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伯,我在周老太的身上,嗅到了一股腐肉的氣味。”
傅九緊蹙著眉,低聲感慨了一句。
樊空神色肅穆,端著茶杯的手收緊,“周大少爺,怕是招惹了不幹淨的東西。”
腐肉的氣息,那是死人身上才有的氣味。
“師伯,我手裏有個小玩意,請您幫忙開光!”閑聊到後麵,傅九拿出一個黑色錦盒。
樊空笑著接過錦盒,“開光需要看天時,你幾時來取?”
“明日午時,東陽會替我取。”
中午,樊空留下傅九吃了頓齋飯。
莊時槿看著油鹽寡淡的青菜豆腐,更是一點食欲都沒有。
隻在傅九眼神的威脅下,勉強喝了兩口冬瓜湯。
離開迦福寺前,傅九牽著莊時槿的手去了主殿。
“據說迦福寺的菩薩很靈,咱們去許個願。”
莊時槿本想對她說,拜菩薩不如拜他來得實在。
但他也隻是想想,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既然傅九心中有信仰,便都隨著她。
望著傅九那一臉興奮的模樣,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發頂,輕笑著應了一聲:“都依你。”
傅九點了香,然後將香遞到了莊時槿的麵前。
“心誠則靈,你想要的必會實現。”
兩人跪在蒲團上,對著主殿的那尊菩薩虔誠叩拜。
傅九偷偷地用餘光掃過莊時槿的側臉,線條勾勒出來完美至極的五官以及下顎線。
在這一刻,他像是從九重天宮走出來的謫仙,散發著與生俱來的神之氣息。
“願莊時槿身體健康,事事順遂,福壽綿延。”傅九雙手合十,閉目對著那尊菩薩,許下她的心願。
離開主殿時,傅九的嘴角一直噙著笑意。
“你許的願望是什麽?”
桂花樹下,傅九仰頭,眉眼彎彎地看他。
莊時槿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眼底是抹不開的深情:“你猜。”
“不說拉倒。”傅九癟嘴,她要是能猜到,又何必來問他。
和樊空道別之後,傅九往山下走。
但是上山容易,下山難。
陡峭的山路,縱然有扶手鐵鏈,傅九下山時還是覺得腿軟。
特別是走到一段將近五十度的斜坡時,她像恐高症患者一樣,往下看的時候,隻覺得眼前發黑。
傅九不敢東張西望,很謹慎地抓著扶手鐵鏈。
驀地,她腳下一滑。
“啊—”
就在傅九以為要掉下山時,一隻微涼有力的手,緊緊托住了她。
“小心!”
傅九咬緊牙關,感受著那股熟悉的涼意,抬眸對上莊時槿關切的眼神。
“謝謝五哥。”
莊時槿把人摟在懷裏,俯視著她惶恐不安的眸子,“你要是怕,就把眼睛閉上。”
傅九很想說點什麽,莊時槿已經把她裹挾在懷裏,帶著往山下走。
等走到平緩的石階時,傅九雙腿仍舊發軟,使不上力。
莊時槿見狀,笑她:“能自己走下山嗎?”
傅九立即就想到,上山的時候,她對莊時槿說過的話。
她抿著唇,往石階上一坐,不想理他。
莊時槿卻是輕笑一聲,把她拉起來打橫抱起。
“五哥!”傅九驚呼,掙紮著要下地。
“別動,石階陡峭,萬一踩空滾到山腳,咱兩就能請大夥吃席了。”
傅九抿著唇,乖乖把手圈在了他的脖頸,腦袋枕在了他的懷裏。
他的皮膚依舊是冷的,但是少了那股陰寒氣息。
心髒極有力量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她的耳膜上。
他用了伴生靈珠的能量,身體應該不會再受寒毒折磨了。
傅九盯著他的下顎出神,想象著他們將來的樣子。
“你們快看,那個帥哥長得真好看。”
“他懷裏抱著的女孩,真希望是我啊!”
“不僅長得好看,而且還很有氣質,我要把他撬走......”
傅九將腦袋埋在了莊時槿的懷裏,聽到了周圍女孩子們的竊竊私語,摟著她的手臂也跟著收緊了幾分。
這是她的男人!
誰都別想撬她牆角。
莊時槿察覺到了傅九的異樣,扭頭怒視著那些從他身邊走過的女孩子。
他的目光很深,看得人如墜冰窟。
幾個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的女孩,更是嚇得麵無血色。
紛紛噤聲,不敢多說什麽。
莊時槿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把傅九放了下來。
他麵色正常,不見有一絲喘息。
仿佛這一路走下來,懷裏抱著的隻是一根羽毛。
傅九已經緩過勁來了,拿出背包的礦泉水,擰開遞給他:“五哥,喝水。”
礦泉水是上山時喝剩下的,莊時槿也不嫌棄。
他接過來喝了一大口,然後把瓶子還回去。
眸子裏全是柔情,看著她把剩下的水喝掉。
蘇寧坐在車裏看到這一幕,也是一臉笑容。
隨後拿起旁邊的半瓶礦泉水,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呃!咳咳...”
他忽然被水噎住,咳得掉出眼淚。
傅九要去扔礦泉水瓶,轉過身時就看到了周家二老。
兩位老人相互攙扶著,一臉不好意思地盯著她看。
傅九眉頭一挑,“回去吧,周家的事情,樊空大師幫不了你們。”
周老太一臉凝重,雙手在發抖,眼眸通紅。
她遲疑了一下,“撲通”跪在地上,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大師,請您救救我們吧。”
既然樊空不肯見她,周夫人也知道是她們要求太過分。
可她就這麽一個兒子,哪怕是付出全部身家,甚至是她的性命。
也必須把她的兒子救回來。
周老先生礙於顏麵,沒有跟著周老太跪在地上。
反而朝莊時瑾抱拳道:“還請先生見諒,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莊時槿很少出現在公眾麵前,除了他們圈子裏的人。
外界隻聞莊家五少爺的傳言,沒人見過他的真麵目。
周家老夫婦,自然是不認識莊時槿。
莊時槿瞪了他一眼,直接無視了。
傅九淡淡地看了老太太一眼:“說說看,周家到底發生了什麽?”
周老太臉色慘白,額頭更是磕出一個大包。
聽到傅九的話後,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一年前,我那不爭氣的兒子把媳婦給逼死了,半年後他在外麵找了貓女郎娶回家,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周家就出了不少怪事......”
周老太羅裏巴嗦地說了一大堆話,傅九得出了一個結論:周家大少作惡多端,逼死了自己老婆,現在他老婆怨念太重化成邪祟,回來找他報仇雪恨。
傅九雙手插在衣兜裏,一臉的認真:“你先起來,周家這事兒有點棘手,短時間內沒辦法處理。”
“大師,你的意思是我兒子能救?”周老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我看那個貓女郎,一定有問題。”說著,周老太就忍不住眸光一寒。
這裏麵自然有問題,傅九估摸著和周大少在一起的那個女人,肯定是被邪祟上身。
“有一次我見過她大半夜,把剛生下來的幼貓活埋在花圃裏......”
說到這裏,周老太忽然感覺到一股涼氣從脊椎骨升起,一直蔓延到了頭頂。
傅九思忖片刻。
十年前,師伯在迦福寺落腳,他曾答應外婆潛心修行,百年內絕對不會下山。
也許,這才是師伯不見客的真正原因。
至於為何不能下山,傅九曾經問過師伯,得到的答案卻是,天機不可泄露。
唉!
傅九歎了一口氣。
周老太是個有福氣的人,但也是福禍相抵,活不了多久了。
周家命數已絕,無人能改!
想必,師伯也早就算到,她今天會出現在這裏。
如果真的有鬼怪邪祟在搗鬼,那她肯定會替師伯走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