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來!”

景杭突然大吼,幾個粗壯的男人瞬時上前將談錦承圍住。

“你確定隻有自己來了?”他的眼神在他身後來回打量。

談錦承停下腳步,冷冷的目光掃過他猙獰的麵目,聲音依舊是那般沉穩,“我不食言。”

“我要的東西帶來了沒有?”

談錦承晃了晃手裏的文件,景杭大步朝他走去,伸手便要拿。談錦承後退一步,將文件放在身後,“先放人。”

景杭伸出的手停在空中,狠狠吐出幾個字,“我憑什麽信你?”

談錦承一眼便定在不遠處孟向南的身上。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借助月光,他看到她被綁在柱子上,一動不動。他的眉頭漸漸蹙了起來,眼神愈加冷邃幽深。

談錦承收回目光,掃了景杭一眼,“你這麽多人,還沒有信心?”

景杭狐疑打量著他。良久,他忽而反應過來,“談錦承,我告訴你,別耍花招!”

“你要的我都拿來了,還想怎樣?”

“我不信,除非你先把文件給我。”

趁他們沒注意到她,孟向南睜開了眼睛。盡管隔了一段距離,但她還是一眼捕捉到了他的目光。

談錦承僅是餘光中瞥了她一眼,再沒朝這個方向看過來。

孟向南兩隻手試探摩擦,繩子係得很緊,幾乎沒有能逃脫的縫隙。但她之前學跆拳道的時候,碰巧蹭了一次隔壁的女子防身術的課程,其中有個部分便是繩扣幾種綁法的逃脫指南。

她伸頭朝側後方看去,粗壯的繩結七拐八拐扭曲在一起,好像看不出什麽規律。她腦海裏迅速回憶起當時教練講的方法,嚐試翻轉手腕,找到繩結的頭來回拉扯。

奈何綁得太緊,多次嚐試無果,孟向南的力氣近乎被耗盡。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繩子突然鬆開了。

孟向南舉起手給談錦承看了一眼,後者給他遞了個眼神,示意她趕緊往樓下跑。

可是懷菱……

她轉頭望向斜後方的何懷菱,小姑娘似是哭累了,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她見她轉過頭來,激動地掙紮了兩下。孟向南連忙比了個“噓”地姿勢,警惕朝景杭那邊望去。

確認沒人注意到這邊,她才長舒一口氣。但她仍不敢輕舉妄動,她不知道何懷菱手上的繩子是不是和她一個係法。況且她離她還有一段距離,很難不引起他們的注意。

談錦承見她沒動,再次給她遞了個眼神。

“談錦承,你不會拿了份空文件來糊弄我吧?”景杭的語氣逐漸不耐煩起來。

談錦承翻到文件最後一頁,舉到景杭麵前,“看清楚了,談氏的印章。”

他瞬時收回文件,“我說了,我不會食言。”

孟向南內心無比焦灼,一麵是逃跑的最佳時機,另一邊卻是她一直記掛的何懷菱。

不對,她今天就是來救何懷菱的啊,自己逃出去了有什麽用?孟向南迅速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從後側繞到何懷菱身後。

“舅媽……”

“噓——”

工廠漆黑一片,孟向南摸了一下綁何懷菱的繩結,幸好和自己的一樣。她一邊示意何懷菱不要亂動,另一邊快速解開繩子。

景杭綁架的手法太不專業了,這麽多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看著她們倆,孟向南甚至在懷疑他到底是精明還是蠢。

談錦承的眼睛始終緊盯景杭,但孟向南知道,他能看到自己的動作。她從頭到尾摸了摸何懷菱,確保她沒受什麽嚴重的傷,準備盯緊時機帶她逃走。

“簽吧。”眼見景杭就要轉身,談錦承立馬把文件放在了他眼前。

“早這麽辦不就得了。”景杭的語氣帶了分愉悅。

趁他打開筆帽的瞬間,孟向南一把牽起何懷菱朝樓下跑去。

“糟了老大,她們跑了!”離他們最近的男人聽到聲響回頭,連忙大喊。

景杭一愣,談錦承眼疾手快,一腳將他提出了幾步之外。

“談錦承!”景杭手一撐,狠狠吐出他的名字。

“都看著幹什麽,給我打啊!”

談錦承左右開弓,趁下一波人還沒打上來的間隙,轉頭從另一邊追了出去。

“一群廢物!”景杭罵罵咧咧站了起來,“趕緊追!”

“懷菱,快點!”

工廠裏已經完全黑透了,老舊的台階又黑又陡,何懷菱有點害怕。

眼見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孟向南一把抱住了她。十歲的小姑娘說重也不重,但也絕對算不上輕。她好不容易跑下一層台階,迎麵來了幾個壯漢。

孟向南一驚,剛想轉身,後麵的人也追了上來。

前後夾擊,她們無路可逃,漸漸往後退。

老式工廠有一處專門用來傳貨物的玄關,沒有遮擋。孟向南望了一眼身後四層樓的高度,往後便是萬丈深淵,她停下了腳步。

何懷菱的身子不住顫抖起來,孟向南緊緊將她護在懷裏。

“跑?往哪裏跑?”

為首的男人緩緩朝他們走來,孟向南辨認出了他的聲音,虞臨澤。

又是虞家?

二十多年前,虞家設計把她拐走,讓她吃盡苦頭。二十多年後,虞家再次參與到這場綁架之中,對另一個小姑娘痛下狠手。

孟向南忽而冷靜了下來。

“虞臨澤,你們虞家做得虧心事還不夠多嗎?”

“虧心事?”虞臨澤輕笑,“你在和一個商業人說良心?”

“孟向南,你也太天真了!”

“遍京城沒有一家公司敢說自己從沒做過虧心事。”

虞臨澤在她不遠處站定,“實話告訴你,如果今天談錦承老老實實把合同簽了交出來,我們根本就沒有動你倆的心思。但是現在——”

“他不仁,就別怪我們不義。”

孟向南看到他緩緩取掉了匕首的鞘,鋒利的刀刃在月光的照射下發出幽寒的光芒。

他一步步朝她們走來,“今夜,就是你們的死期。”

孟向南感覺他的刀刃就要抵在她的脖子上,甚至都能感受到刀刃那般冰冷的溫度,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向南!”

談錦承焦急的聲音傳來,近乎是一瞬間,匕首從她的麵前滑落,孟向南看到虞臨澤被踢到牆邊。

下一秒,她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圈在懷裏。

“別怕,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