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顧暮初果然帶著曦末去了顧氏。

到了大門口,昔日的保安看到他們,先是習慣性地彎腰行禮,然後,才客客氣氣地攔住他們。

“顧總,顧太太,非常抱歉,二位不能進去。”

“誰的命令?”

“是董事長。”

顧暮初露出了興味的笑容:“老爺子今天在公司?”

“回顧總,董事長最近幾天都在。”

顧暮初點點頭,摟著曦末要進門,保安一看,急了:“顧總,您和顧太太真得不能——”

跟在後麵的蘇宇川一邊上前兩步,一邊打開手裏的文件夾:“你先看看這個吧。”

保安低頭,等他看清楚文件上的數字,嚇得立刻縮到了一邊:“對不起,我不知道顧總是——”

“沒關係。”蘇宇川露出了理解的微笑,“顧總一向喜歡忠於職守的員工。”

此時的顧暮初已經拉著曦末進了總裁專屬電梯。

“你現在坐不了這部電梯吧?”

顧暮初笑笑,食指輕輕按住90,然後,電梯蹭得一下,衝了上去,大堂裏,蘇宇川急得大喊:“顧總,你倒是等等我啊!”

顧暮初得意地對曦末解釋:“這部電梯是我請德國最好的電器公司定製的,隻要顧氏不停用,那麽我就可以隨意使用它。”

“蘇特助手裏的文件是你對顧氏股權的持有書?”

“聰明。”

“多少?”

“你猜?”

“……”

“猜中了,我把久生投資最好的經理人借給夏氏一年。”

這麽好?

曦末想了想:“百分之五十?”

顧暮初笑了笑,就在他嘴角彎到最高處的時候,電梯停下了,門外,是那條熟悉的走廊。

“走吧。”

走廊非常安靜,所以沒等他們走到會議室,會議室裏的激烈爭吵聲,已經先一步傳到了走廊上。

顧景青憤怒地拍著會議桌:“我說你們到底怎麽回事?我才出去了幾個月,顧氏的銷售額就差到這種地步了嗎?

要不是有人陰陽怪氣,說顧氏隻有離了我才能再現輝煌,我也不用為大義舍下小利浪跡天涯,結果呢,某些人就交出這麽一份慘淡的答卷?!”

顧景澄臉色陰沉地抬起頭:“顧景青,你什麽意思?”

“嗬。”顧景青冷冷一笑,“顧景澄,我就怕你不接話,既然你肯接話,那就請給我,給所有股東一個交代!”

“做生意難免有波動。”

“波動?!”顧景青哈哈大笑,“顧景澄,你那是波動嗎?你看看這一季度的財務報表,顧氏的淨利潤是負五千萬!”

“那你怎麽不說上個月顧氏的利潤是三個億呢?”

“哈哈哈……”顧景青笑得更放肆了,“上個月是三個億,可上上個月,上上上個月呢?顧景澄,從我離開到現在,顧氏的總淨利潤是五十塊!

我說得再直白點,這五十塊就算扔給路邊的要飯的,人家還要罵一句摳門!”

顧景澄的臉綠了。

“顧景青,你出國一趟,腦子被人挖了嗎?顧氏的處境會變得這麽艱難,難道不是因為你嗎?”

“對,是我。”顧景青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所以我退位讓賢,讓你做了顧氏的總裁,但結果,你做得還不如我,簡直笑死人!”

“顧——”

“叫什麽叫?!”顧景青再一次用力拍桌子,“顧景澄,我和你不一樣,我做總裁的時候,顧氏的決策權不是全在我手裏。

但你不一樣,你可是拿了老爺子的全部股份,是要顧氏往東顧氏不敢往西的顧大總裁!隻可惜,你上位以後沒有致力於壯大顧氏,反而把精力花在了搞兒子前女友的事上!

顧景澄,你真能耐!”

顧景澄再也坐不住,也站了起來,重重拍桌子。

見此,顧景青無所畏懼,顧景澄拍一下,他就拍兩下,嚴肅的會議室裏,居然響起了一片拍桌子聲。

“夠了!”顧老爺子冷冷地挑眉,“還嫌不夠丟人嗎?我要不要請人過來,給你們辦一場小雞互啄的直播?”

“……”

拍桌子的聲音終於是停了。

“我今天召開股東大會,不是來聽你們吵架的,而是希望你們能提出扭轉顧氏不利局麵的有力建議。

提不出來的,都給我閉嘴!”

盡管顧景澄和顧景青心有不滿,但礙於老爺子的威壓,都乖乖地坐了回去。

顧老爺子勾起唇角,笑著看向所有的股東。

“諸位,這些年顧家一定是有對不住各位的地方,但是大家都是陪著顧某人一起打過江山的人,現在顧氏有難,不止顧家落不到好處,所有人都落不到好處。

所以顧某人誠心誠意地拜托各位能不計前嫌,盡全力幫助顧氏度過這次危機,顧某人感激不盡!”

“……”

顧老爺子的話說得動聽又誠懇,但會議室裏一片安靜,來赴會的股東不是在撮茶,就是在低頭刷手機。

顧老爺子眼底的不悅變深了。

可他不能發怒,外患已經不可解,再鬧出內憂,顧氏恐怕真得在劫難逃。

“大牛,不然你做個表率,說兩句?”

“哈?”李大牛茫然地抬起頭,“顧董,您說啥?”

“……”

顧老爺子險些繃不住,他用力咬住後槽牙,微笑地重複:“我是說,你有沒有什麽好建議,能夠讓顧氏脫困?”

“有啊,但我覺得顧董事長應該不想聽。”

“怎麽會呢?”

李大牛放下茶杯,淡漠地勾起嘴角:“顧董事長,其實顧氏的一切問題都是從顧暮初總裁的離開開始的。

本來,顧氏沒了顧暮初,最多就是不能壯大,但應該不至於沒辦法守成,但誰能想到,顧氏的新總裁能一個更比一個沒腦子。

現如今,A市商圈從上到下誰都知道久生投資是香餑餑,靠上久生投資就能賺大錢,實在靠不上的,那起碼不要得罪。

可顧氏幹了什麽?

顧氏不僅得罪了久生投資,還偏要往死裏得罪。

顧董事長問我有沒有好辦法?

難道最好的辦法不是顧家人真心實意地向顧暮初以及久生投資表達最最誠摯的歉意,然後請求對方原諒嗎?”

“不可能!”顧景澄又一次重重拍響桌子。

“嗬嗬。”李大牛笑笑,重新端起茶杯。

會議室再次陷入沉默,股東們該喝茶的繼續喝茶,該刷手機的繼續刷手機,好像顧氏的災難和他們毫不相幹。

顧老爺子的手,不由地握緊了。

和顧暮初賠罪嗎?

就算他願意賠罪,但對方能答應?

關於過去的那張遮羞布已經被徹底撕開,現在的顧暮初對顧家抱持得是絕不可能放下的恨意,如果不是這樣,顧氏也不用召開股東大會,商議對策。

顧老爺子轉頭,把目光落在顧景紫的身上。

“小紫,你怎麽不說話?”

“因為沒必要。”說完,顧景紫站了起來,然後走到會議室的門口,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聽了半天牆角的顧暮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