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絲雨也知道是自己說錯話了,在外麵被許安樂說教了半天,難得沒有強嘴。
最後,這麽一頓豐盛的晚餐不歡而散。
待在臥室裏吃完了許安樂給自己開的小灶,許絲雨中途想要進來道歉,但都被邢邵給拒絕了。
一直到晚上,和許安樂擠在一張**的時候,邢邵才問了句:
“以前隻是聽你說你寵妹妹,沒想到居然寵得這麽無法無天,你以為這是愛她,但實際上你是在害她。”
許安樂聽後隻是歎了口氣,兩個人看著天花板,微弱的月光從窗戶外透進來,他覺得太過刺眼,起身拉上了窗簾:
“其實,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不想當那個被父母寵大的小孩兒,隻是我不能罷了。”
許安樂屬於肉眼可見就很靠譜的男人,穩重的穿著、正義的長相,再配上一副金絲眼鏡,即便是嘴巴沒毛,也覺得很厲害。
邢邵白了他一眼:
“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或許有幾分道理吧。”
這下,許安樂不反駁了,雙手放在腦後,他看著邢邵背過身子,語氣帶著一種如釋重負:
“既然那天你講了你父母的事情,我給你講講我小時候吧。”
“沒興趣。”
許安樂:……
一副不講完就不罷休的樣子,他將男人撥拉了一下,而後盯著邢邵閉上的眼睛:
“必須聽完!”
“夠慘嗎?”
“那……倒是沒有你那麽慘。”
“那就不聽。”
說完,邢邵被子一裹,兩眼一閉就是睡。
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許安樂推了他幾把,但男人都沒有要回應的意思,最後,他默默歎了口氣,自顧自在旁邊像是在講睡前故事一樣說了起來:
“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那個時候媽媽沒有固定工作,沒有爭取到我的撫養權,我就跟著爸爸生活,但是爸爸很快就再娶了,娶的人就是小雨的媽媽。
“一開始,小雨還沒有出生的時候,我還過得好一點兒,至少我是個男孩兒,爸爸會讓阿姨好好照顧我,但等阿姨懷孕的時候,一切都變了,我……”
“呼——”
許安樂講到動情的地方,剛想要告訴邢邵自己的童年也不完美的時候,身後男人的呼吸聲就沉重了起來。
側頭,盯著邢邵的背影,許安樂問了句:
“睡著了?”
回答他的,隻有一陣安靜。
“我真服了你了!”
最後,兩個人背對背睡了一夜,相安無事。
其實邢邵也不想的,雖然他嘴上那麽說著,但背過身之後,還是在專心地聽著許安樂講他小時候的事情。
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家庭,能夠培養出這麽一個高能量的人,能夠讓許安樂無論遇到什麽情況都能夠用最積極的手段去解決?
一定是一個很幸福的家庭吧?
但是許安樂講故事的時候真的太好睡了!
邢邵聽著聽著就入迷了,然後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他也不想,但是臣妾真得做不到啊!
早上,許安樂如法炮製,將兩個人的被子同時沒收,看著邢邵高大的身子突然縮成一個球,他大聲道:
“起來,洗漱,吃飯。”
“不吃飯能多睡會兒嗎?”
“不行!”
邢邵從沒有被誰這麽逼著吃過飯,而且他一個人住的時候,通常是睡到上班前半個小時的樣子,然後騎個共享單車過去。
相比之下,他吃早餐的日子倒是屈指可數。
歎了口氣,一邊揉著眼睛一邊下床,從臥室出來的時候邢邵注意到許絲雨已經不見了。
“她人呢?”
“不知道,她和你一樣,不愛早起,估計是單位有什麽事情,先走了。”
“哦。”
等第二次和許安樂共進早餐的時候,邢邵顯得遊刃有餘了許多,吃完之後甚至還給兩個人都切了一份水果,裝在飯盒裏帶走了。
“說我人妻,感覺你也不賴啊!”
臨出門前,許安樂打趣道。
“麵包太幹了。”
不知道為什麽,當邢邵的一隻腳踏出門檻,寒冷的風從褲腿灌進來的時候,他突然有些貪戀屋子裏的溫暖,好像明白了什麽叫做“避風港”。
“以後……”
“怎麽了,邢邵?”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邢邵的話被風吹散了。
“沒什麽。”
因為剛走到車庫,就看到許絲雨垂頭喪氣從自己的車上下來,眼睛紅紅的,顯然剛剛哭過。
一瞧見這兩個人,她快步走過來盯著邢邵:
“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對不起!但你為什麽要將我拍你的事情,還有方野手機裏新發現的東西直接告訴陳隊不告訴我?不是說了我負責對接你們嗎?”
許安樂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他瞧了邢邵一眼,本來想從中調和一下,但立刻就被邢邵的眼刀給甩了回去。
將手中的飯盒塞到許安樂胸口,邢邵往前邊走邊說:
“這件事情,無論於公於私我都不需要和你解釋吧?再說了,我和你不熟,分析出來的線索我就喜歡直接告訴給老陳,怎麽辦?實在不行就讓老陳換人吧。這兒是有個慣著你的,但是我不慣著。”
他一步步逼近,許絲雨隻能一步步後退,等退到柱子上無處可去的時候,她委屈的眼神變成了倔強:
“我不需要任何人慣著我。”
“那是最好的,因為我們也不打算管你了。”
說完,邢邵轉頭先走到了車子跟前兒:
“走吧,許主任,要不然一會兒打卡趕不上了。”
許安樂欲言又止,他瞧著妹妹一直低著頭,什麽都不說,想要過去安慰兩句,但邢邵又在那裏催,最後隻是囑咐道“廚房裏還有給你留的早飯”就匆匆離開了。
邢邵的態度就是這樣,對誰都冷冰冰的,他不會因為許絲雨是許安樂的妹妹就特別對待,當然,其實他的讓步已經很多了!
至少邢邵自己是這麽覺得的。
“你給老陳說什麽了?怎麽也不給我說一聲?”
當許安樂問出這一句的時候,邢邵才意識到,自己的確是錯了規矩。
鑒定中心的任何意見都需要主任過目簽字,即便自己不通過許絲雨給老陳匯報工作,也需要經過許安樂的手,甚至如有必要,得許安樂去溝通。
邢邵撓了撓頭:
“沒有出正式的鑒定報告和結論性意見,隻是目前發現方野的電商平台賬戶密碼,我讓人登進去看一下,把名單給了老陳。”
糾結了半天,最終,當許安樂把蝸牛一樣的車子停下來的時候,也隻是說了句:
“好吧。”
許絲雨今天一天都沒有來鑒定中心,邢邵在房間裏,拿著和哥哥一樣的手機,有時候甚至連邢邵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
一邊看著自己傳輸過來的鏡像數據,手指一邊有節奏地在桌麵上敲擊著——
邢嵐的鎖屏密碼最後在收藏消息裏被邢邵發現了,和他的釘釘密碼是一樣的,一串意義不明的數字。
190531。
按道理來說,這看起來的確像是生日的組合,可能是“1905年3月1日”,也有可能是“2019年5月31日”。
但無論是哪一個,邢嵐身邊都沒有一個能夠對上號的人。
不過……
看著後麵的這個日期,邢邵總覺得在什麽地方見到過,從電腦上一搜索,在一份調查報告裏發現了這個日期——
真的有人生日在5月31日。
但這個人是方野。
“他們倆真的有什麽?”
眸子緊緊眯在一起,本以為自己的哥哥已經和方野的死拜托聯係,但沒想到怎麽又被擺了一道。
但2019年是什麽意思?
和方野在她生日的這一天初見?
但2019年是邢嵐和淩宜美結婚的第二年。
他第二年就出軌了??!!
揉著眉心,邢邵不願相信這才是真正的邢嵐,他重新翻看著被刪除的資料,但裏麵的東西都太過久遠,明明一部2018年之後就沒有在用過的手機,密碼為什麽還要特地改成19年?
備用機能告訴邢邵的信息很有限,如果需要更了解邢嵐這個人,了解他到底有沒有殺了淩宜美和方野,需要找到他真正用的那部手機。
“等等,那條信息……”
正要起身給老陳打個電話詢問,邢邵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明明自己拿的不是邢嵐慣用的手機,但那天為什麽他的母親會給這個手機發短信呢?
一般備用機用的卡都是被淘汰的,或者幹脆不裝電話卡。
現在邢嵐這個手機裏的電話卡……
邢邵拿出手機,撥通了邢嵐慣用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