣住了,琛子已經和對方打起來不斷地問道,“這可是金家家主,你們竟然敢動手,要造反不成?”

那些暗衛卻不言不語,這邊突然的發力驚動了江魚,他也詫異的從府裏跑出來,沒想到楚風的人壓製住伯中,此時也是一時不知該如何了。

江魚活到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厲害的陣仗,那可是楚風啊,滿眼的興奮。琛子被楚風的人一劍刺穿肩膀,還誓死擋在伯中身前。

將其解救出來,推了他一把,“主子,快。”

伯中詫異的看他,衝他點了一下頭便飛身上房,可那二人的功夫都比他高,高到已經出神入化,伯中想要插進去也別無辦法。

然而楚風大概是忘了,他麵前的人早已非人,他一劍終於穿透司庭胸膛,卻沒流半滴血,司庭隻是一頓,一把拔出劍,楚風瞪大眼睛,“你?”

後者笑道,“楚風,我說了,我不再是他的累贅,也不會再有人能拿我威脅他了。”

“你就那麽確定嗎?司庭?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從來不是這條命在拖累他,而是你的情。”又一劍過來,司庭被劍鋒逼的墜下。

伯中一把踹開楚風,接住司庭,“司庭。”

後者一笑,“我沒事,這一劍傷不了我反而叫我暢快許多,伯中,這些年我躲著你,隻是不斷地說服自己,說服我斷情絕愛,可人生那麽短,如沒來世了,你我餘生也沒剩多久,為何還不能活得暢快。”

伯中心一抖,還沒等說話,隻見遠處啪啪啪啪,隨著四聲巨響,煙花竄上天空接連放出燦爛,伯中詫異回頭,楚風更是不可思議愣在那。

下麵琛子叫到,“是信號彈,宮裏出事了。”

何止是宮裏,他們幾人還沒等反應,隻見遠處城邊接連三處煙花彈。

楚風瞪大眼,“出大事了。”

是的,金家的信號彈。隻在三種時候會放出來,第一,敵人突然入侵他們毫無準備這是先頭部隊犧牲的示警,第二,有埋伏,第三,事態控製不住了。而接二連三的信號彈,無論是哪一種都讓人心驚。

“怎麽回事?”

楚風此時已經管不了司庭了,叫了暗衛,後者隻搖頭,伯中也知事態嚴重要暫時放下恩怨,“回宮。”

回宮的一路上,楚風除了統領上下,就是召集最緊急的暗衛匯報消息,可是一個一個查下去,竟無一消息傳來,直到最後,是個滿臉帶血已經奄奄一息的暗衛拚了最後一點力氣送出消息,“楚大人,咱們的人被偷襲了。”

“偷襲?”

也就是說那警示的煙花,是暗衛放的。

原本一直在南方戰場和楊曦對戰爭奪封城的烈豪,竟然突然出現在了京城外十五裏,並且安營紮寨,前方金家探子是死拚盡全力發信號,不然也許周邊禦林軍等到消息恐怕已經晚了。

太突然了,始料未及,這段時間烈豪一直在南方周旋他的人,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京城燕郊外,而且一點消息都沒有,一點預兆也沒有,就好像憑空冒出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