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傅言覺得自己的心口破了一個大洞,呼呼的刮著冷風。

這是她第一次獨自離開家。

打聽了陳光漢老家地址,從市到鎮到村再到鄉。

傅言的皮靴泥濘不堪 ,她遠遠的看見男孩,還不等她走過去,身後有人喊他。

“陳光漢。”

“嗯。”

“你媽媽叫我來跟你相親,你看我,咋樣?”

陳光漢依舊垂頭,“我媽說好就行。”

“你媽媽可喜歡我了。”

傅言站在不遠處,寒風呼呼的刮在臉上很疼,她一步步走過去,見陳光漢抱著柴火進門,跟那個女的坐在同一條長凳上。

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傅言卻深刻的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山高路遠,她不覺得辛苦,她甚至覺得歡喜,因為她走的,是他走過的路。

她清清楚楚的見識了他的不容易,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是自己,估計一輩子都走不出著大山。

她想好了他們再見麵時的情景,卻從沒想過,是這樣的……

難堪。

陳光漢的視線遠遠看過來,眸光頓了一秒,然後起來,身邊的姑娘拉了他一把,手碰著他的手。

他沒有閃躲,任由那個姑娘那麽握著。

傅言有些想笑,但是扯不出笑容。

那雙手,她一直想握的手,求了好久,他都不肯,半推半就,她當時覺得可愛。

卻不曾想,竟然就這樣容易的讓人十指緊扣了。

她覺得自己的出現,就是一場笑話。

她無聲無息的出現,轉身離開,村裏去鎮上的車,四個小時一班。

傅言就這麽坐著等。

許久後。

身後有腳步聲跟過來,傅言心下生出荒唐的想法。

她不能哭,不能給他增添負擔,可是……明明做錯事情的,是他不是麽?

一張紙條伸到她麵前,是一張借條,十萬元。

傅言沒有轉頭,也沒有接,兩人無言了許久。

這回是陳光漢先開口,“這錢,算我借你的,以後我會還你,卡號,給我一個,以後別來找我了。”

說完,將紙條塞到傅言的手裏。

“你不是說,結束我來定麽?”

傅言緩緩站起身,看著陳光漢,視線掠過他的手,陳光漢轉頭,看向她。

眼底帶著惆然。

“那為什麽是你跟我說分開。”

陳光漢剛要說話,傅言便先開了口,帶著隱忍的哽咽,“好,我們分手。”

在陳光漢轉頭看她的時候,傅言先一步邁步,一步步的往大巴說的路線走。

她不是舍得。

她隻是……不舍得他難堪。

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不舍得他難堪,舍不得他當下驕傲跟自尊來跟她說世俗。

她明白他的驕傲,明白他的不容易。

她一步步退讓,他、從來沒有心疼過她。

傅言慢慢一步步的走,陳光漢站在身後看,拳頭緊攥,涼風卷起那張借條,在空中打了個卷,落在冰冷的水裏。

再抬頭,傅言已經一瘸一拐的走了很遠。

那之後的很久。

傅言都沒有在去隔壁的學校,即便真的有事,也都繞著道走。

阮林鳶聽過經過,什麽也沒說,隻說她開心就好。

可是,傅言覺得自己再也開心不起來了。

傅爸打電話問她,“閨女,什麽時候把男朋友帶回來我看看。”

委屈在瞬間爆發,她舉著電話,終於哭出聲來,傅爸在電話一頭沉默,“爸爸去找他?”

傅言搖頭,“不用了,爸爸,算了。”

真的算了。

他有他自己的世界。

他呆在他學霸的世界裏,沒有指指點點,也沒有人說他貪圖她的錢,明明他什麽都沒有做。

她卻已經讓她背負了太多。

有人說,人是瞬間長大了,傅言這怎麽覺得自己還沒長大,就已經老了。

時間在不斷流逝,傅言的卡每個月都會收到一筆錢。

從幾百,到幾千,再到幾萬。

最後,徹底結清。

可是,十萬元之後,還是有錢打進來,傅言去銀行辦理了退款後,消了戶。

無論什麽理由,她不覺得陳光漢欠自己的。

分開那麽久,她還是記得他不容易,記得他彎下身子,抱起柴火劃破的手背,記得那雙手,當著她的麵,被另外一個人握住的樣子。

十指交纏。

她宛如外人。

她不敢去聽陳光漢的任何消息,怕他好,更怕他不好。

怕他有了心儀的,能令人開懷笑的人,也會偶爾想,現在,他過的好不好,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是不是還令她煩惱。

從之後,傅言再也沒有談過戀愛,日子過的像苦行僧,不過好在她沒心沒肺慣了,嘻嘻哈哈的笑著,就沒有人會發現,她心裏一直住著一個,她連午夜都不敢回首的人。

不知不覺,傅言阮林鳶要畢業了。

畢業前夕,兩校聯誼,阮林鳶作為曾經的世界杯冠軍,又長得漂亮,學校叫她一定要去。

傅言一向是阮林鳶在哪裏,她就在哪裏。

破天荒的。

那個晚上傅言沒有出現,好多人問她為什麽沒來,阮林鳶喝著飲料,視線掃過另外一端的男人,又收了回來。

又坐了一會,阮林鳶起身,她不喜歡吵。

走出門口的時候,身後有人喊她,是陳光漢。

他將一張銀行卡遞到阮林鳶麵前。

阮林鳶挑眉。

陳光漢:“利息,她把卡注銷了,我沒有辦法給她。”

阮林鳶眸光眯了起來,忽的笑了,宛若看傻子一樣的看著陳光漢。

“世界首富的女人,會缺錢?”

“利息?”

“惡心誰呢?”

阮林鳶轉頭要走,身後的人突然又說:“她、好不好?”

阮林鳶沒搭理,直接走了。

分手了,好不好都應該在對方的世界裏,徹底消失。

阮林鳶始終耿耿於懷,那年過年,他讓傅言一個人落寞的走了那麽遠的路回來。

不找茬已經是她的底線了,有人舍不得,她就暫且先放過,傅言還能喜歡一輩子不成。

回到學校,傅言吱吱語語。

阮林鳶主動道:“挺好的,很精神,被數學院錄取了,身邊很多蒼蠅,應該快戀愛了,你也該換人了。”

傅言怔了一下,扯了笑,“哦……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