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疾不徐的過著。

傅言以前總覺得,世界很小,小到身邊總也就圍著那麽一兩個人。

後來。

傅言覺得。

世界很大,隻要你想,那個人就永遠不會出現在你 麵前。

隻要你不去見,那個人,你就再也見不到了。

一開始分手時候的那些難過,終究被時間衝刷的一幹二淨,偶爾午夜回首。

傅言甚至會覺得,她世界裏出現過的陳光漢,會不會隻是她一廂情願的臆想。

夢醒了,所有的痕跡,跟有跡可循都齊齊消失了。

畢業後,她跟阮林鳶開了一家工作室,她什麽都不會,好在靠著沒臉沒皮,靠著棵大樹。

傅言很經常覺得自己是個廢人。

什麽都做不好,她也沒有什麽特別感興趣的事情,得過且過。

好在身邊的人從不強迫她,包括他那滿世界飛的老爸。

她好像有很多的錢,但是,好像又一無所有,夜裏醒來的時候,會一個人在陽台上站很久。

吹很久的冷風,腦子裏跟心裏都空空的,然後在日頭升起來的時候。

耍著無賴,給阮林鳶發條請教的短信。

阮林鳶最近結婚了,滿臉的笑意。

她偶爾會看著阮林鳶發呆。

這可是阮林鳶啊,那麽囂張,不可一世的阮林鳶,竟然在遇到喜歡的人時,也會露出這樣嬌羞的表情。

她很羨慕。

但是,她知道,自己永遠成為不了她那樣的人了。

傅爸從國外回來,她早早的回了家,家裏中央坐了個男人,聲長玉立的,很養眼。

傅爸熱情的說,“小陳啊,這是我的女人傅言,小言這是陳光漢,我們公司聘請的顧問,你們年齡相近一定很多共同話題。”

傅言客套的笑了笑,伸手,“你好。”

陳光漢回握了她一下,傅言對著身邊的老爸道:“今天跟朋友約了吃飯,回來換個衣服就走。”

上樓的時候,聽見傅爸跟陳光漢說:“女孩子驕縱了些,你別見怪。”

她沒有聽見陳光漢是怎麽回答的, 走回房間,換了衣服。

下來的時候,傅爸跟陳光漢在客廳裏聊天,她路過,對著傅爸點了點頭,徑直走出別墅。

身後有人跟出來。

後來大步越過了她,走到她麵前。

陳光漢比她高出一個頭,光影落下來,打在她的臉上,明明暗暗的。

“傅言。”

分手的第三年,她聽見他喊了她的名字。

傅言抬頭,看著陳光漢,用自己都想不到的冷漠跟淡定問,“有事?”

“你換了手機號,”陳光漢的聲調依舊如初,淺淺的很好聽,傅言的心裏卻劃過悲涼,麵前的人,早已經不是當年的人,她也不是,她又聽見陳光漢說:“你可以告訴我手機號麽?”

傅言歪頭,認真看他,“不行。”

陳光漢愣了一下,傅言覺得有些好笑,他這個反應像是始料未及。

或許。

他依舊覺得,她還是當初那個,給她一個棒棒糖,她都舍不得吃,藏著掖著,要把糖果留給他的人。

時過境遷,感傷的是清楚明白一切都已經過去的自己。

“還有事麽?”

陳光漢抿了抿唇,給傅言讓開了一條路。

傅言大步離開。

幾天後。

傅言再次在家裏看到了陳光漢。

傅爸沒有在家,陳光漢見她回來,主動解釋,“過來給伯父送資料,資料放在他要求的位置了。”

傅言點點頭,抬步準備上樓。

陳光漢喊住了她,“你……等等。”

傅言停步。

陳光漢又說:“我、我可能、準備、訂婚了。”

傅言“嗯”了一聲,表情連頓都沒有頓,“那恭喜了。”

腳步聲往上,傅言麵無表情的走回房間,那一刻她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撕裂的聲音。

她站在窗口低笑。

她還有心。

從前,她跟陳光漢開玩笑,說:“我傅言身無長物,唯一樣,比別人強,那就是長情。”

彼時的她站在凳子上,雙手喇叭狀,像全世界宣布,“這輩子,我隻愛陳光漢。”

她永遠記得,他靦腆臉紅的樣子。

那是她愛極了的樣子。

可惜。

在這個夏天,劃下了終止符號。

她心尖上的那個人,終究屬於了別人。

之後的日子裏,她總是經常在別墅裏看到陳光漢,偶爾會打個招呼,大多是,傅言都漠然路過。

有的時候她會聽見陳光漢在院子裏聊天。

態度誠懇,語調沉穩大氣。

有一回,傅言回來,傅爸打趣,“之前大學,這丫頭談過一次戀愛,對方好像也姓陳。”

傅言“嗯”了聲,漫不經心的說:“好像是吧, 差不多都忘記了。”

傅爸突然八卦起來,笑道:“這麽快就忘記了,那麽冷的天,跑到老遠的地方去,嚇死我了,回來整個人凍成小冰棍,我差點巡賞的去找人,好在自己回來了,哭了整整一個大二。”

傅言聞言,也不窘迫,倒是陳光漢看了她好幾眼。

她隻是淡淡一笑,好像在聽別人的故事,“哦~那還挺傻的,後來我就學聰明了,不那麽傻了。”

話音落下,她上樓,也不知道陳光漢跟傅爸在聊些什麽。

笑聲爽朗,兩人很是投緣。

傅言視線從走廊落下去,她心裏在想。

爸爸,對不起,您喜歡的人,我沒有辦法給您帶回家,您就這麽聊聊吧。

也算讓你看看,其實女兒的眼光並不賴。

某日。

傅言突然接了阮林鳶個電話。

那天,天很黑,烏雲壓下來,讓人透不過氣來。

傅言忍不住的哭出聲,“阮林鳶,你別走,你走了,我怎麽辦?”

電話那頭是登機的聲音。

傅言舉著電話,倉皇的跑下樓。

陳光漢在樓下,隻見一個人影飛速跑過,在玄關門口沒有停。

他追出去,見傅言赤腳,車門怎麽都打不開,漂亮的指甲斷了。

電話那頭的人,終究是離開了。

傅言怔然,天空突然“劈裏啪啦”的響了個大雷,嚇得人一哆嗦。

她……

轉頭看到了陳光漢,傅言猛然一笑。

失魂落魄的走回去。

友情,愛情。

又是一年夏天,她通通都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