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突然沒由來的慌。

站在原地頓了許久,才記起來,她剛剛穿的是大紅色的長裙。

從前傅言讓她穿,她總說,紅色太豔麗,得等到結婚才穿。

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大力拉開辦公室的門,門外秘書怔怔的看著他。

“厲總?”

厲盛語氣急切,“阮林鳶呢?”

秘書:“去結婚……”

秘書驚詫的看著厲盛,她話音才剛落,這人已經跑的沒影了。

後麵的宴字憋在半空中,著實令人難受。

厲盛大步下來,拉開車門,將司機跟餘顧裏扔下車,才發現,他不知道結婚宴的地點在哪裏。

給傅言打了電話。

“在明悅酒店啊,就是臨市的那個最大的酒店,阮林鳶說這裏的裝修好,適合結婚。”

“不過----你來幹嘛?”

厲盛掛了電話,車子“咻”的一下當著餘顧裏跟司機的麵“飛”出去。

嚇得餘顧裏跟司機臉都白了。

好在餘顧裏昨晚過來給阮林鳶送晚餐,車子還停在地下停車場裏,急急的上車追趕。

便看見厲盛跟不要命了一樣,一路過紅燈,油門死踩到底,嚇得餘顧裏抓著門把的手都在抖。

司機是個老司機,可也拚不過不要命的,遠遠的被甩在後麵,餘顧裏急了,趕緊給傅言打電話。

“你什麽情況啊,跟少爺說什麽了?”

傅言那頭很吵,“什麽啊,牛頭不對馬嘴。”

“我這裏有事,掛了。”

餘顧裏看著黑下去的屏幕,崩潰又無語,再抬頭,已經隻能看得見厲盛的車尾燈了。

車速太快,司機連頭都不敢轉, 抖著音調,“怎麽辦?餘少爺,跟不上。”

前頭下車雨,路又滑,餘顧裏被厲盛的生死時速嚇得趕緊給陳光漢打電話。

“什麽情況啊!”餘顧裏終於發飆,語氣剛破天,“你是不是跟傅言在一起!”

陳光漢蒙了,看了手機,確定是餘顧裏打過來的,“是啊。”

“在哪裏定位發過來!你們過去幹嘛!”

“少爺怎麽聽說,嫂子要結婚!”

陳光漢又一次看了眼手機,“什麽結婚,阮林鳶怎麽可能結婚,她們楊氏的老員工要結婚,那姑娘是孤兒,阮林鳶作為她娘家人來參加婚禮,你聽誰說她結婚,腦子跟邏輯去哪裏了?”

餘顧裏閉了閉眼睛。

碰到阮林鳶的事情,他家少爺哪裏還有什麽腦子。

估計一聽說“結婚”兩個字眼,就嚇得不輕飛奔出來了。

最近因為什麽像不像的問題,好幾天都沒睡好了。

眼底的烏青堪比大熊貓!

他急得要命,好在陳光漢發了定位過來,司機趕緊跟上。

在下了高速區的不遠處,遠遠的便看到厲盛的車在車道上漂移,嚇得他大氣都不敢出。

進了市區堵車,餘顧裏才勉強看見厲盛的車尾燈。

抵達定位點不遠處。

單行道堵得很,厲盛直接開門棄車。

餘顧裏擔心厲盛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見他遠遠的下車,他趕緊跟著下車。

還沒走幾步,便看見一輛擁堵在半道上的車踩著油門突然朝厲盛去。

“砰!”

餘顧裏的心跳頓時停了一拍。

隻見厲盛難以承受的靠在牆邊,而後緩和片刻後,舉起拳頭,狠狠在痛處砸落,然後,拖著腿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那司機慌了,下車,拉著厲盛,“你沒事吧,抱歉,抱歉,新手上路,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厲盛一手甩開,司機更慌了,忙不得的向前,卻被厲盛再度甩開。

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般的往前走,餘顧裏努力穿梭過擁擠車海,與他的距離越來越近。

卻見他在看到酒店的名字時,停下了腳步。

類似於近鄉情怯的感覺,厲盛遠遠看著身穿紅衣的阮林鳶,勾著笑,站在門口跟眾人打招呼,身邊站在多位身穿西裝的男人。

厲盛掃了一圈。

沒有跟木雕很像的。

心下越發失落。

所以----是像不像也不很重要了麽。

壓著舌下的苦澀,他聽見羨羨叫了一聲,“是爸爸~”

阮林鳶看過來,嘴角還是那抹笑,在厲盛看來卻格外刺目。

他抿著唇,正了正領結,才拖著腿慢慢的走近。

阮林鳶眯起眼睛,看著厲盛的褲腳沾著泥土,腳步一瘸一拐的,額間上的汗大滴滑落,唇色蒼白沒有血色。

她趕緊提著裙擺過來。

擔憂的看他,“你怎麽了?”

“怎麽過來了?”

厲盛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抬起手,想搭在她的雙臂處,卻又怕唐突了佳人般,緩緩放下。

扯了抹無敵難堪的笑容,“你……”

後麵的字眼,他一個都說不下去。

隻覺得她今天穿的大紅色裙子,刺目的很,卻又舍不得讓他移開視線。

“媽媽~新娘姐姐叫你跟爸爸過來照相~”

阮林鳶虛虛的回首應了個嗯。

再轉頭時,見厲盛突然紅了眼眶,她頓時慌了。

心裏有幾千種不好的預感。

“怎麽了?”

厲盛看著她搖頭。

唇線抿直,蹙起的眉尖卻漸漸鬆緩,像是鬆了很大一口氣,眼底亮晶晶的,在阮林鳶剛要看清楚的時候,他已經背過身去。

他依舊挺直著腰背,阮林鳶卻發現,他的肩頭微微顫動著,終於低沉沙啞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

“我沒有找到酒宴的視頻。”

“怎麽都找不到。”

“我沒辦法告訴你,那個人是我。”

“但是----”

“阮林鳶,你、可不可以、不要嫁給別人啊。”

阮林鳶怔住,她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剛要提步上前,厲盛已經背對著她往前邁了一個大步。

像是壓抑著劇烈的情緒,他的肩頭抖得更加厲害。

厲害到,阮林鳶覺得,他是在哭。

“你……”她終於問,“你、是哭了麽?發生什麽了?”

厲盛垂頭,啞著音調,咬著牙齒。

委屈十足卻又惡狠狠的 。

“阮林鳶。”

“你不能這樣。”

“你不能仗著我喜歡你……”

“仗著、”他呼出口長氣,帶著水潤的音調,可憐兮兮的將脆弱在她麵前攤開鋪平,“仗著我舍不得,就這樣、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