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漢擔憂的跟在她身後,傅言慢慢的上樓。
在感知到身後的人跟上來時候,她停下了腳步,聲音淺淺的:“以後別來了,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分別的時候沒有好好分別,再見的時候沒有好好再見,沒有在繼續存續任何關係的必要了,
我是不太聰明,但是,我不傻,有些事情,長大了,潛台詞的意思,彼此都應該明白,這裏跟你當初一樣,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別讓我在這裏再看到你。”
話落。
傅言上樓。
那天之後,她再也沒有在家裏見過陳光漢。
偶爾會聽爸爸打電話問些問題,她不感興趣,也不在意。
工作室裏缺了師傅,剩下她一個隻會雕刻花生米 的人。
她還是每天都去工作室,像從前一樣,偶爾去看看老頭,被罵的時候,她回絕的自己還像個人。
至少不是孤獨的人。
如果她願意,其實她可以有很多朋友,畢竟世界首富女兒的頭銜也不是白掛著的。
她隻是覺得膩,虛假的笑容,虛假的人,還有浮躁的世界。
她想喝酒了,寧願一個人,在工作室裏漫漫的喝上一罐。
她會在想,阮林鳶這個混蛋,怎麽就出國了呢。
跟陳光漢一樣,離開的毫無預兆,是天才都這個樣子嗎?
幾天後。
她又一次迎來客人,她正在拚著樂高,連頭都沒有抬,“不好意思,店裏的師傅去旅遊了,歸期不定,除了花生米,什麽都雕不了。”
“我想雕個同心結,結婚用。”
傅言拿著卡片的手頓住,她緩緩放下,看著門口的男人。
眸光落在屋子裏的某處,傅言說:“什麽時候要。”
陳光漢:“一個禮拜,你能給我送到會場麽?”
傅言重新舉起卡片,鑲嵌到缺口的位置,“可以。”
陳光漢又問:“多少錢?”
傅言眸光閃了閃,隨口道:“你付得起,交貨的時候付。”
陳光漢“嗯”了聲,傅言依舊垂頭,不在招呼他。
陳光漢坐了一會兒離開。
傅言的視線慢慢的落在他剛剛做的位置上。
同心結。
她能給他做同心結。
傅言斂起眸光,拿著木料跟工具去了學校。
學習木雕其實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喜歡上一款木質香味的香水,正好在填誌願。
她就隨手填了。
沒上。
傅爸捐了一座圖書館,勉強上了。
其實,也沒有多喜歡,隻覺得有學校要,就去了。
雕了,同心結。
她在挑戰這輩子對她來說,最難的一件事。
“嘖……”
“你是豬嗎?!傅言,你出去別說是我徒弟,我丟不起這個臉,這裏,這裏你哎呀~”
“你的手到底是幹什麽吃的?!”
“不行趕緊滾!”
她頂著老頭的罵,在他的院子裏坐了整整一個禮拜。
她真的沒有天賦,晚上訂購的同心結到的時候,她雕刻的那一個,還未成形。
這是她雕的第一百個。
傅言忽然就難過的哭了。
把剛要罵人的老頭嚇了一跳,“喂~我、你什麽意思啊,別以為哭就行了。”
“你這裏不行啊,”老頭的聲音軟下來,或許,他也沒見過傅言這樣努力執著的樣子。
邊哭邊雕刻。
第一百零一個。
第一百零二個。
第一百五十個。
老頭歎了口氣,看著一地的木屑,“最後這個,勉強用?”
傅言點點頭,卻把所有人的同心結都丟進了回收的垃圾桶裏,帶走了網上買的那一個。
禮盒包的很好看。
她走在學校的路上,老頭拿著最後一個同心結追過來。
“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雕這個,這個,我替你修了一下,其實還可以。”
傅言看了一會,將老頭手裏的東西拿過來,放進了口袋。
但是,她心裏清楚,她不會把自己雕刻的那個送給陳光漢。
因為,她心裏的男孩,永遠值得最好的。
那些粗糙的,讓他不舒服的,都應該被丟棄。
他結婚,一定要喜慶,一定要開心,一定要……白頭偕老。
想著幾個字,傅言覺得胸口痛的都要流血了。
可她還是在笑,成年人的世界裏,沒有那麽多嬌作。
把同心結寄出去,傅言回了工作室,變回從前那個遊手好閑的富二代。
陳光漢說要結婚的那一天,傅言沒去,陳光漢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她隻說,東西寄過去了。
連帶著,厚厚的一疊紅包。
那一日,工作室歇業。
傅言在酒吧裏玩了個通宵,酒吧裏的男孩子熱情又主動,傅言笑著笑著就哭了。
男孩問她怎麽了。
傅言搖頭,說:“今天,有個朋友結婚了,我開心。”
大家都笑了,她也笑了。
手機毫無預警的響起來,先是阮林鳶,然後是傅言。
麵前的酒杯酒水帶冰塊。
“噗通。”一聲。
手機熄滅,傅言抱著抱枕,瞬間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頭昏腦漲的起來,滿世界的找手機。
“找什麽呢?”
“手機。”
“我昨天看你丟酒裏了,是不是服務生丟了?”
傅言發了瘋的找,翻遍了酒吧裏的每一個垃圾桶,所有人都說她瘋了。
隻有她知道,手機裏有一張她三年都沒看過的照片。
為了那張照片,她三年沒有拍過照,沒有打開過相冊。
就這麽……沒了。
好像全世界都找了,偏偏就是找不到,傅言狼狽的坐在沙發上,垂頭,眼淚爭先恐後的滴下來。
落下地上。
是結婚了,所以,一張照片,都不願意給她留麽?
傅言恍惚的走出酒吧,外頭的人行色匆匆,她一個都不認識。
她隨手打了個車,車子在家門口停下,她遠遠的就看見了陳光漢。
她蹙眉下車。
“去哪裏了?”
“有事嗎?”傅言覺得有些頭疼。
“打電話為什麽不接。”
“沒事我進去了。”
“有事。”
“天大的事,等我睡醒再說。”
傅言走進家門,推開房間的門,蒙頭就睡。
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頭的天又黑了。
傅言喝了杯水,下樓吃了飯,在客廳裏打了電動。
下午睡太多了,晚上就拿著手機開始打遊戲。
等到困的時候,她走回房間,路過窗口,餘光往下看。
陳光漢還站在那個位置。