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萬俟凇看向江皎皎，當著她的麵緩緩取下了萬俟胥的麵罩，露出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龐。
“但是我並沒有別的記憶。”萬俟凇頓了頓才開口：“直到你第一次出現在戀綜上，我讓叢瞞幫我多多留意一下你的舉動。”
叢瞞…
江皎皎想起自己第一次唯獨看不透他的麵相，原來問題出現在萬俟凇的身上。
萬俟凇是這個世界的本源，所以他才會創造出這麽多超自然的事情。而江皎皎來到這個世界，打破了他的平靜。
“音貓的背後之人也是你對嗎？”
“是。”萬俟凇伸出手，“萬俟胥”就這麽回到了他的身體：“我本來一直和萬俟胥分開生活了兩年，這兩年我們一直在搶奪主動權。我本來就想這樣當做兩個人生活，但是他在你出現後，屢次去打擾你，我就強行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將他徹底湮滅。”
“如你所見，其實我們本該是一個人。”萬俟凇無所謂地擺擺手：“也如你所見，我本來應該是你的大師兄，但是現在的我隻是靈魂的投影，是迫不得已留在這裏，維持秩序的專屬本源。”
“祂也是你對嗎？”
江皎皎問。
“對。”萬俟凇沉默地看著江皎皎：“你該回去了，我已經知道了那邊的蘇眠放你走了。”
“原本你回去那邊我覺得已經很完美了，但是我還是不夠了解你。”
“擁有過自由的蝴蝶，怎麽會甘願被困在這一方之地？”
江皎皎看向萬俟凇，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一個聲音，沉默良久後她問道：“最後一個問題，每次我見到的大霧，是否也和你有關係？”
萬俟凇笑了，有種釋然的感覺。
“你知道師父為什麽給我起這個名字嗎？”萬俟凇看向窗外的一片綠意：“因為我是冬季被師父撿到的，那個時候，山下都是一片白茫茫之色。師父看著不遠處的江麵，對著我說。”
“這個孩子隻有姓沒有名啊，那…‘霧凇沆碭’，那便取名為萬俟凇吧。”
霧凇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
這是萬俟凇名字的由來，同樣也是他為江皎皎編製的夢境中的能力。
“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了，我都知道了。”江皎皎閉上眼睛，似乎是不想去看萬俟凇，後者腳步一頓說：“那我叫門口倆進來吧。”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突然被江皎皎叫住：“等一下，師兄。”
萬俟凇的背影一瞬間變得僵硬。
“謝謝你。”
“還有最後一個小請求，我同樣也和蘇眠說過…那就是，你們真的不和我一起離開嗎？”
萬俟凇伸出手，不帶有一絲別的感情摸了摸江皎皎的頭：
“我們不能離開。”
“這是你的世界。”
“而遠在世界之外的我們，早已經不複存在。”
沒等江皎皎來得及仔細消化，萬俟凇便推開門讓蘇眠走了進來，陳熹薇因為有通告隻能先行離開。
“我也知道的。”蘇眠低下頭：“希望你永遠記得我。”
“那是當然的。”江皎皎笑著看向蘇眠：“畢竟你在另一個小世界裏還幫助我離開呢！”
“嗯。”
兩個小時剛好過去，江皎皎感覺到一絲困倦，夾帶著滿天的寒意與迷霧，她知道，自己時間到了。
她該回到真正的地方了。
“再見，世界。”
她再次回到了神卦山下，隻不過這次沒有萬俟凇的霧氣陪伴著她，反而是天很陰沉，似乎風雨即將襲來。
“你還不清楚嗎？你被那奇怪的書意外拉入那個世界，我們無法將你找出來，隻能靜靜等待著你的再一次靈魂投影。”
“而這裏，則是來源於我們腦海中的想象加上卦陣的加成下，創造出的幻象，隻有你徹底醒來，才有機會醒來。”
江皎皎的腦海裏想起第一次萬俟凇告訴自己的話，但是現在的自己，很明顯就是最真實的自己。
但是她的心裏同樣劃過不好的預感。
她聞到了空中彌漫著燒焦的味道，還有什麽人的喊叫聲，這和她第一次在夢裏夢見神卦山的情景如出一轍。
不，不是這樣的。
江皎皎猛地向前奔跑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在這一刻才明白萬俟凇說的意思，到底是指的什麽。
他說，“我們不能離開。”
他說，“這是你的世界。”
他說，“而遠在世界之外的我們，早已經不複存在。”
所以他們永遠地離開了真正的世界，停留在了一個個小世界裏，等待著自己的到來，想讓自己停留在這裏，卻又不忍自己不清不楚地生活著。
於是他們都做出來了一個決定。
就是放任她離開。
江皎皎緩緩踏上無數次踏上的台階，她從來沒有覺得此刻的階梯有這麽長，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步伐會這麽沉重。
“如果早已經知道結局了，你還會這樣度過一生嗎？”
“我覺得，我可以嚐試改變結局，人是死的，規矩是活的，比如我昨天沒有來學習命理知識。”
“江皎皎！你看看你師兄師姐都是怎麽認真學習的？你不要仗著自己能力出眾就這樣揮霍！”
“好吧，如果實在改變不了，那就順應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江皎皎的腦海裏回**著自己幼年時期在課上和師父的對話，原來多年前她無意之中打出的一枚子彈，正中此刻的靶心。
“神卦山，覆滅了。”
江皎皎手裏拿著一封信，輕輕地讀出最後幾個字。
原來她並不是因為看書穿越到了書中世界，而是因為神卦山的覆滅，她尋遍了各種方法，用盡了各種奇門遁甲命理卦陣，依舊無濟於事。
可就在她翻找藏書閣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絕妙的方法，那就是與她的腦電波相連接，創建一個一個又一個小世界，妄圖留在那裏的世界，逃避真正的世界。
“原來是這樣。”
江皎皎撕碎了手中自己寫給自己的那封信，揚起手讓它們隨風飄散。
還有一個東西，藏在藏書閣的右側角落，師父說隻有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才能打開它。
江皎皎就像是之前按下蘇眠帶著自己找到的，書架背後的按鈕一樣，她重重按下了這個按鈕。
她的身影消失在光芒之後。
“你好，世界。”
【正文—完】
（後麵是其他人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