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四月的天氣便是如此,一日雨三天晴,前兩天還在下雨的,到了這幾天便是連一灘水漬都難尋。
馬車就這樣在晴晴雨雨的平原上停停走走地行駛了幾天。
這時,天還未拂曉,馬車之中的青衣人懷抱著睡熟的白衣人,靜靜地靠著車壁,未敢動分毫。
睡顏就靠在自己的肩窩,姚懷川好幾次抬手想要拂上那張臉,最終還是強忍著沒動。
身體很誠實地對單離守的接觸有反應,可是姚懷川隻是僵坐著,強行用內力壓製了身體的情動,連根手指都不敢亂動。
姚懷川突然覺得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深夜見單離守依然沒有入睡,一雙空寂的眼神炯炯有神地望著窗外,明明一片漆黑,沒有什麽好看的景色,可他就是這麽看著,動也不動。
知道單離守是在想碎雲槍的事情,他就這麽個性子,嘴上說不去說得幹脆利落,實際上想去得不得了。
看著這樣的單離守,姚懷川隻能歎氣歎氣再歎氣,心疼得要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離守,你怎麽還不睡?”
“睡不著。”
“為什麽睡不著?”
“不安穩吧。”
單離守的回答總是淡淡的,輕輕的,從姚懷川心中柔柔地拂過,卻什麽也不留。
可能是半夜太過迷糊的緣故,他居然直接攬上單離守的脖子,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
“我師父說,一個肩膀便是一座山,你靠著我的肩膀,就像靠著一座山。山很安穩,不會崩塌,你便能安心地睡了。”
“……”單離守十分難得地沒有冷言冷語,也沒有拍開姚懷川不規矩的手,僵了片刻,便放軟身子將重量全部壓在姚懷川身上,頭埋在對方的肩窩,喃喃道,“嗬……山麽?”
結果最後單離守倒真的睡著了,而姚懷川卻完全清醒了。
於是造成了現在這個困境。
望了眼窗外,雲層的輪廓已經漸漸顯出來了,破曉在即。
低頭看了看仍舊熟睡的單離守,又看了看背對著他們也是熟睡的莊島杭,姚懷川心底又開始掙紮了,僅此一次?
抱著些微僥幸的心理,姚懷川終於忍不住,湊上去在單離守的額上落下輕輕一吻,然後飛也似地扭頭看向窗外,做賊似的心跳加速,嘴邊彎了一個得逞的弧度。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看向窗外的空擋,懷中的人睫毛顫了一顫,眼皮緩緩地打開一條逢,露出裏麵一雙幽深的眼珠。
“邵青,你——給——我——出——來——!!!”伴隨著一聲怒吼,裴嘯終於不顧自己的形象一腳踹開了邵青的營帳大門。
“哎呀哎呀,裴嘯啊,這門可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做的啊,你難道忘記了對待此門應當用手而不是用腳嗎!”桌上伏案的邵青一陣哀嚎,“快,退回去,重來一遍。”
裴嘯眼睛一眯,果真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邵青猶自納悶中,又聽見“嘭”地一響,裴嘯再次破門而入,陰沉著一張臉,來到邵青麵前,咬牙切齒地問道:“還要再來一遍嗎?”
“當然不用了。”邵青心底再次為他寶貝的門哀歎了一遍,直直後悔剛剛的那番話。
這裴嘯,越來越難相處了,學誰不好,居然學單司承那個臭脾氣。
“很好。”裴嘯一手拍上邵青那張青木做的桌子,“那京城來的使節,你總有時間一會了吧,軍隊的米都要被他們吃光了!!!”
“軍餉又不用你出,你急什麽呀。”邵青皮笑肉不笑,“不過也是時候回京一趟了。”
“聖上做什麽要讓你回京?”裴嘯雖然知道京城使節過來的目的就是急招邵青回京,可他實在想不明白,在單司承被調離疆防,邶國滿城混亂的情況下,怎麽沒有趁勝追擊,反而將邵青調回京,“莫非……單司承的離間計這麽快就成功了?沒可能啊。”
“快嗎?”邵青對裴嘯的話也十分玩味,“單司承打一開始就著手這件事情了,照理說,時間剛剛好啊。”
“你是說,你早知道單司承要對付你了?”裴嘯的話說不出的陰寒。
“呃……哈哈哈哈,裴兄,區區現在馬上會會京師來的使節,絕對不辱使命。”尾聲剛落,邵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邵青,我話還沒問完!”營帳中,再次響起了裴嘯的怒吼,“你給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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